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漂亮,所以才想多看几眼啊,傻姑娘。”
这还是戈樾琇第一次被说是傻姑娘来着,可她心里一点也不生气,冲着他笑。
“戈樾琇,你笑得有点傻。”
“你也是。”
直到顾澜生消失在走廊尽头,戈樾琇这才打开房间门。
打开房间门,没有开灯。
手缓缓贴在小腹上。
会吗?会变成那样吗?
闭上眼睛,在黑暗中等待着。
宋猷烈说等生日会结束,让她在房间等他。
这座十四世纪的建筑在这个午夜一改平日安静,汽车发动机声,人们谈话声,若干喝醉酒客人在高声唱歌,佣人在为客人引路,管家代替喝了不少酒的主人送别镇长和莫桑镇村民。
逐渐,逐渐。
汽车声远去,谈话声消散,客人们回到各自房间。
周遭回归了安静。
安静极了。
也不知道过去多少时间,从走廊处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脚步声停在她门前,没等敲门声响起,她就打开房间门。
光线有限,但也已经足够她辨认出站在门口的人是谁了。
当那只手伸向她时,没任何迟疑,把手交到他手上。
两抹身影尽量挑着阴影更厚的所在,脚步放到最轻,沿着树植覆盖的小径,出了围墙门,再走一段,戈樾琇看到停在路边的一辆车。
站停在车旁边。
“只能这样了。”他说。
“什么?”
“距离这里五十英里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超市。”顿了顺,宋猷烈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到超市买一个测孕棒,就知道是不是。”
想了想,点头。
车没打灯沿着黑漆漆的道路缓缓行走,一直到车子驶离农庄范围,宋猷烈这才打开车灯。
上了高速公路,小段路程后,车开进了加油站。
加油期间,宋猷烈走进了服务区的小商店,想了想,戈樾琇也打开了车门。
宋猷烈正在买烟,她的出现让他皱起了眉头。
不去理会,和服务生要了一瓶水,她今晚喝了不少酒,现在喉咙烧得厉害。
水没交到戈樾琇手上,宋猷烈径自从服务生手里接过瓶装水,水往一边一搁,递上十欧元:“能给我一杯温水吗?劳驾在水里多加一片柠檬。”
戈樾琇拿着加了柠檬片的水离开柜台。
一出门口,风一吹,头重脚轻,下台阶时脚没收住。
有只手从后面接住了她,手里的水杯也被接走了。
歪头去看接住自己的人,从这个角度也只能看到他百分之三十的轮廓,她不晓得现在刻在那张年轻脸盘上的是茫然还是彷徨。
宋猷烈一手揽着她一手拿着她的水杯,来到加油站休息区。
她坐在椅子上喝水,他靠在距离她大约五步左右的墙上抽烟。
杯子里的水也就少了三分之一,他已经点上第二根烟,辛辣的尼古丁味让戈樾琇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想起什么,宋猷烈急急忙忙掐灭烟。
再喝了几口水,垂眸看着飘在水里的柠檬片,低声问:你害怕了吗?
片刻。
宋猷烈回答:“不知道。”
再过片刻。
“不知道并不代表害怕。”他低低说出。
不知道并不代表害怕,她好像听懂,也好像听不懂。
再喝了一口水,问那你觉得烦吗?
同样的回答:“不知道。”
骗子。
皱了皱鼻子,心里在闹着小脾气,稍微提高声音说那你还抽烟?
片刻。
他低声回:“和这事无关,我最近……最近,有点烟瘾。”
这样啊,是因为最近有点烟瘾才抽烟的,并不是因为那件事情烦才买烟的,继而,回过头想了想,二十出头的人和烟瘾扯在一起可不好。
“以后……”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以后少抽烟。”
这次,他没再应答。
她继续喝水。
加了柠檬的水带有一点点酸涩,那种酸涩很好遏制了喉咙火烧般的感觉,也让戈樾琇头脑清醒了不少。
休息区又进来几个等加油的男人,四人有三人嘴里叼着烟。
男人们目光齐齐落在她身上,触到那些目光时戈樾琇才想起她现在还一身华服,钻石手链没摘,耳环也是,鬓发上的珍珠也是价值不菲。
眼前一暗,宋猷烈已经来到她身边,挡在她和那几个男人之间,把男人们的视线挡得牢牢实实。
埋头,三口做两口喝光水,站起,手挽着宋猷烈头倚靠在他肩上,值得庆幸地是,宋猷烈已经换掉礼服,灰色帆布衬衫配牛仔裤,不然,目标性更大,宋猷烈之前的礼服袖扣都是纯宝石打造。
两人出了休息区门口。
背后传来口哨声和怪笑,其中一个粗着嗓门说:“像不像连夜跟着情人私奔的公主?”
回到车上。
宋猷烈从车抽屉里拿出一把枪,枪放在就近位置,戈樾琇脱下钻石手链和耳环,车子驶离加油站。
果不其然,还不到两公里,后面就响起了一阵阵嚣张的汽车马达声,和汽车喇叭声混在一起地还有男人的怪叫声。
凌晨时分,整条高速公路就只有两辆车。
后面的车数次企图超越他们,但都没成功,你追我赶,经过那个弯道时,车急速往高速路护栏外侧漂移,数声枪响。
绕过那个弯道,身后传来车和高速公路围栏摩擦碰撞的声音。
宋猷烈的手从车窗外收回,枪被放回原处。
戈樾琇屏住呼吸,去听车后面的动静,什么动静都没了,隐隐约约中还能听到骂骂咧咧声。
活该。
松下一口气。
一松懈下来身体就发软,头一歪,靠在他肩膀上。
“他们太吵了。”他说。
说得是,他们太吵了。
现在这样最好,多安静,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找了一个更加舒服的位置,头枕着他肩膀上,眼睛看着前方,说车开慢点,我头晕。
车慢了下来。
小段路程后,他问她现在好点了吗?“嗯。”懒懒应答着。
再开小段路程,逐渐,有车辆和他们擦肩而过,逐渐,沿途可以看到商铺广告灯,戈樾琇还以为这一路上会有多漫长,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夜深,沿途商店都已经打烊,就只剩下旅馆啤酒屋的门是打开着的。
车子开进市区中心,从广场面积看,城镇不大。
按照导航提示,他们找到那家二十四小时超市,然而,超市大门紧闭,超市门口滚动字幕注明周末夜间不营业。
今天是周六。
说不定附近有还没打烊的药店,车子一条街绕着一条街,除了啤酒屋和旅馆他们没看到别的。
最后,车停在街心广场前。
街心广场附近是球迷公园,欧洲的夜晚是球迷们的天下,球迷们在一边看比赛录像一边喝啤酒吃烧烤,不亦乐乎。
“现在要怎么办?”她低声问。
没回答,他看着她。
脸转到窗外,再回过头来时,他还在看她。
手触了触鼻尖,眼睛再次溜走。
数分钟后,宋猷烈打开车门朝球迷公园走去,他直接走向一边的饮料车,说是饮料车但却挂满了球衣。
回来时,宋猷烈手里多了一个塑料袋。
车子往街心公园绿植区行驶,停在厚厚的阴影处,宋猷烈把塑料袋交到她手上。
戈樾琇接过塑料袋打开。
里面放着一套法国国家队球衣。
“干什么?”问。
“换上。”
“为什么?”
“换上它能少惹来麻烦。”宋猷烈如是告知。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