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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里拿着个已经清洗干净的黑色食盒,是敖明月前阵子给路明遥送糕饼时装的那个。在那之后都没有机会见到敖明月,白松鹤这会儿趁她过来,才准备把东西还给她。
  敖明月满心期待地问:宫主喜不喜欢呀?
  白松鹤笑得像个慈祥的老伯伯:喜欢不喜欢我不知道,但他一个人把它们都吃完了。
  那就好,宫主若是喜欢我下次还可以再送。敖明月伸了伸手刚准备把食盒取回,结果天上突然落下一只大凤凰变成的男人,先她一步抢走了。
  敖明月见到风涅就没好气:凤凰,你又想做什么?
  风涅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食盒,淡声回道:测毒。
  白松鹤见他又取出了白凤羽,差点没晕过去:哎,你这是不是太夸张了?若是今日送来的就罢,这都过了多少日,宫主安然无恙的你怎么还要测?
  敖明月也有些诧异与不满:你,你凭什么怀疑我给宫主下毒?龙族若有这份心思早就动手了,你简直不可理喻!
  见风涅没有搭理他,捏着凤羽又重复那日在书房的施法动作,白松鹤又念叨道:龙族向来是我们仙宫最为信任与交好的伙伴,怎么可能会
  话还未说完,白松鹤与敖明月就齐齐见到风涅手里的白凤羽的边缘慢慢染上烧焦般的黑。那样的焦黑最后蔓延到了整根羽毛,使它变得黯淡又丑陋。
  敖明月不理解白羽的运作,只觉得事情似乎不太妙,颤着声音问:这,这是什么意思?
  而听过风涅解释的白松鹤当即陷入沉默,神情显然也有些错愕,更多的是怀疑。
  毕竟敖明月,应该没有给路明遥下毒的理由。而且这糕饼如果真的下了毒,岂不是意味着路明遥已经中过毒了?可是,他这段时间并没有任何异常的迹象。
  风涅紧抿着嘴,盯着手中的凤羽沉思许久,低声问:路明遥呢?
  白松鹤都没了纠正他称呼的心思,怔愣半天才回过神说:宫主啊,宫主他有点急事,刚刚离开了仙宫。
  风涅听完眉头一蹙,下意识问:他自己去的?
  是啊,好像是要去给即墨尘处理事情。
  风涅:
  他在平陵山等了那么久,路明遥几次去找过风绵,而风绵的别苑离平陵山那么近,他却一次都没来找过他。
  现在,竟然还连他这个护法都没带上就独自离开仙宫。
  掌心处忽然传来一阵瘙痒。
  风涅垂眸一看,发现那根变得乌黑色的凤羽不晓得什么时候被他捏在手里,捏得皱乱。
  他松了松掌心,旋即又缓缓收起,眼底下的神色也变得越发晦暗。
  风涅抬手面无表情地在锁骨印记的位置按了按,似有一股强烈的灵力催动着,被衣服遮掩的凤契亮起了微光。
  光亮灼热,一路烫到了心底。
  即墨尘被绊住脚的青楼距离仙宫的位置算不上太远,只需要小半天的时间就能到。
  其实路明遥也算不上是自己一个人出来的,陪同他的还有平时跟随即墨尘在外办事的那几位龙族护法。他们前阵子刚帮忙即墨尘把未生阁那里逮回来的人安排好,见即墨尘离开仙宫也只以为他是外出善后,却没想到再听见会是这样的一个消息。
  路上,几位与即墨尘关系较好的龙族护法们还在替他解释:宫主,我想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即墨小长老从来不会滥杀无辜。他说过,这么做会败了他苦心修行的剑道。
  深怕路明遥会开罪他。
  放心,在把事情弄清之前我不会盲目给他降下责罚。路明遥安抚道。
  抵达那家青楼时,外面已经围着好多人。多数都穿着相似的衣服,似乎是来自同一个夹子的修士。估计是他们服侍的主子已经在里面等候,或与即墨尘对峙。
  青楼上方挂着个匾额,写着春日楼三个大字。
  门外看守的人见到他们往大门方向过去,还凶神恶煞地将他们拦了下来,态度狂妄问:什么人?没看见这座大楼已经被我们夫人给封了吗?
  身着银鳞甲衣的青年手持着剑,抬脚就往那语气嚣张之人膝盖后不轻不重地踹去,逼得对方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后才冷眼俯视着他说:放肆,你是以什么身份胆敢这般对宫主说话?!
  说着,还对其余的看守人员亮出仙宫的令牌:仙宫有令,宫主在此,我见谁还敢不让道!
  那些修士一见到仙宫的令牌,也认出银鳞甲衣护法们的身份,瞬间放低了姿态不敢再阻挠,而是让出了道。
  路明遥刚准备进去,锁骨的位置突然狠狠一烫,烧得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往心口的方向捂了捂。
  烫的虽然是印记,可那灼烧感竟一路蔓延到了他心底。
  路明遥的手指往上挪了挪,隔着衣服摸到了那枚凤族的契印。
  莫名的,他竟然通过这枚印记突如其来的反应,感受到来自风涅的怒火。甚至模糊的感应间,好像还知道了要怎么通过印记去还以他一些反应。
  他眼睑微垂,遮住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无奈。
  好像一不小心,把小凤凰给惹急了。
  第四十一章 糟糕的是他这回还没把小凤凰给带上。
  我可怜的夫君, 他这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才能让你们仙宫护法想杀就杀?
  春日楼内的客人们早已清空,大堂被人清扫出了空间,被即墨尘处决的那名男子就这样被放在地上。衣裳华贵的女人跪在他身旁, 哭哭啼啼,不时出声斥责冷着脸站在边上的即墨尘。
  纵然他有再多的不对,有了家室还到这种地方寻花问柳, 但也罪不至死啊!
  距离即墨尘不远的地方还站了个一身红衣的男子,正是路明遥他们前段时间在未生阁有过一面之缘的叶离。
  他身上的衣服与头发都有些凌乱, 落在尸体上的视线藏着一丝叫旁人难以察觉的恨意。
  死者名字叫林沐。
  林沐的夫人在骂完即墨尘后, 又愤怒地指着叶离说:我夫君向来自爱,不随意触碰外面的莺莺燕燕, 又怎会主动来到这种地方?定是这不要脸的小倌儿故意勾引,他才会经不住诱惑进来!
  修仙之人本就不该贪图情|欲欢爱, 按照仙规, 道侣契约也只能同一人结。所以对于有了伴侣还到青楼场地做出那等邪|淫之事的对象,只要有人向仙宫护法举报,他们能够前去逮捕强行打断。
  一般都是给予一些资源上的处罚,以及对外公开此事。毕竟很多是表面爱家爱夫人忠心耿耿的好夫君,甚至在仙士之间也颇有声望,此事一旦曝光于他们而言会有极大的影响, 甚至可能遭到宗门降职等等。
  倒不至于死罪。
  即墨尘今日确实是接到了举报过来逮的人,他也不是第一次代表仙宫护法队处理这种琐事,应该要很知分寸。失手杀人的情况不可能发生, 所以只能是他故意的。
  路明遥刚走进大堂,就见到地板上的女人越说越生气, 冲上前又要去打没身份地位的叶离。
  最后被即墨尘拦了下来。
  即墨尘抓住她的手劲儿重得仿佛能听到他捏住了筋骨的声音, 吓得女人挣扎怒骂:干什么?原来这就是仙宫仗势欺人的态度吗?说不过人家, 就想靠蛮力叫人屈服!
  即墨尘把她甩开后冷声回道:只是想阻止被丈夫背叛的女人,把气撒在别人身上。
  事情被揭发后,另一伴哭啼着给自己伴侣找理由的场面,他也见得很多。
  似乎很少会有清醒的,能第一时间看穿事情真相的人。他不觉得那些人愚蠢,包括现在这位在歇斯底里边缘的,他们其实心里都很清楚真正做错事的是哪方。
  只是不愿意面对与承认罢。
  仿佛被说中了心事,女人瞬间恼羞成怒,马上就喊自己家里带来的人想要闹事。
  结果她叫了半天都没叫动人,回头一看,才发现她带来的那些侍卫全都跟鹌鹑似的缩在边上,视线惊惧地看向从大门走进来的一名男子。
  男子生得很是好看,俊美而又不显阴柔。
  好看得她下意识以为他是这家青楼的老板,或是极有话语权的花魁,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道:我夫君死在了你们春日楼里,今日不给我个交代,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路明遥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目光轻飘飘地挪到有些惊愕的即墨尘身上,微微抬了抬下巴问:听到了吗?
  即墨尘顿了顿,旋即就听见路明遥接着说:听到的话,还不赶紧给我解释怎么回事?
  闻言,即墨尘低头单膝跪地:抱歉宫主,是我一时冲动了。
  边上的女人在听见他对路明遥的称呼时愣住了,傻傻地盯着他,脑中还在消化着此时此刻的情况,都忘了要给他敬礼。
  路明遥没有搭理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即墨尘,什么也不说,就等着他解释。
  墨眸中平日里的温和,都被浅淡的冷冽取代。
  然后,路明遥才知道即墨尘这些年,其实还私下调查着另一件事。
  他家中原本还有一对双胞胎妹妹,也曾是似他这般天赋了得未来可期的小姑娘。但多年前一场意外,使得他们落入歹徒手中,差点遭到控制,此生再无缘与家人相见。
  即便即墨家的人第一时间就去追踪搭救,奈何最终只救回其中一个,另一个妹妹还是死在了歹人手里。
  歹徒们虽是团伙作案,但根据当时即墨家抓到的人的说法,是有人雇用他们这么做的。
  而那人似乎是有恋童的癖好,专门盯着成年以下的孩子下手。在他们抓着人后,那些可怜的孩子就会饱受他的摧残,惨遭他折磨之后还被夺去仙根,最后再被他杀死。
  即墨尘在说这些话时,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是气的。
  就连边上的叶离也听得瞳孔微缩,对着躺在地板上的人露出更为嫌恶的表情。
  路明遥听完,问道:依你之意,林沐就是当初雇了那些下手的幕后人?
  即墨尘还未回答,林沐的妻子就先歇斯底里地喊道:不可能!你们这是诬陷,是污蔑!
  我夫君他家世确实不如大部分的仙士,却是个善良正义且明理的君子!你若不信可以到他所在的宗门,甚至是我们墨家镇守的城池询问那里的子民,看看提起林沐,哪个人不赞扬着他的好?!
  女人心痛地捂住心脏:自成亲以来,他除了跟随宗门去帮助仙宫完成任务与大业,余下的时候都在家中关爱亲人,将我们母子几人照顾得妥妥当当。他也很注意礼仪与形象,甚至腼腆得从不与外面的女子有过于亲近的接触,他怎么可能会到这样的地方来定是你们误会了,是你们认错了人!
  我家郎君才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即墨尘眼中滑过一丝冰冷的悔恨,寒声道:我们当时差点就抓到了那个人,最后被他逃走了。为了避免此事败露,他甚至选择改名换姓改头换面,之后再追查便是查无此人,彻底失去他的消息。
  说着,他冷笑了一声,语气重重地说:不过他应该做梦都想不到,我在他身上在他魂魄里留下他作恶的记号。
  就算化成灰,我都能将他认出!
  所以,绝对不可能会认错人。
  即墨尘说完后的当儿,同样在旁边听见那名女子拥护自己夫君言论的叶离勾了勾嘴角,对着她笑得讽刺。
  关爱亲人,注意仪态?叶离轻笑着,笑得无情,那可能是你方才没有在场,没有见到他是怎么把我按在身下,没有听到他是怎么么说
  叶离眯着眼睛,眼神迷蒙地回想了一下,才接道:说他有多厌倦家里的妻子,说这才是他真正向往的极乐世界。
  说完,他嘲讽地轻笑着,声音又逐渐冷下:真恶心啊。
  别说了,我叫你别说了!女子目光凶狠地冲上前想要堵住叶离的嘴,还恨不得把他给杀死,你们这些不要脸的下贱货,就是有你们这种出来勾引别人的家伙你,你们,肯定是你们先对他下了什么迷药,所以他才会控制不住自己!
  对,这样就解释得通了,这样的话是能够原谅的
  叶离无情的声音再次破坏她的希望:我们春日楼可是正经经营的酒楼,讲究的向来是你情我愿。
  他高傲地轻笑着问:况且,我是春日楼的头牌,每一夜多少人抢着要与我度春宵,我还需要给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下药?
  你应该不清楚我的规矩吧?
  我有三不接的客人。
  不接有妇之夫,不接已经招待过三次的人,不接企图以此来双|修练功的人。叶离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名女子,所以你得清楚,是他今日砸了重金点的我,还伪造了自己没有伴侣的虚假证据。
  你还能给他找借口吗?
  路明遥默不作声地听他们把话说完,见林沐的妻子跪坐在地上捂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然后才对即墨尘说:她说得没错,你说的一切都不过是一面之词,你没有证据证明他更改过面相,甚至就连你所谓的记号也只有你一人清楚。
  按理而言,倘若真有此事,你也应该先把他押回仙宫做审查,而非如此冲动行事。
  即墨尘紧抿着嘴,又低了低头,俨然已是一副做好接受严惩的准备的态度。
  而至今仍对自己夫君人品抱有一丝希望的女子暂时止住了哭泣,面带期许地抬头看向路明遥。
  却只见到路明遥负在身后的一只手,拿出一份泛黄的纸卷。
  你应该庆幸自己运气好,不久前恰巧让我找到了林沐盗取他人身份的证据。
  同样是从藏书阁密道里拿出来的牛皮纸。
  它就被藏在一堆凤族的宗卷之中,若不是他心血来潮想仔细把凤族的资料归类整理好,也不会那么凑巧发现被夹在某个竹简里的它。
  林沐原名叫木行君,算得上是小有能力的修士,曾为太玄宗的弟子。
  他在犯了即墨尘说的那些事后,担心被发现遭到处决,恰巧他与前宫主谢遇安曾是同门关系。虽天赋不如他却在前期帮了他很多,于是他在谢遇安成为宫主后找到他,半威胁着请求他帮自己这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