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大师兄寒沉报仇雪恨,是七海坚持到现在的心愿。
更是他在帝都一直这般努力的理由。
可是安阳王风于则并没有承认,是他筹谋计划,所以七海只能够暂时将此事儿压在心里,顺藤摸瓜,只要能够查找出证据,那么大师兄寒沉也就不会白死了?
他最近几日十分惆怅。
回到房间,有些睡不着。于是出了安阳王府,去了安之所的坟墓前。
他拿了一瓶好酒,在浓浓夜色里,抑制不住地聊天。
“兄弟,之前我觉得,我来帝都。无外乎就只有大师兄这一件事儿,跟你一样简单。可现在我才发现,自己要查的事儿,跟你没有什么区别!”他仰头灌了一杯酒,就又傻傻地笑了,“借酒消愁愁更愁,我又希望他是凶手,却又希望他不是。”
如此一来,他就有绝对的机会,不伤害公子风清扬。
公子风清扬即便不是安阳王的亲生儿子,但他们的父子关系很好。
这点儿,以前就知晓。
“你说,如果他是凶手,那我到底是杀还是不杀啊?”他觉得很纠结。以前这问题落在安之若身上的时候,可因为他们之间的兄弟情分,没有真地和安阳王拼个你死我活。
他是留了退路的。
可他的心软,害死了自己。但七海,在这种情况摆在自己的面上时,又能怎么解决呢?
他不清楚,他头疼,“哎,算了,既然今晚是来跟你喝酒的,就不想那么多了。”他喝完酒,站起来,最终决定,坚持自己的原则。
不胡思乱想,影响心情。
……
这边风清扬倒是恢复得很快,可以说,就像今晚七海没有去父亲跟前质问过什么,那些事儿,就像一缕清烟,随风散去,不见半点儿影子。
七海回府了,手里拎着几个鸡蛋,神情得意。
守门府兵见着,笑着招呼,“七海大人去哪儿了?”
“睡不着,出去喝了会儿酒。”跳进了安阳王府门槛,走廊里撞见管家关伯,他把鸡蛋塞上去,“关伯,把这鸡蛋放到厨房。”
“你买这做什么?”
“改天做鸡蛋饼!”七海提了把剑,急匆匆地朝着走廊里走。
风清扬的房门未关,还坐在凳子上,喝茶。
七海喜不自胜地走过去,发现公子屋子里的灯还亮着,索性退回去,笑着招呼,“还没有睡?”
“等你!”风清扬抬着下巴,看了七海一眼,似在打趣,“怕你伤心到自杀!”
“嘿,公子,什么时候也这么幽默了?”
“不久。”风清扬十分平淡地回应,紧跟着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我也睡不着,要不进屋来坐坐?”
“嗯,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进来坐坐!”七海走进屋子,哈了一口气。醉意微醺,酒味很大。
风清扬鼻子灵,瞥了他一眼,“你喝酒了?”
“喝了一盅!”七海抚着心口,有些难耐,但还是格外冷静地加以说明,“我呢,去了之若兄的坟墓前,和他聊了会儿天。”
这样的事情,也算是行踪了。七海这会儿,将此事儿,毫不遮掩地说出来。风清扬纠结,“也许,你不该告诉我。”
“为何?”
“我是安阳王的儿子,你告诉我,可能……”
七海两手挨着桌子,细眉稍稍一抬,“我知道了,你是要告状!”
从小到大,他被师兄弟们告状无数次,没有一次,能够忽悠过去了。
至于公子,就算不将这话告诉安阳王,凭安阳王的老谋深算,也很难不清楚。
他倒是没有太大的想法。
“无所谓!”他摊了摊手,笑容窝在眼角,眼角里含着惬意的光芒,跟他本人的性格十分相衬。
不忧虑,不烦心。有自己的思想,这就是最吸引人的地方。
风清扬听后,温文儒雅的面庞上,带着喜悦,他调侃,“我没有那么无聊!”
保护父亲虽然是他的目的,不过如果能够化解父亲和兄弟之间的关系,那就再合适不过了。
于是他刻意不提安阳王的事儿,就像七海刻意可以不提寒沉大师兄的事儿,是一个道理。
两个人都在竭尽全力维护他们中间那根看不见却能感受到的兄弟纽带。
——
早朝上。
太子妃一事儿被诸位朝臣摆在了台面上,以太子为首的官员,全都附议。希望陛下能够彻查此案。
有人甚至不顾性命地提出要查探画中女子的意见。
态度果决坚定地要数再次重穿官袍,入朝觐见的云老,云伏大人。
他头发花白,年纪很大,这次因为太子妃的事儿,心神不定,彻夜难眠,是以入朝时,整个人都是颤颤巍巍的。
还是由云老的侍从跟随!
陛下见这个多年不曾上朝的云老突然间入朝为官,喜不自胜。
甚至决定,等到早朝一下,就要将这个消息散步出去。
他要令文武百官,以及帝都所有的人,都明白,镇国公一案,并没有任何人同意,他底下的大臣都是支持自己的。
镇国公就是……叛国求荣。
这是一个九五之尊,迄今为止,最想要的东西。
皇权至上,不容任何人质疑。
云老带头,和着一半以上的朝臣为镇国公请命,有的惨死,有的解甲归田,还有的犯了连坐之罪。
现如今,云老进殿,意味着他终于屈服了。
可是云老到得大殿之上,不坐皇帝看的座,不拜陛下。仅仅从手中,将那幅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画轴,铺陈出来。
随后将画放在跟前,匍匐跪拜,“陛下,老臣今日前来,是期望陛下能够彻查这画中女子,还太子妃一个公道!”
他拿着那画出现,只有一个理由,他要在朝堂上,为太子妃请命,他需要一个地方,可以发泄内心之苦。
那画中女子实乃当年的御前顾芙,是陛下替自己的心上人造的假身份,至于她的真实身份,朝堂上并无一人知晓。
她是北昀国细作,是当年那批细作的头儿。
她叫兰姑。
她和陛下有一段无法公之于众的感情!
云老不知,唐突地抱着此画前来,跪拜在地,随后又将关系深厚的好友——也就是镇国公的牌位从宽袍袖子里拿出来,放在跟前。
“陛下,当年镇国公也是在这殿堂上,被人诬陷为北昀国细作的!如今只因为一幅画,太子妃便被污蔑为北昀国细作,实在是匪夷所思,让人难以信服啊。”云老颤抖着肩膀,额头砸在地面上,眼神无比执着,“太子妃如今身怀六甲,过不了多久,便要临盆。现如今,陛下将她打入天牢,没有证据,便以北昀国细作之名将她治罪,属实牵强附会。还望陛下看在众臣所请的份上,还太子妃公道!”
云老年纪大,以他为首,为太子妃求情。太子殿下底下的朝臣纷纷叩拜附议。此番下来,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因为突然间下不来台,面色黝黑,怒火中烧。
“恳请陛下彻查此女,还太子妃公道!”
“恳求陛下彻查此女,还太子妃公道!”
“恳请陛下……”
朝臣连番恳求,太子殿下也有了底气,便也跟着拱手叩拜。
“恳请父皇彻查此案,还太子妃公道!”
……
二皇子虽然好奇那画中女子,但是眼下这个时候,惹恼父皇,并不明智。
于是兜着袖子,端正地站着。
若是这请命成功,那便说明太子妃命不该绝。他这个对手,太子殿下,也不可能会栽在这件事儿上!
“云……伏,你竟然……竟然在大殿之上,逼朕,你……”皇帝双袖拂动,怒发冲冠。虽说朝臣众多,但因为戳到一个君王的软猎。君王逆行,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