二楼虽然点着灯,可光线却不怎么明亮。
姜姝挑着灯笼亦步亦趋的走着,生怕自己会撞到什么东西一样。
她惦着脚,往槅扇门里眺望着,面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张有些阴森的脸,吓得姜姝将手中的宫灯一扔,人也吓得跌到在了廊檐下。
那槅扇门吱嘎的一声,开了。
只见一女子正端着一盏火焰犹如黄豆大小的油灯站在那,明明灭灭的光线只照到了她的脸上,显得十分的诡异。
坐在地上的姜姝害怕的往后挪了两把,待她看清那女子的面容时,却是有些惊喜的喊道:“芙蕖?你怎么会在这?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
不料芙蕖却像是不认识她一样,目光呆滞的从姜姝的脸上扫过,然后又转身进了阁楼里的厢房。
姜姝一见,就急了,赶紧从廊檐下爬了起来,跟在芙蕖的身后进了屋。
屋内的光线虽不亮,却处处被芙蕖点着小油灯,满地的星星点点,随风摇曳。
“你觉得这儿美么?”芙蕖放下了手中的油灯,却好似神游似的看向了窗外。
然而姜姝却是没有心思看这些的,她拽了拽芙蕖的衣袖,道:“芙蕖……芙蓉膏又快没有了……你还……”
不料那芙蕖却好似没有听到姜姝的话,而是自言自语道:“他说我是这世间最温婉的女子,一见到我,便让他沉迷……”
“肌肤胜雪……肤似凝脂……”芙蕖微笑着抚上了自己的脸庞,然后顺着自己的脖子,一路轻抚而下,仿佛那双手不再是她的,而是属于她的意中人一样,陶醉其中。
这样的芙蕖是姜姝不曾见过的。
她也不是那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了,见到芙蕖这幅模样,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只是这诺大的皇宫之中,从来就只有皇上一个男人!
而芙蕖恋上的,显然不可能是建武帝。
那也就是说,芙蕖曾在这宫中与其他男人暗通曲款?
姜姝就有些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可是……这天下的男人都是骗子!骗子!”刚才还一脸温柔的芙蕖却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她咬牙切齿目露凶光的说道,“他根本就只是想利用我!”
几乎是毫无预兆的,她整个人就变得疯魔了起来,抓起手边的东西就一顿乱砸。
姜姝见状,变得更为害怕了,她瑟缩的躲在屋角,生怕被发了疯的芙蕖砸中,也不敢再提芙蓉膏的事。
见芙蕖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姜姝也就沿着墙脚,一路溜到了门边,就在她打算夺门而出时,却发现屋外的火苗竟然窜出了一米来高,完全挡住了她的去路。
怎么会这样?
姜姝害怕的朝屋外看去。
原来是她刚提来的那盏宫灯打翻在了地上,灯油流了一地,引燃了廊上的木地板,这才让火焰窜出了这么高。
“啊~!走水了,走水了……”姜姝也就跳着脚叫道,然后扭头看向芙蕖道,“芙蕖,怎么办?我们出不去了!”
不料芙蕖却只是淡然的扫了一眼屋外的火苗,笑道:“烧得好,烧得好,烧得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姜姝惊愕的听着,暗想这芙蕖不是疯了吧?
正想着这事,却见芙蕖嫣然一笑地拿起了一盏油灯,口中念念有词的唱着什么,就在姜姝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只见她将手中的那盏油灯往一旁的幔帐上浇去……
沾了灯油的幔帐呼啦啦的就燃烧了起来。
姜姝惊恐的尖叫起来。
这芙蕖分明是想玩火自.焚啊!
姜姝也就想着自己能不能想办法逃出去,可不料芙蕖手中的油灯却像是火流星一样的向她砸来,姜姝一个躲闪不急,身上的衣摆就浸上了灯油,烧了起来。
姜姝赶紧脱了身上的那件罩袍,趴到窗边大声的喊了起来:“救命啊~!走水了~!”
她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力道,又嘶哑着,所以姜姝根本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呼救。
一阵浓烟袭来,也就呛得她人事不知了。
忙得晚膳都只是随便应付了两口的萧睿昭终于有时间坐下来喝上一杯茶。
临时拨付到他身边当差的小禄子也就低眉顺眼的过来禀报:“皇上,程太医和晋王世子爷在外求见。”
萧睿昭也就看了眼一旁的自鸣钟,已是戌初三刻。
这个点,宫里各处已经落钥,可他们两怎么还在宫里?
除非他们就是打定了主意今晚不离宫。
“宣!”一想到他们二人,萧睿昭的脸上就有了盈盈的笑意。
程子修和萧睿暄也就一前一后的入得偏殿来。
因为乾清宫的正殿给了建武帝停灵,萧睿昭也就暂时落脚在了偏殿里。
“你们二人怎么还在宫里?”萧睿昭一见他们二人,也就笑道。
“我和子修都有些担心皇上您的龙体,也就想着找个时间为皇上请个平安脉,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天。”毕竟是在潜邸时就与其交好,萧睿暄在与萧睿昭说话时,也就还带着随意。
而萧睿昭也不恼,他知道,若不是他的这个堂弟,现在这个皇位,已经没有自己什么事了。
他先是给二人赐了座,再叫人泡了一壶上好的龙井茶,在禀退了左右之后,萧睿昭才把手腕放在了程子修掏出来的小医枕上。
程子修在细细的为他诊断了一番后,才收手道:“因为之前的伤势,皇上的龙体有一些亏空,需要好好的休养休养,最忌讳劳心劳力。”
萧睿昭听后,却是无奈的苦笑道:“我倒是想好好的休养,可你们看看大梁朝现在的这幅模样,我哪里能安心的去休养?”
程子修也知道这个时候让一个初登帝位的人放下手中的一切去休养是不可能的,也就只好退而求其次的道:“既然不能休养,那就调养吧,每日一副药,不能再讨价还价了。”
萧睿昭听了这话,就想起了以前萧睿暄在京中养病的日子,笑道:“以前总是你病怏怏的,我护在一旁,而现在我们两掉了个个,轮到我病恹恹的,你来守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