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森:“……就算娶了你,我也真的会和一大堆的漂亮小姐姐玩在一起,完全、压根、绝对不睬你!”
安娜贝尔:“哦,随便你。修行老师说要满足丈夫的一切需要,既然你这么强烈要求,我从现在开始就给你物色漂亮小姐姐,长大后一卡车一卡车送给你。”
洛森:“……”
和一个三观歪斜、没有常识的蠢蛋吵架,是完全吵不过的。
尽管这只精灵尚且年幼,但已明白了这个深刻道理。
“我要说一百万遍——”
倒数第二又气又急地对着新来的倒数第一吼道:“结婚对象只能有一个!有很多个结婚对象的家伙都是坏蛋!坏蛋!”
倒数第一终于炸起。
她捧在脸上的冰块仿佛被什么敲碎,小精灵抬头,恍惚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滚烫的岩浆。
琥珀色流淌、滚动、沸腾起来。
线条、漩涡、与气泡。
吭着头的鬼魂突然消失了,站在树叶与阳光下的,是个脸蛋通红的小姑娘。
“父亲才不是坏蛋!”
安娜贝尔大吼:“你才是——你这个——讨厌——大坏蛋——无敌——我将来才不会介意什么小姐姐不小姐姐的——我将来才不要——”
“才不要嫁给你这种混蛋!蠢货!讨厌鬼!泥巴、泥巴——”
目光在乱糟糟的栗色头发上猛地一滞。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吼叫:“泥巴脑袋——”
正望着她呆住的小精灵也猛地一炸。
泥巴、泥巴、泥巴、见鬼的泥巴、他才不是——不稀罕那种又淡又亮的发色——
“你好意思说我!”
他跳了起来,不管不顾地指着对方晕红的脸蛋:“你这个、你这个——猴子屁股!呸!”
小安娜发出了一声细细的尖叫,也可以理解为愤怒拔高到极限的吼声。
这是尊贵的斯威特小姐,此生第一次听到这么粗俗的词汇。
“我讨厌你、讨厌你、恨你、恨你、我要弄死——”
她尖叫着扑了过去。
对方则张开了牙齿。
【打他!】
【打瘸他!】
【往死里揍!】
【活该、活该、活该——】
泽奥西斯学院,成年的安娜贝尔·斯威特,头痛欲裂地从睡梦中醒来。
“……好吵……”
什么啊。
她最近肝过头的梦境变成了熊孩子打架吗。
……能不能让准备比赛的可怜学徒消停消停?
照例扶住太阳穴揉按了几圈,再甩甩脑袋,抹去那些混乱模糊的画面。
大小姐懒懒打了个哈欠,开始回忆自己昏迷前的事。
她睡过去之前,似乎是在从图书馆回宿舍的路上。
由此可推,现在的自己应该是被宿敌捡到,运回宿舍的床上了吧。
嗯,安娜贝尔当然不是白痴,多次肝废失去意识后,她能平平安安地回到床上,肯定是某个宿敌干的啦,她的“昏迷自动寻路功能”还没这么完善。
之前只是怀疑,但在某次昏迷后丢失了好不容易做出来的巧克力袖扣,她就基本确定了,是宿敌在捣鬼。
……反正他也肯定是哪个女生宿舍拜访小姐姐时顺路捎上躺尸的自己,为了不被当作“斯威特猝死案件”的嫌疑人。
没什么好感恩的,呸。
这一次,安娜贝尔便习以为常地揉揉眼睛,环顾四周。
——她躺在从图书馆回宿舍的小道上,头上缠着草叶子,裙子上都是灰,后脑勺似乎还有个昏倒在地时撞出来的肿包。
安娜贝尔:“……”
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那个我一肝昏迷就会出现的布朗宁呢??
他是去忙什么国际大事了啊?
怎么?给总统写致辞稿?还是勾搭新来的小姐姐??
就这么——让本小姐——一直躺在路上睡啊??万一本小姐被人踩了呢??失忆了呢??
啊,是啦,是啦,今天我上课时听说来了个漂亮的插班生,他肯定是忙着去勾搭新顾客——
“喂,你听说了没有?那个新来的插班生……据说和布朗宁……”
安娜贝尔竖起了耳朵。
小道不远处似乎响起了交谈声,且,越来越近。
“唉,是啦,是啦,整个学院都传开了。见面第一天就去布朗宁学长教室堵他下课,强迫带人去了顶层餐厅约会,听说还点了蜡烛……”
“不,不,这可不是强迫……你八卦没听全吧?布朗宁学长既没有替那个插班生抄书、写论文、也没有做什么别的事——大家都说,那肯定是约会!”
“……唉,但我本来还以为学长是和斯威特学姐……”
两个女学徒走近了。
“你还没放弃那个论坛里的东西吗?天天玩论坛,迟早玩傻。再怎么说,斯威特学姐和布朗宁学长的现实关系从来没好过,见面就互怼,把对方当仇人针对,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们俩和谐去吃烛光晚餐……”
“可……”
“别可是啦!告诉你一件最新八卦,咳,据说啊,晚餐结束时,布朗宁学长因为告白遭拒,直接伤心得从学校顶楼餐厅摔下去了!滚了好几层楼梯呢!”
“……这个八卦绝对是假的吧?那可是布朗宁学长啊??”
“害,我骗你干嘛。学长现在还在校医院昏迷呢,据说他室友都赶过去了,校长也到场了。”
两个八卦的女学徒叽叽喳喳一顿,就相携着穿过了小道,往宿舍去。
刚刚情急之下滚进灌木丛藏匿的安娜贝尔·听完全程·斯威特:“……”
很好。
很好。
很……好。
【五分钟后,校医院】
亚瑟·泽奥西斯望着病床上刚刚清醒的精灵,皱皱眉,刚要开口。
——一道身影一路火花带闪电冲进来——真正的火花带闪电,因为她直接抄着法杖召唤出了自己目前能召唤的最大的火焰,烧穿了校医院隔间的魔法——
“洛森·布朗宁!”
这声嘶吼如同咆哮的母狮,所有站在室内的生物都抖了抖。
唯独不包括静静坐在床上的精灵。
“因为告白被拒而轻生,你!想!死!吗!我来提前送你一程啊?!”
安娜贝尔是吼完才发现,自己正被一双清醒的绿眼睛静静注视的。
她迅速把对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没有绷带,没有流血,完好无损,气色除了苍白以外,没有任何大碍。
眼睛也清亮有神,不像是摔傻后变成了痴呆。
呼。
……这个幸运的混蛋!
大小姐舒了口气,松开抓着法杖的手,不着痕迹揩了揩满手的汗渍。
但她很快就重新吸了一口气,找到第二个需要咆哮的重点。
“那个插班生——见鬼,据说很漂亮是吧——你和她是怎么回事啊?啊?!去你教室堵你?一堵你就真的跟着人家走?还烛光晚餐?哈?需不需要我用蜡烛烧死你啊!!批发一整箱蜡烛给你行吗?!”
洛森眨了眨眼。
“不管你听到了多奇怪的谣言。”
他慢吞吞地说,“我和那个插班生没有任何感情联系,我摔下楼梯不是因为告白遭拒。而且,那个插班生是雄性。”
哦。
……咳。
安娜贝尔猛烈咳嗽起来,一边咳嗽着一边走向他的床边,熟练搬出了上次来这探视坐的小板凳。
她刚才咆哮得太狠,嗓子有点发痒,就随手拿起了洛森床头柜的水杯,喝了一口,再重新放回去。
洛森的眼神动了一下,但表情依旧是静静的。
“那是我的水杯。”
他口吻很温和地说。
“哼,我当然知道,喝一口不行吗?”
安娜贝尔抱起胳膊,因为吼狠了嗓子发疼,她这次开口的声音又软又轻,没有想象中那股呵斥宿敌的力道,“本小姐是本小姐,想喝哪杯水喝哪杯水,你管不着。”
洛森不说话了。
他的眼神又动了动。
“你是从哪层楼楼梯摔下来的啊……蠢死你算了,这么大个人怎么还能走楼梯摔倒……磕到哪儿了,严不严重,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