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王风于则没有将观尘大师的死告诉给任何人,也没有谁知晓。
大胡子海之岚去找过一回,听那儿的房主说,对方一早就离开了。
他才恍惚明白过来。
没有去杀七海,没有在帝都惹事儿,或许他想清楚了。因为想清楚了,所以才会愿意离开。
大胡子是笑着的,想着师父观尘想通,离开临水国帝都,内心愉悦。
就这样,他这几日也没有出过安阳王府。
同七海一起,日出了晒晒太阳。
日落了,逗逗银狐犬小白。
连风清扬都因为他不出门,感到诧异。而且还特别郑重其事地询问,为何不出王府?
七海总会摇头,沮丧地说,“安阳王让人看着我,我要是出了王府,他得多伤心?况且,大胡子一天也不出门了,同我一起聊聊天,挺好。”
屋顶下的风清扬自然不相信七海这道说辞,谁都可能出不去,七海却不同。
单凭他消失匿迹的功夫。
这王府大门口再来几个府兵,也绝对拦不住的。
但扁鹤一事儿,并未消停。
安阳王府里,大多数的家仆和婢女都在思量这一件事儿。
商量的次数多了,风清扬的心里就不大安宁。
……
此刻,鲁国公府里。
孟绫世子和着陈露白也在讨论着扁鹤一事儿。
院子里的芭蕉树,在冬风的吹摆下,摇晃不停。
风声清脆,地面吹叶沙沙响。
孟绫抱着他那只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狗子,看明媚晴朗的天空。
放晴好几天了。
空气里还残存着雪的味道,但天儿似乎也不那么冷了。
已经一月份,万物有了复苏的气息。
山上树,发了新芽。
当然,毕竟还没有入春,有些许地冷。
“露白,最近帝都一直在传扁鹤的事儿,你可知道?”
陈露白靠着桌沿,笑他,“这事儿不是七海搞出来的么?”
“是啊,他之前同我说,要引蛇出洞。让我帮忙。可不仅找了我,还找了太子殿下和二皇子。甚至发动了招安馆的人。你说……”孟绫将胖兔子提起来,鼻梁凑着红眼睛的兔毛上,笑嘻嘻的样子,十分暖人心,“可我以为,这扁鹤怎么着也该出来现身,如何……一点儿迹象也没有?直到今天,我突然就想通了。”
陈露白也有自己的想法,“或许这个所谓的扁鹤就在我们周围,而且他还在我们身边。既然知道这件事儿是一个局,那个所谓的扁鹤必然不会贸然行动。我想这个人……”
他打算卖卖关子,于是话锋一转,就又笑了,“哪,阿绫。你说说看,你以为这扁鹤有可能是谁?”
“还用猜么?七海为何造谣说那扁鹤是安阳王的人啊,明摆着试探安阳王的反应。所以我以为,这个扁鹤就是安阳王!”孟绫以为,凭七海的聪明才智,想来已经猜测到扁鹤的真实身份和安阳王脱不了关系。
可是他想说明什么呢?
他又是如何知道风清扬的另外一重身份的?
叹着气,他将胖兔子放在了地上。
拍拍身上雪白的兔毛,纠结地望着陈露白。
“露白,你说七海到底想知道什么?明明知道凭他现在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对付安阳王,他还处心积虑地调查他?”
在孟绫眼里,七海的目标有些琢磨不透。
况且调查安阳王有什么价值,调查到他另外一层身份又有什么意义?
在江湖上行走,为了方便,改名是常有的事儿,有何区别?
陈露白听着孟绫的分析,也倍感好奇,甚至私心想着,要找机会亲自去问问七海。
与此同时,还有两个人也对此事儿感到异常好奇。
太子殿下和二皇子。
这扁鹤的消息是七海让他们胡诌出来的,换句话说,七海针对的目标是安阳王,他们也都能分析出来,唯独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
……
太子弹琴,抚了一曲后,百感诧异,偏头盯着站立在那儿的剑升,若有所思地问了,“你觉得他究竟想做什么?”
剑升思虑着,不觉纳闷,“上次七海护卫出府,安阳王都要派人监督。显然,安阳王并不看好七海。不过,能够由着他,不多加干涉,或许是因为风清扬。”
太子摇头,他不这样认为,“就算安阳王不待见他,他也不可能想着去调查安阳王。这……不符合逻辑。况且……这小子心大胆大,他还不喜欢麻烦。如果真是为了以牙还牙,他大可以毁安阳王的名声,何至于用安阳王那不得而知的身份做文章!”
“殿下分析得是,属下……愚昧!”剑升没那么大的脑袋,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瓜葛。
太子殿下看着他心烦,郁闷地拨弄着琴弦,就开始生闷气,“愚昧,愚昧,你一天除了在我面前说愚昧,还能干什么?”
剑升不敢顶嘴,太子殿下又凶巴巴冒火,“说话!”
“属下……会打架!”
属下会打架,打……架?有一种故意顶嘴的既视感。
太子好气啊,反问他,“你一天除了打架,还会做什么?”
这次换剑升哑口无言了。
除了打架,他还会干什么?这……没怎么想过。
突然间,要狠狠地想一件自己从来没有思虑过的事儿,可能是一种折磨。
当然,和他们主仆情况一样的,二皇子也无法错过。
……
连着没有思虑出名堂,长迢已经接连被二皇子训斥很久了。
多半就是不如七海护卫聪明,帮不上忙。觉得长迢就是一个闲人。他养着的那位闲人除了打架,就只会打架。
长迢有些怕,拿着剑,站在那儿,虽然面无表情,但心里慌乱无措。
果然,他预料得不错,就在思索自己该说点儿什么衬衬此刻的风景,缓和一下自己和二皇子的气氛。
谁知没曾开口,那二皇子就愤愤地拿着杯子,转向他,“长迢,三天之内,不许吃肉!什么肉都不可以吃!”
咬牙切齿,像要吃人似的。
长迢害怕,面无表情地点头,“是,属下遵命。”
“你……你是傻子么,本殿下说什么你就答应什么,算盘一般,拨你便动,不拨便睡!”二皇子喝茶都喝出浓重的怨恨之意,他凝神,瞪过去,见长迢依旧没有回应,便生生再吩咐,“你……你五天不许吃肉!”
五天都不许吃肉的长迢,忍痛割爱一般,单膝跪地,点头应允,“是,属下遵命!”
听得出来,那声音颤着,声调都压低了许多,怎么听怎么累。
二皇子看他跟个木头疙瘩,不能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也不敢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就十分地喜欢攀比。
譬如他同自己府里这位一比,便非常羡慕风清扬,能有一个不害怕,又聪明又风趣的七海护卫了。
不过再如何羡慕,都无济于事。
七海并不打算答应他。
长迢见二皇子如此气愤,不由地上前,出主意,“殿下,七海护卫,如果一直不答应,那如何是好?”
“那就杀了。”二皇子抚着额头,神色耐耐,但嘴唇上却扬起一抹阴险的笑意。
这笑让他的脸色显得异常可怕。
长迢心善,突然间就有了自己的看法,或许他觉得没必要因为这个就杀了七海护卫,“殿下,属下以为七海护卫如此聪明,断然不会愚昧无知,成为太子殿下麾下的人。所以……这有些不大可能。况且……七海也不是愚昧之人,这个时候,他选择您,还是选择太子,对他,都有风险。”
呵呵,敢说敢当了!
二皇子听着这话,突然间笑了,“看不出来,这么被本殿下训一顿,人就变聪明了啊。”
他端着茶水,递出去,“来,喝茶!”
又秒怂的长迢,瑟缩着脖子,摇了摇头,“殿下,属下不敢!”
“你!”真是被自己的心腹气死了,“不敢,不敢,不敢。是不是不吃饭了,你也不敢。”
长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发慌,“殿下,如果不吃饭,属下……还……真不敢啊!”
二殿下看着他天真又无奈的笑容,真地快崩溃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将他变走!可是关键时候,他还是挺衬人意的。
“殿下,您别激动。属下马上滚!”
好识抬举!二皇子感动地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