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们随便收人当二弟子。下面的弟子们不会有异议吗
季柯话没说完。
场下已经响起了热烈欢迎的掌声。
见过二师兄!
见过二师兄!
元真露出无辜的笑:不好意思,我们剑门弟子就是这样单纯。
季柯噎了一下,但他仍不死心,世人多猜忌,普通弟子不作他想就罢了,他就不信剑门为首的几个弟子也会毫无异议。排行第二,就在丹阳之下,还是个外人。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不会胡乱猜疑?说不定现下在心里想弄死他的就有好几个。
季柯冷着眼一个个看过去,顿了顿,剑门弟子竟有女眷?
秀发如云,拿蝴蝶钗随意固定住。脸似朝霞,明媚动人。在一帮男人中极为显眼。
她正低头拨弄着一条裙子。
大师兄,你说把这个作为见面礼给季师兄怎么样?
呵,季师兄都叫上了。女人啊,果然拜倒在本尊魅力之
丹阳嗯了一声:你喜欢就好,小师弟。
季柯一口气差点没有上来。
小师弟
这个女人吗?
你们剑门中人都这么随便的吗!
元真摸了摸鼻子,露出一个略羞涩的笑:不好意思,我们剑门弟子就是这样随性。
所有人都在欢呼。季柯眼神却波澜不惊。一只秀美的手伸了过来,指腹有薄茧。这是一双握剑的手。手的主人冠绝天下。欢迎你,二师弟。他眉似山峰,额间的朱砂仿佛火焰一样,烫到了季柯的心。令他目眩神迷,等他反应过来,一声好已经脱口而出。
季柯:
覆水难收,被美色误了的魔尊就这样把自己卖了。
然而要他后悔,得等他被各种琐事淹没的时候。这个时候并不远。
但此时,他只是看着丹阳面上露出一个真心愉悦的笑。
太好了。
丹阳说。
米面油盐有人管了。
正被带得不由自主露出微笑的季柯:?
收季柯作剑门弟子这事,本来就是剑门的老大和老三内定好的,摆出个庆典来也是作样子走场形式,就为了令众人晓得家中又多了位管事的。元真说好礼成后,季柯以为完事了。没想到他被硬塞的一帮师兄弟突然齐刷刷在他面前站了一排。
元真笑道:师父的二弟子终于有了着落。师弟见过师兄。一点小礼不成敬意。
季柯瞄了丹阳一眼,便宜的大师兄负手站在一侧,简洁道:规矩。
魔尊哧笑一声。笑话。
果断收了。
傻子才不捡便宜。
作为三门之首,剑宗送出的礼,应当不算小器。他接过元真递来的红绸包,掂了掂份量。挺轻的。打开一看,是一个葫芦。
元真解释道:这不是普通的葫芦。必要时可以载师兄随意来去。二师兄是凡躯俗体,有了这个,就算想出太华山,也是很简单的事,不用再爬台阶了。
奇珍异宝,作为极度奢侈的前魔尊,他见过不少。但是这只小葫芦的功能,倒是极大程度上解决了他两条腿的问题。靠走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
元武送了一面不普通的镜子,说是在山里迷路时能指引正确的方向。
元明送了一条不普通的发绳。听说是拿上古神兽的毛编织的。
季柯狐疑地翻看了半天,有些怀疑这是上古神兽哪里的毛。
至于元心,送了一条裙子。
它不是普通的裙子。元心认真地说,穿上它,你就变漂亮啦。
季柯送给丹阳一个眼神,意味不言而喻。
能让师弟独爱红妆,这一整师门,估计都很禽兽。
丹阳看不懂季柯的眼神。他就是觉得这个男人虽然足够狡猾,但可能身体上有缺陷。眼睛总是喜欢斜着看人,还爱抽筋。不过这对丹阳来说不是多大的事。眼睛抽筋能治,脑子不抽筋就行。他想了想,秉承着对新师弟的关爱,关心了一句:庆典结束后,找元武拿点药。
元真听在耳中:二师兄病了?
季柯还没回答,丹阳就道:不是。他和三师弟解释,我注意很久了,他可能眼睛有病。时不时抽搐。逍遥子教导过,不以小病而不治。
元真恍然大悟:那得上心治。他有些忧心忡忡,眼睛坏了,怎么看账本。
元心突然叫起来:大师兄,季季眼睛又翻白了。他是不是很严重啊。
啊大师兄,他脸也变青了!
第8章 雪夜送温暖
季柯没有如愿以偿的气倒,他的身体素质出乎意料的好。有时候他怀疑这个身体是不是自己,可是无论是脸,还是有力的双手,或者是腰侧那道无人知晓的伤疤,都是他很熟悉的模样。就算夺舍,天下间也不会有完全一样的身躯。
可若不是夺舍,他这五百年的功力,莫非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之前不是被狼追赶,就是在为填饱肚子奔波,或是一心扑在无穷无尽的台阶上,事到如今半个月才多两天,季柯这才有空静下心来,思索这个问题。
他看了看自己。
厚实的裘衣,温暖的房间,沁香的茶水
果然人生大事需要在舒坦的环境下去琢磨。
这么一想,剑门也不全是坏处。季柯认真回忆起白日里的一切。剑门的人傻吗?能冠名天下一千二百年,一定不傻。不傻,剑术又高的宗门,怎么会任一个来历不明并且毫无修为可言的陌生人当入门弟子。季柯想不通,他翻来覆去看自己的手他明明这么弱。
对不起,他们就是看中你弱。
夜晚的太华山并不如何安静。因为风大。
风吹着树,树晃着杆,然后落下一堆碎雪来。在悉索的碎雪声中,有一道不同寻常的声音。十分轻微,但足够引起季柯的注意。他动了动耳朵,警惕心令他轻轻放下手中茶盏。悄无声地滑到门边,贴着门听外头的动静。
他就说这里很奇怪。果然有诈。
白日里诱他入套,月黑风高就想下手。
难道能以为瞒过他的耳目?
季柯冷笑连连,自认戳穿了事情的真相,掌握了剑门中人丑陋的面目。当下决定以动制动,一只手摸上他贴身藏的匕首从别的房里顺来的,一只手摸上房门,动快极其轻微地将门拉开一小条缝
一张惨白的脸顿时出现在灯火之下。
季柯的心跳差点没停住。一口老血呛在喉咙!
脸的主人毫不客气地推开门,疑惑地看他:我已经站了很久,你却还是不开门。难道是没听见?不会吧。丹阳陷入沉思,为了照顾这位便宜师弟,他已经特意将脚步放得很重。他如果还是没有听见,又为何要贴着门不动呢?
难道是学元心与他玩耍吗?
想不到季柯竟然是个如此调皮的人。
念头至此,丹阳兀自笑了下,大度地原谅了二师弟诡异的行为。他大大方方地走进屋,像进自己的屋一样,见到桌上的茶盏,推开来,重新拿了一付茶具,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品。
季柯眼尖地发现丹阳拿着的茶水竟然还冒着热气。
他有些嫉妒。
你竟然喝热茶!
嗯?原来他半天不作声,是在生气这个?不过一杯茶而已。丹阳看了他一眼,伸手倒了另一杯茶,随后覆手而上,很快那杯茶也冒出了热气。
给你。
对待外人,是对外人的态度。对师弟,又是对师弟的态度。
丹阳很护短。
虽然季柯是他坑来的,但庆典不作虚,说收他当自己师弟,那就是师弟。再便宜,那也是师弟。既然是师弟,就要对他好。这是丹阳从小以来的原则。
他会来这里,是元真叫他来的。
元真说:新师弟初来乍到,一定很惶恐,特别需要大师兄的安慰。
元明就在一旁听着,他特别想说,老三你是认真的吗?让大师兄这张冰块脸去安慰别人,不把人气得神魂升天就很好了。让他当吉祥物呆着倒是一个很不错的办法的。但他到底憋住了没有讲。为了憋住,就只能喝茶。元真教了丹阳多少话,他就喝了多少茶。
直接导致他半夜睡不着,跑了很多趟厕所。
丹阳想着元真教他的一些说话技巧,首先是要和人示好。元真说像季柯这种看着弱实际也弱的人,面上不显,但内心一定受了不少惊吓,因为元明捡到他的时候,对方就是被狼群追才误闯深山的。这种受惊不浅的人,适当安慰一下,对方就会便信任你。
你顾虑到对方的脆弱,丹阳琢磨了一会儿,问,怕黑吗?
季柯:啊?
丹阳撑着膝盖,深沉地想了想,做了一个决定。
他开始脱衣服。
!
季柯受到了惊吓。
一个天人之姿的大美人在他面前宽衣解带,是个男人都会先惊一下。至于喜不喜,得看后面的兴致。按季大魔尊本性来说他是喜的,但是丹阳目前为止给他的惊吓比较多。以至于他的小心脏现在只要看到对方的脸,就先开始抽搐犯痛。
你干什么?
季柯几乎是跳了起来,飞一般地挪到门边。一只手拉住门一只手掩住衣带,醒悟过来后啐了一口。他怕个屁啊。
丹阳无辜地看着他:你怕黑的话,我陪你睡觉。
我不怕黑。
季柯捂住了自己的小心肝。他不觉得丹阳说的睡是他意思中的那个睡。
丹阳解释道:从前我也陪师弟睡。
那会儿师弟们都小,师父又经常不在,所以丹阳长兄如父一般,奶大了下面一帮嗷嗷待哺的小崽子。小孩子都怕黑。他一个个轮着睡过去,睡习惯了。后来老三长大一些后,陪。睡的就变成老三。所以剑门之中,陪。睡这件事,已经是习以为常。
丹阳觉得这件事应该很好理解,他平时不大爱说话,有一回答一句,从没有主动解释这么多的时候。自昨日起,因为师门出事,他已经做了很多平时不会做的事。想了很多平时不会想的问题。费了不少心神。
猜测和解释,甚至是主动示好别人,都是一件极其累的事。
不是丹阳所擅长。
这两天以来,他先是自入定中被迫醒来。又悟剑心失败。马上获知师门可能有难。身上还因为内伤反噬功力大减,如今还要说这么多话。
丹阳越想越不是滋味,莫名生出一丝委屈。
一个不高兴,顿时本性全露。
直接衣服糊过去:你睡不睡!
季大魔尊从不知道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像个良家妇男一样被人逼着睡。
虽有天人姿色,眼神却淬亮地像是刚出火炉的剑,足以刺伤所有人。这种气势当前,别说垂涎他美色了,被他盯着的人不腿软已经是勇士。纵使是魔尊这样见多识广的人,一时也被丹阳或是好或是坏的脾气弄得有些莫名。
丹阳见眼前的人只会呆呆站着,哼了一声,手里杯子一扔就走。
不睡拉倒。
说着大步过去,绕开季柯,一脚踹开房门,放进了一屋的风雪,扑了季柯满脸。
然后扬长而去。
连脱下的衣服也不要了。
吃了一嘴雪渣的季柯:
他觉得自己果然没有想错,丹阳果然又是来耍他的!剑门果然不是好地方!
啊啊啊,大师兄果然装不了一刻钟。
外头偷窥的师弟们痛心着捂住了脸。
不错。
大师兄美则美矣。
其实脾气很火爆。
一言不和就是干的那种。
元明揉了揉额角,长叹一声,不是这种结局才怪。元真是怎么想的,硬要在老虎屁股上拔毛,非要惹大师兄不高兴才开心。
元心毛茸茸的脑袋就在他下巴下,唧唧喳喳:大师兄陪。睡都不要,季季真傻。
元明无语了一阵,说,心儿。你以后
他斟酌了一下,委婉道:能不能不要叫他季季。
听上去挺奇怪的。
第9章 剑门门规
第二日,季柯尚在迷蒙之中,就有弟子敲着门喊他:二师兄,该主持早读了。
什么鬼东西。季柯皱着眉,朦胧着看窗外,外头还一片漆黑,连丝光亮也没有。这才什么时辰?读个屁啊!
晨读不归我管。
他卷起被子重新倒下。
外头的弟子很耐心:元真师兄说以后晨读的事就归季师兄管了。
季柯充耳不闻。
外头又敲了好几声。
季师兄,您确定不起来吗?
季柯装死。
先是收他当弟子,现在想让他管事?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剑门还能搞出什么名堂。想算计他,也要看他愿不愿意。没听说过道高一尺,魔高一
丈字还没出口。
忽然哗啦一桶冰水从天而降,把季柯浇了个透心凉!季柯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屋顶破了一个大洞。两个穿着白花花的弟子拎着桶蹲在洞边,满脸写着无辜:大师兄说,喊季师兄起床。他又说,季师兄肯定是不愿意起的。如果不愿意,就让师兄清醒点。
然后看着湿透了的季柯解释:我刚才喊过季师兄三遍了,还确认过。
所以就心安理得浇了?
这种耿直的脾气到底像谁啊?
季柯气得浑身都哆嗦,脑中不期然想起丹阳波澜不惊的那张脸,深刻认识到了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忍耐了半天,似乎摸到点什么门道,硬生生吞下气来,问:然后呢,你们元真师兄
呃,是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