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娜是一名外语系学生,顾及到她法语有限,迪恩的小家子气;迪恩的懒散;迪恩的愚蠢都用英语来形容。
至于莫桑镇小伙迪恩,关于爱丽娜的愚蠢,关于爱丽娜的小家子气都是用法语说出,有些戈樾琇听懂,有些戈樾琇听不懂,但两人在说彼此坏话时表情语气一致。
心里一动。
“爱丽娜,你是不是喜欢迪恩?”戈樾琇问。
爱丽娜笑得花枝乱颤,一边笑一边说这是她迄今为止听到最可笑的事情。
一点也不可笑,等着吧,时间会给予答案的。
是的,时间总是会给予答案的。
无法入眠的夜晚心里头放着谁,睁开眼睛想看到的是谁,满天繁星下,想去拉谁的手,坐在草地上,手想抚摸的是谁的面容,唇想亲吻的又是谁的唇。
拿着手机来到阳台上,卷缩在阳台一角,不知不觉,夜已深沉。
爱丽娜把一杯热水递给她,说菲奥娜名不符实。
菲奥娜在非洲语言中代表着灿烂的生命,而现在坐在她家阳台的是一个面容忧郁的姑娘,爱丽娜说。
“说说看,你心里在想着谁?”爱丽娜问。
真可笑,坐在她身边的人年纪比她小三岁来着,不过看在这位名字也有一个“娜”就不和她计较了。
但,该否定的还得否定:“我心里没在想着谁。”
怕爱丽娜不信,戈樾琇举手做发誓状。
夜再深一点点时,门铃响了。
爱丽娜去开门。
戈樾琇给另外一个名字含有“娜”的女人打电话。
她现在需要听听卡罗娜的声音。
卡罗娜怀孕了,这是上个礼拜戈樾琇接到的消息,那个女人一说起即将来到这个世界的新生命,和玛丽安有的一拼。
不,不,去掉玛丽安。
“卡罗娜,给我说说你的孩子。”以撒娇的语气说出。
卡罗娜没和戈樾琇说起关于孩子的事情,而是温柔询问她现在在哪里,现在她这里的天气好吗,现在她穿的是什么样颜色的衣服。
看着地板,一一回答。
说卡罗娜,现在这里的天气有点不好,她找了一会儿都没找出一颗星星,说她今天穿的是灰色的衣服,临出门时还拿了披肩,披肩是灰黑色的。
絮絮叨叨说着,说着……
直到电话彼端传来叹气声。
恍然想起,电话彼端的人见证了她从少时跨到成人的关键阶段,以一名心理医生的身份。
该死,她老是忘了卡罗娜是一名心理医生的事实。
辛亏脑子转得快,脆生生笑,笑着说:“卡罗娜,你可是尝到了被骗滋味?”可不是,老是骗她,也该得她骗骗她。
不无得意,问:“刚刚我装忧郁装得像不像?”一边说着一边透过阳台缕空所在,看着站在院落里失魂落魄的爱丽娜。
爱丽娜已经把直挺挺站着这个姿势延续了不下三分钟。
挂断电话,压低嗓音叫了一声爱丽娜。
“门口有人找你,他长得非常英俊。”爱丽娜手指门口。
和爱丽娜互道晚安。
戈越琇慢吞吞朝着门口走去。
门是虚掩着的。
慢吞吞打开门,慢吞吞跨出门槛,再带上门。
宋猷烈正靠在左边门框边,穿着白色高领毛衣。
左边门框顶端有一盏街灯,橘黄色的光线垂直扩开。
白色毛衣在橘黄色街灯映衬下很是柔和,有几只飞蛾绕着街灯飞来飞去,街灯还挂着巴掌大的小盆栽,叫不出名字的花儿从盆栽上垂落,很可爱。
他来找我了,心里迷迷糊糊想着,脚步有些的飘。
实际上,从爱丽娜说门外有人找她时,脚就轻飘飘的了,鞋子穿错了,怕深色披肩会把她脸色衬托得很糟糕,还和爱丽娜借了色彩鲜艳的披肩。
下了楼梯,本来是应该往门口走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往厨房方向走了。
她没猜错,来找她的是想象中的那个人。
脚步轻飘飘移向左边。
站在那个人面前,心里也不知道怎么的,想起诸多不是很健康的画面,心里生他气,脑子却是想着和他亲热时的画面。
安静靠在门槛上的他让她心里有些慌张,看她的眼神也让她很是慌张来着,不该是如此平静的,她都穿错鞋走错路了。
想起那天他和她说的话:戈樾琇,我们一起去旅行吧。
心里一抽。
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眸。
“你找我来了么?”低低问。
这语气,听着就像做了天大错事的孩子。
“外公让我接你回去。”他说。
这样啊。
目光落在他白色毛衣上,毛衣很顺眼来着,不是医院的那种白,是一种沉淀下来的纯白,看着像奶酪,真的是很顺眼。
顺眼到让她忍不住想把脸贴上,脸贴在他毛衣上,说宋猷烈,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没动,她也没动。
想到搁在他臂弯里的那件鹅黄色风衣,心里有点点不高兴。
于是,她和他说你为什么把她带来了,为什么要给她拿衣服,为什么要和她走在一起。
戈樾琇以为那些话仅限于存在于心里。
但!她讲出来了,以不是很高兴的语气说出。
小巷很安静,她的声音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然后,她看到他嘴角处的笑意。
那笑意,让人想逃离,因为无地自容而逃离。
手有点抖。
“有什么好笑的?你在笑我吗?”问。
宋猷烈看了一眼街尽头,目光再回到她脸上时已不见了之前笑容,淡淡说不是在笑你。
“那你在笑什么?”问,其实,戈樾琇也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很可笑。
只是,爱丽娜外婆家门口的那盏街灯似乎有让人生不起气来的魔力。
宋猷烈没回答。
那句“宋猷烈,你不要去尼斯。”忽然间从戈樾琇口中冒出,说完,补充了一句“我很讨厌尼斯。”
看她的眼神无任何波澜。
慌张感更甚。
下意识间伸手,想去触摸他以此来拉近彼此距离感。
戈樾琇非常排斥现在这种感觉,即使他和她也就间隔半步左右距离,但两人给她的感觉却是茫茫人海中,两个擦肩而过的人。
“别……”喃喃说着,伸手。
在手即将触到他毛衣时,却被他那束冷冷的目光封锁住,止步不前。
倒退一步,手垂落。
要怎么办才好?怎么才能从现在这种状态中解脱出来。
自私、残酷、冷漠这些标榜着自我的标签在离开他之后逐渐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了?
她可是戈樾琇,永远只属于自己的戈樾琇。
这一刻,有什么在蠢蠢欲动着。
瞅着他,像邀功的孩子,说宋猷烈我记住你的话了。
是这灯光太过于顺眼没跑了,灯光顺眼让人联想到奶酪的白色毛衣也顺眼,导致于她自动忽视了他轻声问出的“我都和你说些什么了?”带有浓浓嘲弄意味。
“你说让我不要在别的人面前叉腰,我……”结结巴巴说着,“我,我没在迪恩面前叉腰。”
说完,眼巴巴看着他。
没等来他的一字半语,他又去看街道尽头,似乎没把也她说的话听进耳朵里。
心里有点着急,不对,应该是很着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颗心还在蠢蠢欲动着。
街道尽头传来脚步声。
顺着脚步声,戈樾琇看到张纯情。
原来,来接她回去的不仅有宋猷烈,还有张纯情。
张纯情刚刚接电话去了,戈樾琇很是庆幸她没把“宋猷烈,你说,我要怎么做你才肯理我”说出口。
抹了抹脸。
再去看宋猷烈时,一颗心平静得很。
心里松下了一口气,自私的戈樾琇还在。
三人回到农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