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樱樱会不知道这一点吗?
她知道。
可她还是选择这么问了。
为什么呢?
无非是……郁樱樱希望,他点头,他应允,他承认这句话,承认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只有他承认,便代表着,他不再介意当年的事情,不在乎穆氏家破人亡和郁家相关。
穆南祁几乎一瞬间,便明白了郁樱樱的意思。
“穆南祁?”郁樱樱没有得到他的回答,便反问出声,“嗯?”
男人一顿。
片刻后。
穆南祁忽然执起她的手,低头,轻轻吻上,动作带着虔诚的意味,开口:“是。”
他一字一句:“我没有理由这么做。”
话音落下。
郁樱樱整个人都是一僵。
她一直都以为,她郁樱樱是一个满盘皆输的人,是一个失败的博弈者,是一个……对这个男人,没有任何把握的人。
正如从前,她不确信穆南祁喜欢她,所以总想百般招惹他,想要试图获取他的注意,可殊不知,她所做的那些,全部都是在画蛇添足,最后弄巧成拙。
因为穆南祁,他本来就是喜欢她的。
又如从前,她被沈家的人绑架,她同样不确信穆南祁会拿东西来救她,她甚至以为,那些绑匪去绑架周同,都比绑架她有用。
可穆南祁提前了时间赶来了,他是来救她的。
又譬如现在,她更加不确信,穆南祁执着了这十年的仇怨,是家破人亡,父母双亡的痛苦,他会因为她的一两句话,而选择视而不见,甚至释然放下。
可,穆南祁说,他没理由这么做。
他这句话,无法便是应下了她,不再追究当年关于郁家和穆家之间的恩怨。
穆南祁……竟然会应下!
郁樱樱思绪如潮。
一点点,全部都涌现进入了她的脑海当中,让她满心满眼里,明白了一件事:“原来……我一直在赢。”
“赢的人,其实一直都是我。”郁樱樱肯定了声音,重复。
她骤然间,双眸染上一些红。
有些委屈啊。
又很是憋屈。
她怎么一直都觉得自己没有赢过呢?就好像当初穆南祁在黎镜岛上时,恐吓她,要将她给丢下去,他便说出了那段话。
他说:“郁樱樱,你到底在神气什么?你看,你每一次得手,都是因为我让着你,你踹到我,碰到我,都是因为我不躲,但凡我不让,你觉得你算个什……”
是了。
穆南祁是能够在郁家那群保镖手底下混战后,还能安然无恙,毫发无伤地走出来的人;是能够一挑一群魁梧男人的角色;他的力气和力道,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强悍。
就比如,在沈家绑架她时,穆南祁能够凭空投掷匕首,而将匕首准确钉入绑匪额间的人。
这样的力量,是她能够撼动的吗?
其实不是的。
她根本无法挣脱他。
她的这些力气,即便是使劲浑身解数,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蜉蝣撼树一般,以卵击石。
而她的每一次得手,都是因为穆南祁让着她。
他其实让着她了,但她总觉得他没有让。
“我不在乎输赢,”穆南祁骤然之间开口,他像是能够知道郁樱樱心中在想些什么,“如果你想赢的话,我可以让你一直赢下去。”
穆南祁亲吻着她的指尖,低语道:“我只想要你。”
这是他从前,从未说出口的话。
即便是在那栋别墅里,他如云雾之中观月一般,瞧清楚这些朦胧的欢喜和爱恋,了解自己对她的执念和爱慕,可……他总也不想亲口承认。
因为,那个时候,他的执念还存在于心。
他无法和郁樱樱这般,见死不救的人,待在一起。
即便他喜欢着她,即便他想要她,可他心尖上的这道坎,他无法横跨。
而。
他心底对当年的仇怨,到底是没有他对她的这执念深重,到底是……
“我让你赢。”穆南祁开口,“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知道,没有你的话,我会疯。”
他的声音透露着一股子无法控制的颤抖。
这太熟悉了。
因为,就在当初,郁樱樱试图逃离他时,这样的感觉,便每天都在煎熬着他,让他根本无法正常思考,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过下去,是什么意义。
“我想要的很简单,”穆南祁继续开口,他的声音醇冷依旧,很是好听,“我想要你一直待在我的身边。”
男人一字一句,他的举动很是正常,连带着,他把玩着郁樱樱的手,都带着一股子莫名的宠溺意味。
他道:“你想要什么,任何的东西,我都能给。”
穆南祁继续开口。
这些话落入郁樱樱的耳畔,让她的心口一跳。
不知道为什么,郁樱樱总觉得,面前的穆南祁,和平时有些不大一样。
而,就在她准备询问出声时——
男人骤然之间伸手,将她怀抱在了自己的怀中,这个环抱很是紧张,让郁樱樱都能够感受到他的忐忑不安。
“怎么了?”郁樱樱出声。
穆南祁微微一顿,便径自开口道:“我……”
“我记得,当初在那座小岛上,你曾经问过我,如果当初,在那场大火上,再给我一次机会选择,我会怎么选。”
穆南祁的声音传来。
郁樱樱顿时一顿。
显然,穆南祁的这句话,让郁樱樱一瞬间,便回想到了当初的时候,她当时询问的那些话。
她想要知道的,不过是当年,穆南祁到底有没有对姜舀见死不救,而穆南祁的回答,让她大失所望。
郁樱樱不太想要提及这个话题。
但是,穆南祁好像很想提。
因为,在男人的脑海之中,他的耳畔不断地回荡着,之前属于小泠的声音,让他记忆深刻,无法忘记。
郁樱樱道:“我当时不是这么问的。我说的是,你会不会救人。而不是怎么选。”
这的确是的。
因为郁樱樱自己也知道,她是无法干涉穆南祁到底要救谁的,但是,她想知道的是,穆南祁到底会不会选择救姜舀。
这才是重点。
穆南祁道:“我知道,我知道。”
他道:“我当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