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樱樱抬起眼,同他对视:“好看?”
男人点点头:“嗯。”
郁樱樱“呵”了一声,将裙子整理好,便不动了。
下一刻。
只见她的裙子中间,大腿的位置上,被放了许多个果子,堆在上边。
各种各样的小果子,红的,青的,都有。
“哪里来的?”郁樱樱伸出小手,捉住一颗红彤彤的果子,拿在手里打量。
穆南祁微抬眼,回答:“摘的。”
她将手里的果子递给他,又重新拿了个青的,放在嘴里咬了口:“你还有点用。”
穆南祁接过她给的果子,是红色的,他挑眉,视线定格在这颗果子上,不动声色,道:“我能用的地方多了去了。”
如此回应,郁樱樱只感应,这男人会在下一刻又说某些浑话,她登时回答:“哦。”
郁樱樱说完,一面盯着自己腿上的这些果子,一面思索着从前,她记得……当初她所言语的,如今回想,的确叫人不喜。
她忽然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小时候很不知好歹?”
这句话一出。
穆南祁眉梢一挑,他将手中的红色果子掩下,只是握着,看向她。
火光还在。
这点光亮,将郁樱樱脸上的神情照耀地清晰,是带着认真的意味,并不似玩笑。
穆南祁点头:“确实很讨厌。”
这答案,郁樱樱其实早就知道了。
他若是不厌弃她,便不会待她如此心狠;他若是不讨厌她,便不会在幼时,便给予她这报复。
郁樱樱将手里咬了一半的果子,忽然抬起,丢到他的脸上。
穆南祁动作很快,抬手,稳稳当当,接住。
于此时,郁樱樱想起,其实两人在很早之前,便偷尝果实,尝了,但又并未完全尝。
最后那一步,穆南祁没有做。
那是在苏茵去世后,他醉酒,闯入她房间时发生的事情,他带着恨意而来,只为了羞辱报复她,达到目的后,他便离开了,他到底对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姑娘,下不了手。
可那时的她,真切回应过。为此,郁樱樱只觉羞辱。
穆南祁接住果子后,放在手里把玩,他抬起眼,再次看向她,道:“或许,那时只有我,觉得你是讨厌的。”
他说话,向来模棱两可。
但话音落下的一刹那,郁樱樱却浑身微僵,宛若一个被人看穿的小孩子,将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暴露出来。
穆南祁说的对。
因为郁樱樱,她其实只对穆南祁这样。
她故意找穆南祁的麻烦,故意指使他,故意给他找事做,故意……她故意的事情很多,或许六年之久,大大小小,她已经不太记得请了。
可她仔细一回想,却还是有记忆的。
只有穆南祁觉得她讨厌。
为什么呢?
因为她对别人爱答不理,她不喜欢和别的小孩子一块玩,她惯常以清冷且生人勿近的面庞示人,除却父母,除却穆南祁,她其实谁也不想搭理。
所以外人觉得她高高在上,觉得她眼高于顶。
但她这清冷矜傲的形象,依旧能收获那些少爷公子哥们的喜爱,为这容貌,为这家世,为她的优秀,为她这身无与伦比的气质。
她只逮着穆南祁不放。
这是穆南祁后来观察得来的,就如同,他同她说话时,那会儿她蹦蹦跳跳,仿佛心情极好,但在路过有人的地方时,她又会瞬间收敛。
仿佛别人不配得到她这与众不同的一面似的。
而,那会儿穆南祁并未领悟,他只觉得她有病。
如今想想,到底是他领悟太晚,是他愚钝了。
“是因为你眼瞎。”郁樱樱开口,莫名回答。
这句话,郁樱樱其实从前也说过的,她一直都觉得穆南祁是瞎的。
正如同,郁家的地位和身份,她身为唯一的千金,掌上明珠,对她前仆后继,心之向往的男孩子众多,是可以规矩站成一排一排,挤满整个包厢,让她随意挑选的。
她想要什么没有?
什么都可以有。
郁樱樱同样觉得,是穆南祁不知好歹。
两个“不知好歹”的人在此刻对视,穆南祁微顿,并未回应。
片刻后。
男人伸出手来,将自己烤干的衣服盖在她的身上:“再休息一会儿。”
郁樱樱的确很困,从山洞的位置看过去,外边天色已经黑了,夜晚还没有过去。
于是,郁樱樱坚持一会儿,便再次入睡。
过程中,她的脊背碰上男人结实的胸膛,他从背后抱紧她,和从前一模一样的姿势,熟悉极了,让她更快陷入沉睡。
再次苏醒时。
郁樱樱先睁开双眼,她下意识地便想喊:“穆……”
而。
男人只靠在石壁上,他眉梢紧蹙,似乎陷入了某些回忆之中,又或者是做了噩梦,让他脸色冷沉,并不好看。
“穆南祁?”郁樱樱蹙眉,低声询问。
他并未苏醒。
郁樱樱握紧手,她想起之前给他注射了那一针药剂,又或者是……那药剂,现在才开始发作?
可之前穆南祁表现出来的模样,让郁樱樱以为,那药剂是对他无作用的。
又或者是,让穆南祁回忆起了一些事情,但他总体的变化,并不大。
郁樱樱凑过去,坐在他的面前,就这般盯着他的脸庞瞧。
“穆南祁?”
“穆南祁。”
郁樱樱轻声喊他,在她准备喊第三声时,只见面前的男人忽然之间便睁开了双眸!
一刹那,郁樱樱受到惊吓,后退了些许。
紧接着,她抬眼,视线在男人的脸上打量,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穆南祁?”
男人听到声音,他缓缓回过头去,见到是郁樱樱,便蹙眉:“郁樱樱。”
这道喊声落下后,郁樱樱登时心口一跳!
显然,与穆南祁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以来,郁樱樱早已得到经验,这个男人,他只有在生气时,又或者即将发怒时,耐心不足了的时候,才会如此全名喊她。
他以这样的口吻说话,郁樱樱下意识便后退几步。
穆南祁见她躲避,声线微沉:“怎么了?”
他的模样让郁樱樱只觉陌生,但陌生之中又带着熟悉,这样的感觉诡异极了,她不由分说,站起身来便要转身跑。
“郁樱樱?”男人起身,去捉她。
郁樱樱被他揪住,她登时高声:“你还记得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穆南祁被她询问,他视线一扫,见周围的环境后,便道:“你生日宴,冯古南迫害你,我们跳河,流浪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