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为了能够清醒地保持理智，顾靳临完全是用痛感压制住身体内部涌起的热潮，因此，下手的时候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只要能不伤害面前的人儿，无论付出多少的代价，他都愿意。
乔素怔怔地望着医院走廊地上的洁白瓷砖，眼前一晃，似乎还能闻到储藏间内那淡淡的血腥味。
挥之不去。
欧阳璟看着沉默中的乔素，又想起先前手术中，某人手臂上那深深的划痕，光是缝合伤口就花费了好大的力气……
情这一字，真复杂啊。
“不过还好伤口经过即使处理，只要精细养上一段时间就不会有问题。”
见乔素情绪似乎不太好，他开口宽慰着，又说道，“不过前后脚两人都相继中了催情药，说起来也太巧合了点。”
两人？
乔素眉心一皱，问道，“还有谁？”
欧阳璟倒也没有隐瞒，把发生在会客室的事情，原原本本地交代出来，“今晚印雪好像被人恶意下了药，正巧撞见靳临，靳临便让我过去处理，只是没想到印雪这边的事情才刚解决，靳临也跟着出事情了……”
细谈到此事，欧阳璟也满腹疑虑，“我给两人做过血液排查，两者碰上的催情药成分其实很相似，但奇怪就奇怪在，明明印雪是第一个中招的人，但靳临体内的催情药浓度远远高出数十倍，且发作的却被她要厉害……”
明明印雪是第一接触者，反倒是顾靳临的药效更加强烈，这不符合实况。
“也就是说，在与印雪接触后，顾靳临才沾染上催情药的吗？”
乔素低声喃喃着，眼底划过一缕怀疑。
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
欧阳璟并没有听到她的这一声低语，聊了一会儿便有事被叫走，乔素目送着人远去，又重新返回到病房里。
屋内安静得很，顾靳临躺在病床上昏睡着，往日俊美的脸庞一片苍白，乔素抿了抿唇，心脏像是被撕裂开一样，心疼不已。
目光再次转移到那裹着厚重纱布的手臂上，担忧的眼底划过一丝复杂。
“顾靳临……”
身后忽然传来细微的声响，乔素倏然回头，发现进来的是顾一。
顾一望着乔素，艳丽无双的面庞带着一丝惫意，便连忙出声说道，“二爷这边有我们守着就好了，您还是先早点休息吧，边上依旧准备好客房了。”
开玩笑，太太可是二爷心中最重要的人，一定要好好对待照顾。
“没关系，我还不累。”
乔素轻轻摇头，“你们也辛苦一晚上了，二爷这边我先看着就好。”
手心不自觉攥紧了裙摆。
顾靳临是和她在一起，并为了不伤害她而用刀划伤了自己……
无论如何，也得等人醒来。
……
等顾靳临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窗外天光大亮，呼吸间皆是消毒水的味道，顾靳临骤然睁开眼。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病房里过白的天花板，下意识起身，左臂传来剧烈的刺痛，意识回溯，神思这才清明了几分。
抬起右手，轻轻捏了捏太阳穴，面色一点点地沉下。
昨晚直至昏迷进手术室前，他隐约还有些意识，顾一匆匆赶到储物间，随即立即赶往医院，同行的还有素素……
对了，素素！
瞳孔猛然一缩，幽深的目光下意识地朝边上探寻着，视线晃荡着，忽然顿住。
就在不远处的小沙发上，乔素正躺在上面闭眼熟睡，整个人蜷缩在一起，过长的黑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了细嫩的下颌。
顾靳临屏着呼吸靠近，视线一寸寸温柔而眷恋地抚着，熟悉的容颜，淡淡清香的味道，每一分都让他沉醉迷恋。
最后实在忍不住，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脸颊，乔素睡得很熟，甜美的睡颜毫无防备，根本没有察觉。
深邃的眼眸里划过一道浅浅的笑意，顾靳临从柜子里拿出崭新的小毛毯，小心地替乔素盖上。
动作无声而又轻柔，生怕惊醒了熟睡的人儿。
刚起身，身后就听到细微的开门声，顾一走了进来，看见已经从床上苏醒并下床的顾靳临，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二爷……”
“嘘。”
顾靳临一个眼神甩了过去，不想惊扰到边上的人儿，“出去说。”
顾一看着他身后沙发上熟睡中的乔素，心领神会，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去屋外的小客厅里等着。
五分钟后，换下病服的顾靳临坐在皮质沙发上，喑哑着问道，“昨天手术结束之后，你没有安排人送太太回去休息？”
乔素的个子也不算矮，在那么狭窄的沙发里窝一个晚上，肯定不舒服。
“二爷，昨天是太太主动说要留下来的，她还照顾了你晚上，中途的中途的点滴、换药……基本上都是她亲自做的，天刚亮的时候才靠在床边眯了一小会儿……”
对上男人凉凉的责备眼神，顾一只觉得很是无辜，“我也劝说过了，但太太自己坚持，我也没办法。”
素素主动留下来照顾他的？
顾靳临半阖着眼，苍白俊美的容颜上，浅浅的愉悦迅速划过，快得让人难以捕捉，“真的？”
“事情真是如此，二爷。”
察觉到男人身上溢出的满意，顾一连忙点头，笑呵呵地说道，“二爷，您是没看见，太太见你受伤昏迷的时候，整个人可心疼了，一直守在床前寸步不离，太太心底肯定有你……”
“多嘴。”
顾靳临淡淡地斜睨了他一眼，心情却是这些天以来最舒朗畅快的一天，他眯了眯眼，指节扣了扣扶手，“好了，说正事，昨晚的事情……究竟是谁做的！”
谈起昨晚的事情，男人幽深的眸底划过一道凌厉的冷光，身上杀气森然渐起。
下药……催情药，还害的他差点伤害到他心爱之人！
他倒是要看看，偌大的虹城之中，究竟是有谁活腻了，敢对他下手！
铺面而来的寒意，让顾一心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正准备开口汇报，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柔柔的声音。
“靳临，你在吗？”
是印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