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惹得她直接扬起手来,啤酒泼不醒,那么就来一个巴掌如何?
手距离宋猷烈脸约五公分距离,被生生劫持。
笑声,起哄声。
电子舞曲似乎感应到帐篷里看客高涨的热情,如高速公路上失控的车。
笑声、起哄声、电子舞曲声中——
“呜……唔……唔……呜!”这是戈樾琇仅能发出的声音,在唇被宋猷烈结结实实堵住的情况下。
手企图去抓他,他出手更快。
混蛋,这手刚刚才摸过女人,都差点奔大腿去了,拼命挣扎。
挣扎的结果是两手被他单手控制反剪于身后,腰也在被动之下紧紧贴着他。
这下,动弹不了了,一丁点都动弹不了了。
现在,她和他看在那些社团大佬眼里应该是,她醋劲大发,而他也不甘示弱。
二人联手上演了非洲草原最原始的征服:发情季,两只雄性狮子同时看上一头雌性狮子,雌狮在两头雄狮间徘徊不定,刚给一号雄狮欲言又止的眼神,转头就给二号雄狮展现自己漂亮毛发,从而引发两头雄狮为其大打出手,一番较量,二号雄狮子落败拖着伤腿离开,获胜的一号雄狮如愿以偿和雌狮上演了一幕野性非洲。
只不过到了他们这里,性别换了而已。
嫉恨交加,泼酒,一切如戈樾琇预想中那样进行着,一切都是为了取悦大佬们,大佬们开心了就好说话了,假如一出现就一本正经谈条件,这会坏了东道主的雅兴。
只要她没想到宋猷烈会来这样一下,以吻封缄。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
戈樾琇和暴力社团的基层人物打过交道,从他们口中得知“美国帮”老大十分讨厌亚洲人。
“他们刻板,一成不变,我甚至怀疑亚洲男人女人根本不知道怎么**。”
现在,该让这位知道,亚洲男人女人会**,而且调起情来有模有样。
象征性挣扎了几下,戈樾琇掀开眼帘,现在她得和宋猷烈来一次眼神交流,但遗憾地是,宋猷烈眼睛是闭着的。
可……真投入。
连续眨着眼睛,企图想用眼睫毛扇出的风提醒宋猷烈,宋猷烈给她的反应也就微微抖了一下眼睫毛。
眼睫毛可……可真长,又长又密,让人想……想一根根数,数完再拿尺子去丈量,到底是多长呢。
眼睫毛也就刚数了一半,冷不防,就那么猝不及防被吸进黑色的深潭里头,逃不掉逃不开,紧贴在唇瓣上的触感柔软温热,缓缓闭上眼睛。
在眼帘即将磕上时,奋力睁开。
这时她还能想入非非,可见她的甜莓眼睫毛有多勾人。
四片嘴唇紧贴在一起,这事情以前他们又不是没干过,只要他不把舌头伸进来还是可以接受的。
这是一个娱乐之夜,大佬们爱看这样的戏码,她能想到的事情宋猷烈自然能想到。
戈樾琇在心里碎碎念:
四片嘴唇贴在一起只能算亲吻,舌头伸进来才叫接吻,亲吻是正常的社交礼仪,接吻才是属于恋人情人爱人之间。
耳边,起哄声不绝于耳。
戈樾琇想,要不要换一下姿势,他们维持这个姿势应该有半秒以上了,再继续下去大佬们也许就觉得没看头了。
宋猷烈比她更早意识到这个问题,压在她后腰上的手发力,上半身被动往前一倾,之前刻意保留的空间如数被吞噬,贴得不能再紧了。
混蛋,敢占她便宜。
脚抬起。
脚踢了个空,一个被动转身,身体一矮,等戈樾琇回过神来时,她和宋猷烈从站着变成共挤在一张椅子上。
她侧坐于他腿上,半个身体趴在他怀里,庆幸地是,一直被反剪的双手得到解脱。
手做出最本能的反应,朝着他肩膀砸去。
混蛋!把她当什么了?
手机号都换了,说明是想和她撇清关系,可这会儿又怎么想吻她了。
这次,不是亲吻,而是接吻。
他趁着她被挤到椅子上一咋一惊的时机,撬开她牙齿,长驱直入,熟门熟路卷住她的舌尖。
那紧紧纠缠于她的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有劲,松开、逗弄、吸吮、做起来一套又一套,老辣程度让她怀疑这是不是从那位小美人那里得到的经验。
从前他很少会卖弄这些花样的,从前,卖弄这些花样的人通常是她。
更让戈樾琇心里恼恨地是,伴随她落在他肩膀上的拳头,他越发来劲,双手牢牢框固她的头颅,让她只能被动仰起后颈,按照他所想要的角度,舌尖挑起一拨拨狂风骤雨。
一会把你当成小狗儿宠爱;一会儿把你当成仇人般撕咬;一会儿像是在轻轻抚慰你……一会儿又像是久别的恋人诉说想念……一会儿……
眼睛是什么时候闭上的戈樾琇不知道;手又是什么时候从捶打变成紧紧勾住他颈部的;戈樾琇也不知道。
但他放开她时,她额头抵在他肩窝处,状态就像一个从深海里被捞起的溺水者。
而他呢?
他在和东道主谈笑风生,语气不带一丝一毫波澜。
东道主连说三声“你们和我认识的亚洲人不一样,我喜欢你们,我的亚洲朋友。”说完,厚嘴唇凑到怀里的情人脸颊上,重重亲上一口,“你的女人和我的女人一样,是小野猫。”
东道主开始畅谈女人。
漂亮女人是花瓶;漂亮的泼辣的女人是小野猫;身体强壮的女人适合为自己繁衍后代;稍微有点能力的女人就是“不安守本分”。
“四肢发达的家伙。”戈樾琇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从宋猷烈身上起身,慢条斯理回到自己座位。
侍者托着被堆砌成金字塔形状的手卷烟的托盘出现,在座人人有份。
“前几天我的哥伦比亚朋友专门让人送来,抢手货。”东道主语气得意,挑了一根烟放在唇前,轻嗅,啧啧称赞。
两个孩子被带离帐篷,因为孩子的爸爸说了“明天要上课,不能玩太晚”。
戈樾琇目送两个孩子离开。
在这片大陆上,即使是被公认经济最发达律法最完善的南非,开普敦约翰内斯堡随处可见向游客兜售飞.叶子的小贩。
飞.叶子俗称大.麻。
小贩们总是拿着成捆的飞.叶子和孩子们说“你想当球星吗,它可以帮你实现”;“你想住洋房开汽车吗?它会帮你完成”;“你想家里堆满美元吗,抽上一口你就可以看到了。”
小贩们洋洋自得卖弄“它们无所不能。”
是的,也许它们真的无所不能。
它们无所不能到,让一个女人在某天清晨打开窗户,以为自己肩膀上长出翅膀,打开窗户,以为那是通往天空的路。
如果,当时那个女人肯往下看的话,她就看到了那怀里捧着野百合花等着讨妈妈欢心的小姑娘了。
那小姑娘当时才十二岁。
暴力社团举办的派对,又怎么会少得了那“无所不能”的东西呢?
两个孩子身影刚一消失,一些人就迫不及待吞云吐雾。
东道主似乎不急着享用那美妙滋味,他在看他的两位客人,似乎是在询问“我的亚洲朋友,你们这是怎么了?还不赶快行动起来。”又似乎是在嘲讽“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亚洲人从来都是光嘴上说着好听。”
戈樾琇垂下头,在浓浓的大.麻味中,思想进入馄饨状态。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听到了笑声,很是刺耳的笑声,顺着笑声她看到坐在星条旗前的男人,男人笑得很愉悦,五官看着熟悉,几经辨认,那是长像推销员的“美国帮”老大。
“美国帮”老大手里拿着点着的烟,一个劲儿冲她笑,莫不是她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手触了触的脸,没有啊,干干净净来着。
再去看,这次戈樾琇发现,他不是冲着她笑,而是冲着她身边的人笑。
侧过脸去,戈樾琇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宋猷烈,她的甜莓。
她的甜莓一张脸隐在淡淡的烟雾中。
戈樾琇脸朝烟雾凑近,她想要再看清楚一点。
浓浓的烟圈迎面而来,手大力扇开,第二卷 烟圈紧随其后,结结实实扑在她脸上,烟雾散去,宋猷烈似笑非笑看着她,食指和中指间一抹猩红。
看清,气得手发抖,想大声质问,第三卷 烟圈以垂直方式直把她呛得咳嗽连连。
咳嗽声越来越大,最大那一下都把她的眼泪咳出来了。
戈樾琇从座位上站起来,她非得让宋猷烈跪地求饶不可。
在让宋猷烈跪地求饶之前,她得抢下他手上那可恶的东西。
是这可恶的东西,让那个明媚的早晨变成一场永远的别离。
这个可恶的东西是害死妈妈的次凶,这宋猷烈是知道的。
扑向宋猷烈的手在半空中被接住。
帐篷里的人都站了起来,派对即将迎来午夜倒计时。
手被宋猷烈强行握住,身体像一缕幽魂被带离帐篷,悠悠晃晃“砰”一声,溅起的水花落到脸上,巨大的水柱从天而降。
戈樾琇已然处于水池中。
水池水没到腰际,到处都是人,这些人在拼命扭动着身体,有人站在高处拿着高压水枪往水池的人头顶上冲,每一道水柱都能引发巨大尖叫声,尖叫声和着电子舞曲声。
尖叫似乎会传染。
跟着他们大声尖叫,尖叫还不足以驱赶忽如其来的情绪。
戈樾琇长大了吗?
没有!
戈樾琇一直停留在十二岁那年,那个明媚的早晨。
那真的是一个明媚的早晨……
高举双手,跟随电子舞曲摆动,一边尖叫着一边看着自己踩在亮蓝色马赛克上的脚,不管她的脚移动到哪里,总是有另外一双脚如影随形。
别装好心了!
直到没有力气再尖叫,用尽最后力气,脚狠狠踩在那双自始至终都没打算放过她的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