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午餐,大家便分组,林芝瑶、杜若意童恒为一组,明家康、陆洋和曹丹丹一组。
杜若意是最先提出要和林芝瑶一组,然后顺带拉上了童恒,他们这要找都是叫李大光的男孩。
出发的时候,林芝瑶停住了脚步,看了一眼杜若意,蹙了蹙眉头,“你回去把这妆卸了,还有换上长袖长裤。”
杜若意撅嘴不悦地问道:“为什么呀!”她希望自己在童恒面前都是美美的。
“你忘了我昨天的话吗?这儿穷乡僻壤,村民都很保守,谁会穿裙子,谁会化妆,你是来支教,又不是来选美,你在学校穿无所谓,但是进村里——请记得我说的话,安全意识一定要有,你希望所有人都围观你吗?”
杜若意恍然大悟,看了看童恒,心不甘情不愿的听了林芝瑶的话,转身回去换衣服和卸妆。
童恒无奈地看了一眼杜若意后眸含笑意地看着林芝瑶,“她很听你的话。”
“因为我说的话说对的,而且她也是成年人,懂得分析利弊。”
童恒看着林芝瑶,只见她一张瓜子脸,双眉修长,肤白嫩如刚剥壳的鸡蛋,即使不施粉黛,却难掩她姿形秀丽,容光照人。
最吸引他的是她身上散发的自信与沉稳。
约莫十分钟,杜若意就换了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出来,虽然卸了妆,可是胜在年轻,皮肤底子好,杜若意依旧清秀可人。
“还是很好看。”林芝瑶拍了拍杜若意的肩膀,“走吧!”
杜若意抿嘴笑了笑,偷偷地看了一眼童恒,却发现他并没有看自己,心里颇为失落。
林芝瑶先去了村长家里,让村长老婆给他们带路去李大光的家里。
王婶是一个话很少的人,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几次将话题转到王婶这里,她都将话题转开,要么就是说自己的儿子王大富,很少与大家说话。
一个挺无趣的人!
从村长家里到李大光的家里走了约莫半个小时,村子里的人家都是散落,三四户人家一起。然后山坡田坎多,零零散散,家家户户屋前都有院子然后旁边是种着蔬菜的田地,有许多人在务农,大多都是男人。
他们看见身着光鲜亮丽的年轻人路过,都纷纷停下手中的锄头,抬头观望。
这一路走来,可以说林芝瑶、杜若意与童恒三人是颇受关注,就好像明星走在大街,总有路人侧头观望。
从村长家里走到李大光的家里大概有半个小时,李大光家就是那种土坯房,屋子和村里其他人家比起来,要破一些,其它人家有些是半土坯半砖。
王婶和院子里的一位大婶打了一个招呼,“桂芬,这三位是城头来村里支教的大学生老师。”
陈桂芬正在扳玉米粒,她听王婶这么介绍,一下子紧张起来,举手有些局促,“你,老师们好。”她赶紧端了一根长凳递给林芝瑶她们坐。
林芝瑶笑眯眯地看着陈桂芬,“阿婶好,我姓林,我昨天收到了村长的名册,您好像给大光办理了退学?可是我看大光的成绩很很好!”
陈桂芬叹息了一声,这小儿子比大儿子模样生的好不说,脑子也灵光,读书也稳拿第一,可是无奈家里穷,“没法子,家里穷啊!”
杜若意张望了一下:“婶婶,大光呢?”
陈桂芬看向了远方的一块田,“跟他爹哥下田里干活去呢!”
杜若意吃了一惊,“大光才十岁呀!”
在她的认知里,十岁正是玩耍,无忧无虑的年纪,她十岁在干嘛?坐在教室里读书,下课和同学们玩跳绳,捉迷藏。
可是——
陈桂芬叹息,低头继续刨玉米,“家里穷,穷人家孩子早当家。”
“阿婶,我看过大光写过一篇作文,叫“想去山外看看”,如果他现在十岁就不念书,识得几个字?难道你希望以后他也想你们面朝黄土背朝天吗?一辈子待在这大山里吗?”
陈桂芬被林芝瑶的话勾起往事,她在城外头待过,自是晓得外面的繁华,如今几十年微走出这大山,她不是不怀念,而是认命,可是大光这么聪明,难道也要和她认命吗?
“可是家里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钱,让孩子去读书!”陈桂芬为难的说道。
林芝瑶为了在陈桂芬这里博取好感,笑着说:“阿婶,我们要在山里支教两个月左右,这两个月我们老师的伙食饭菜你给我们送吧,现在天也快热了,蔬菜肉这些可能要每天送,你就叫大光每天带来学校就可以呢,蔬菜和一点肉,一个月我们给你三千块,您看合适吗?”如果在城里镇上六个人的伙食费,远远不止这个价格,可是在大山里,财米油盐酱醋都便宜,特别是蔬菜,家家户户都不用买,鸡鸭鱼肉也是,鱼河里抓,鸡鸭家家户户基本都养着十来只。
杜若意还想说可以加一点,担心这点钱少了,毕竟她一个月的生活费基本都是一万,吃饭这些也是两三千,而童恒也担心少呢,毕竟六个人的量呢!
林芝瑶却觉得应该算是有多的?
陈桂芬乍舌,他们家里一年的收入也才一万来块,这几位老师让她给他们送东西这些竟然给一个月三千。
她自然是连忙点头应下来这样的好差事,完全是天上掉馅饼。
等孩子他爹回来告诉他,非得乐坏了不成。
与陈桂芬聊了一会儿孩子的学习问题,林芝瑶嘱咐道:“阿婶,大光是个聪明孩子,你们不能埋没了他的聪明,耽误了他,让他一辈子都待在这大山呀!”
这话说的陈桂芬眼泪涟涟,“林老师你说的是,我一定把钱还攒下来,让大光用心读书,将来考上大学,走出这大山!”她的目光坚定的看向大山外,她认命了,可是孩子不能认命,她开刚刚开始呀!
回去的时候,一个穿着破旧不堪,蓬头垢面的女人肩挑着担子,担着两桶水,结果不小心摔了一跟头,桶里的水倒了出来,她也摔倒在地,格外狼狈。
走在女人前面的男人担着两捆柴,听见声响,反倒没有去扶女人,而是回过头对女人破口大骂,说什么这点小事也做不好,蛋也不会下。
童恒看不过去,上前去扶起那女人,在那女人抬起头来的那一刻,林芝瑶双眸睁大,嘴唇微微张开,不可置信的看着女人那张脸,这个女人的脸慢慢地与记忆中那张脸重合,虽然变化许多,记忆中的那张脸皮肤白皙细腻,眼前这张脸的皮肤粗暗黄无光,可是五官却未变。
女人看见了林芝瑶眸光一闪而逝的惊讶,连忙低下了头,心中万千思绪。
林芝瑶很快就镇定了,抬起头冲前面不远处的男人笑着说:“这位大哥,这大姐一个女人担这么重,现在又摔倒了,你还是看看大姐摔着没呀?怎么老数落大姐呢?”她是用着一种开玩笑并不令人反感的口吻说话。
那男人看见林芝瑶和杜若意这两个美女,连忙变了脸色,丢了肩上的柴,去扶过童恒手中的女人,装模作样的问道:“媳妇儿,你没事吧?”
女人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们走吧!”
林芝瑶也叫童恒和杜若意离开,男人看见两个美女转身,目光有些念念不舍,然后他转过头看着身侧肮脏的女人,立马松了手,走在前头捡起丢下的柴又担在肩膀上,急道:“赶紧回家!”
女人捡起桶子,转过头看着林芝瑶的背影,谁知林芝瑶转过头看着她,二人目光对视上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
林芝瑶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然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比了一个‘耶’的手势。
女人看见林芝瑶这些小动作,眼前浮现了一幕一幕令人潸然泪下的场景,耳边响起熟悉地声音:“你的名字真好听,李梦李梦,《你入我梦》,你妈妈是在怀你的时候经常看《你入我梦》吗?喜欢里面的女主角才给你取这名儿的吧?啊!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林芝瑶,你可以叫我小灵芝!也可以叫我芝瑶!”说罢,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嘴角微翘,露出甜美的笑容。
第7章 营救计划
林芝瑶回到了学校,她心里很乱,陆洋兴奋不已的告诉她,他们已经劝服另外一个同学继续回学校念书呢!
林芝瑶只敷衍的应了一声,本来大家还要再开一个小会,制定课程表,可是林芝瑶她实在没有心情,把事情推迟到了下午。
她回到寝室,躺在床上,脑海中挥散不去的是李梦,那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分明就是李梦,即使曾经白皙细腻的肌肤,满脸胶原蛋白的脸蛋现在变的暗淡无光,毛孔粗大、色斑明显的沧桑的明显。
李梦比她入学还早,她是95年出生,比她还小,她大四毕业那会儿,只有十九岁,如今毕业四五年,她也不过二十三四岁。
可是现在的她,看着就像三十好几的妇女,头发枯燥如稻草,哪里像二十三四的姑娘,她怎么会出现在大坪山,这也不用多想,她根本就没有死,当年谣传的什么无头女尸根本就不是李梦,她根本就是被人贩子拐卖进山。
一想到李梦的样子,林芝瑶就好痛心,读书的时候,寝室一共八个人,大家都有些分帮结派,但是表面上功夫都是维系挺好。
她在中间也不和谁分帮结派,因为她大多时候不住在寝室,和大家关系也都挺好,如果真要走得近的话,应该是李梦吧!
她和她比较相似,因为入学年龄都比较早,算寝室里的老幺,不过李梦更小一点,而且李梦的性格特别开朗,有什么说什么,都是直性子,不会和人耍心机。
大四那年,李梦因为年纪比较小,并不打算工作,而是留校考研,到时候出来找工作,年纪也大一些。
李梦的梦想是当一名律师,可是——
这座大山却埋葬了她的梦,四年啊,人生有多少个四年!而这四年正是李梦升值最大的四年,就这么被人贩子葬送。
不知不觉中泪打湿了枕头,如今李梦这样子,这四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的对待把她变成现在这样?
曾经意气风发的女孩,如今却变的现在这么畏畏缩缩,狼狈不堪。
林芝瑶双手不由紧握起来,心里恨透了这座大山。
杜若意走进来,准备叫林芝瑶起来吃午饭,因为她的情绪不好,所以大家就没有叫她,因为昨晚林芝瑶就和好了面,然后早晨又剁好了馅,所以大家就一起包了饺子。
“你没事吧?”杜若意站在床边,看着林芝瑶,有些不知所措,“你怎么哭呢?”
林芝瑶坐起身,随手擦拭掉眼角的泪水,“没事。”她翻身下床,出门和大家一起吃饺子,大家都纷纷关心她。
林芝瑶也颇为感动,她想起了李梦,这次她一定要将李梦救出大山,她大好人生不应该被在这里葬送。
无论有多艰难险阻,她都一定要救出李梦,但是自己该怎么救,原本是要救出覃玥,可是她们是分开,首先要将覃玥和李梦集合在一起,一起带出大山,如果自己救出他们,这群老师还留在这里,一定有危险。
这些村民,一辈子就在这大山里,基本上很少有人走出去过。
他们没有接受过教育,都是法盲,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违法犯纪,不管是不是警察,他们的认知里自己辛辛苦苦买来传宗接代的媳妇被人带走,他们肯定会暴走,就不知道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而且这群人特别团结,根据老哥发来的资料,十五年前,一位被拐进这大山的女孩家人找来了,村民阻拦不让人家带回女孩,女孩家人报警,警察来了一群人,可是这些村民异常团结,硬是阻拦了警车,不让警察带回女孩,因为只有三四个警察,怎么能抵过这一群手拿锄头菜刀要拼命的村民,女孩最终没被带走,女孩受不了,没多久的就投湖自杀呢!
这群人全部都应该抓进牢里,他们就这么毁掉了一个女孩的一生,花一样的年纪,时间就这么定格。
所以她不能为了救覃玥与李梦,就把他们置于危险之中,特别是还有两个女孩子,万一被这些愚钝的村民侵犯怎么办?
所以解决这件事——他们都必定要先知情,一同离开这大山,然后再交与警方,将这些村民全部绳之于法。
如果他们不能帮她,那么至少他们也知道村子的状况。
也会多加防范,人身至少安全,到时候她再通知警察,前来解救他们,一时之间,林芝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前提是告诉他们。
林芝瑶清了清嗓子,正色直言:“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事关重要,也都请你们铭记于心。”
杜若意和曹丹丹互相看了一眼,愣愣地问道:“什么事啊?”
童恒心里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他眸光深深的看了一眼林芝瑶,希望这件事不会是自己所想的吧!
陆洋和明家康都好奇问道:“芝瑶,是什么事啊?很严重吗?”
“这个村子看着并不像我们表面所看到的那么淳朴——”林芝瑶沉声说道:“今天上午我和童恒若意去李大光家里家访回来时,我们是不是遇到了一个担水摔倒的妇女——”
杜若意点了点头:“是呀?怎么呢?”那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农村妇女啊!
童恒蹙眉:“她是你认识的人?”从遇到那妇人时,林芝瑶的态度就变得有些怪异,虽然她努力的在隐藏,可是他仍有察觉。
林芝瑶垂眸,点点头:“对,她是我的大学室友!”她的眼眶微微湿润。
“不会吧?她看着三十好几的样子诶,怎么可能是你室友!”
林芝瑶眸光深深地看了一眼杜若意:“她叫李梦,四年前大四毕业那年,她就突然失踪,没过多久,在学校附近发现一具无头女尸,尸体是在下水道发现,腐烂泡涨,无法检验dna,但是尸体的身形和李梦十分相似,于是大家都传那就是李梦,我们大家也都信了。
我再见到李梦,我也不信,那怎么可能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分明就是三十好几的农村妇女,即使她的白皙细腻的肌肤变得现在毛孔粗大暗淡无光,曾经黝黑顺滑的长发现在变得跟稻草一样,曾经光鲜亮丽现在蓬头垢面,可是她的五官却是永远不会变,她就是李梦,她根本就没有死,而是被人贩子拐卖进山,我向她做出我们寝室的手势,她都看懂了,也回应了我,所以,她就是李梦!”林芝瑶目光带着恨意地看向对面的村庄,“她是被拐卖进山,所以这个村子里也有很多被拐卖到的女孩,我一定要救出李梦。”
杜若意听闻,全身汗毛倒竖起来,“怎么会这样?”
林芝瑶继续说道:“这里的村民愚昧无知,如果我救出了李梦,他们一旦知道是我,肯定会对你们不利,毕竟他们会偏执的认为是我们断了他们命根,这些女人都是他们买回来传宗接代的生育工具,这里的人重男轻女,封建思想特别严重,所以到时候一定会对你们不利。”
即使有些坚强勇敢的曹丹丹也被林芝瑶的话吓得脊背发凉,“不会这么可怕吧!”
童恒冷冷开口道:“穷山恶水出刁民,越穷的人越可怕,为了目的不折手段。”
陆洋气忿道:“这太过分了!我们报警吧!”
明家康也赞同,可是林芝瑶摇了摇头,“不,镇上的警察可能知道这些事,可是这些村民特别团结一致,所以他们也无能为力,不妨直言相告,我上午就让我哥哥调查了这座大山的所有资料,十五年前,曾经有被拐卖的女孩家人找到了这里,还带了警察,刁民围堵着警察,甚至袭警,最后警察也没有带走那女孩,结果没多久,女孩就投湖自尽,终结一生,女孩那时才二十一岁,才大专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