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商逸失笑,也把耳机扣上,陪着她看了一会儿大熊猫玩吃吃吃吃……
一直以为温婉是“脱离了正常女孩子趣味的人”,没想到她也喜欢萌萌哒动物。
温婉倒也知道体谅商逸,“你去看自己喜欢的,不用陪我。”
商逸心情愉悦度瞬时提升了好几个百分点,很承温婉情地转移了阵地。
温婉看了好一阵子熊猫生活日常以后,转过来,发现商逸正在看一部叫《市井人家》的纪录片。
正演到老先生嫌老太太做的早点不好吃,自己去外面巷子里吃酒酿水潽蛋,老太太一边解围裙一边唠叨,然后镜头就从二楼窗户往下拍老先生倒背手走在小巷子中的背影,然后是老太太摇头、释然的笑。整个画面一股浓浓的江南市井风情。
温婉有点惊讶,商逸竟然爱看这种平淡似水、一点都不炫酷的。拍摄技巧——温婉看不出什么来,不过既然在这里展出,想来是好的。
温婉在商逸边上看了一会,又转去看一部大片风格的丛林探险纪录片,那蒙太奇,那长短镜头的切换,那流畅的剪辑,不能更好看。
然后商逸就对温婉有了再认识——这位一定是好莱坞商业大片的拥趸。
转眼已到闭馆时间,温婉意犹未尽,就这么消磨了一个下午。
“想吃什么?”商逸问得自然。
温婉想了想,“附近有一家素菜馆。”
商逸舍胃陪君子。
对着一桌子卖相漂亮的假鱼假肉,商逸随随便便吃一些,便把精力花在看“女朋友”上。
没想到这位大少是这样的食肉动物,温婉有点尴尬。
商逸笑道,“你们女孩子都是属兔子的,三两根青菜就能喂饱,我们爷们儿哪行?”
“你老家是番州的,怎么倒一嘴的北方词汇?”
“我们家整个儿就是流浪的吉普赛人。从番州到平城,还去上海待了两年,后来又再回到平城。这口音都串了。”
温婉又问他从什么时候喜欢摄影摄像的。
商逸慨叹,“我年轻的时候理想是当个大导演,跟雷德利·斯科特、斯皮尔伯格他们肩并肩。”
温婉抬起头,没想到风骚的商大少长了一颗文艺心,而且这颗心有脸盆大。
商逸挑眉,“很惊讶吗?”
温婉终于重拾了皮一皮的兴趣,“所以是万恶的金钱把一个未来的大导演变成了导演的老板?”
商逸正要接着吹嘘自己的理想、丰满一下新时代有理想有信念有品味有水准的新四有青年人设,就被打了脸。
“哦,对不——商大少!”推门的是个艳女,锥子脸、水蛇腰、大波浪头发,戴着遮半张脸的墨镜,声音是不掩饰的欣喜和热情。
商逸一愣,“您是?”
“我是芃芃,陈芃芃啊。”艳女摘了墨镜。
商逸还是一副没想起来的样子。
“上次在明鑫会所,周公子、李总——我们一起吃饭来着。”
“哦,哦,想起来了,你好。”商逸看一眼温婉,站起来笑道。
“您——跟朋友吃饭啊?”艳女打量温婉。小格子衬衫外面套着毛坎肩,蓝色牛仔裤,扎着马尾辫,全无脂粉修饰的一张清淡脸,原来商大少好这一口儿?
“嗯。”商逸点头,并不兜揽艳女来一起坐。
“那——”艳女妩媚一笑,“不打扰了,我们改日约。”又专门跟温婉打招呼,“再见,美女。”
温婉微笑,“再见。”
商逸绅士地帮艳女开门,“再见。”
温婉喝口茶水,满脸揶揄,春天种进去一颗理想,秋天结出来一堆美女……种瓜得豆的典范!
“你看,又瞎想了吧?我根本不认识她,她是跟——算了,反正你已经对我形成了刻板印象。”商逸不愿背后说人长短,只好故作生气。
温婉虽然经常装面瘫装高冷装傲娇,其实很会哄人,“谁让你长得风流倜傥呢。”
商逸的桃花眼微弯,用手虚点温婉,“巧言令色鲜矣仁。”
《论语》都来了……温婉没接着皮,低头吃口豆腐卷,问起那两个中药美容项目的事。
商逸说了荇黄素这边研发情况,又说了那从“云建设”终于落了地的番金草种植基地,“番州那边好像——”商逸突然打住。
温婉抬眼。
“我就不细说了,一堆杂七杂八的破事,”又转移话题,拉回之前的风花雪月上,“这么日理万机着,硬生生消磨没了我的艺术情怀。”
不过是闲聊,温婉也不是真心想知道盛美什么内幕,点点头,顺着话题问,“你们公司最近推没推新人,有什么新动作?”这个“公司”指的当然是商逸的丰美娱乐。
商逸不是想瞒着温婉,若是周永年没出事,恐怕早就提醒她了,现在……
“怎么?想跳槽到我们公司?”商逸又开起了玩笑,脑子里的不正经念头也开始冒头。
温婉也跟着胡扯,“能力捧吗?上升空间大不大?什么时候能进入一线?”
商逸把手放在唇边轻咳两声,似笑非笑地,“想快速飞升走捷径,是要付出代价的。”
温婉开始咬牙,商逸却转了话题,拿起大汤勺给温婉盛汤,“秋燥,喝点汤,润润肺。”又正经又殷勤,好像刚才意图言语耍流氓的不是他。
温婉这要生的气只好又憋了回去,悻悻地拿勺子喝汤。
商逸弯了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 乱编一个小剧场
商逸:媳妇儿,别咬牙,对牙齿不好。
温婉:你刚才什么意思?
商逸:潜·规则自己媳妇还算潜?
温婉:我问你以前潜过谁!!!
商逸:都是她们想潜我——但没成功!
☆、谈判
逃出去摸了一天鱼,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晨曦中,温婉来到实验室。
这一间留给了温婉。有一台重要仪器搬走了,“老破小”们还在,“锅碗瓢盆”们还在,桌椅板凳们也还在。
温婉由衷地感谢大家的手下留情——好赖把这间实验室基本维持了原貌。
温婉拿脸盆接水,涮抹布,一点一点地擦窗台、桌面、仪器、电脑……就像守在七连的许三多。
但“温三多”脸再大,也得承认自己做不到许三多的心无旁骛、初心不改,“不抛弃,不放弃1”于我们这些蝇营狗苟的凡人也只是作为一个警句,让人偶尔伤叹感怀一番。
温婉收拾周永年的抽屉。
周永年的个人物品还有重要资料早就该送回周家的送回周家,该归档的归档了,剩下的都无关紧要。
一个笔筒,里面钢笔签字笔铅笔,旁边放着半瓶子鸵鸟墨水,老头儿有自己的固执——比如喜欢用钢笔。温婉曾经在老师生日的时候送给过他一支派克,但他一般用的是金星那一支。
还有几个大文件夹,里面是些不重要的实验记录、资料。还有个票据夹,里面夹了些过期发·票。另有个信封,里面放着些街上发的打折券、超市会员卡之类的东西。
真是处处都透露着迂腐寒酸。
温婉在剩下的几本专业书里,找到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老师大约三十多岁,另外还有秦老师等几个人,也很年轻,只中间坐着的王平院士似乎跟现在差不多——老先生已经被时间大神给忘记了。
照片中的老师穿着肥大的白衬衫、肥腿西裤,带着那个年代的土气,但笑得一脸阳光灿烂,甚至显得有点傻气。年轻的、意气风发的、有些傻气的老师……
温婉把照片收起来,回头找个合适的机会还给师母吧。
整理完了实验室,好像完成了一个什么仪式,温婉终于去与郭顺铭正面接触。
郭顺铭与周永年的作风不同,他在实验室里专门给自己隔出来一小间,里面放着办公桌、电脑、书柜、挂衣架,墙上挂着《鹏程万里》的横幅,横幅下是一盆扎着红蝴蝶结的发财树。要是把书架上那些专业书换成“名优产品奖”“消费者信得过产品”之类的牌子,再把电脑桌换个老板桌,就是妥妥的乡村企业家办公室了。
热爱扎大h腰带、喷三宅一生香水的郭教授这品味还真是混搭。
郭顺铭很热情地招呼温婉坐,亲自给温婉倒茶,顺手关上了门。
“来,温婉,尝尝我的大红袍。”
温婉微笑道,“又偏了您的好茶。”
“好茶就要给识货的来喝。”郭顺铭笑眯眯地说道。
温婉笑一下,接受了这句恭维。
“你看周师兄去了,大家都很难过,但活着的人还得接着往前走。”郭顺铭叹口气,说出开场白。
温婉点点头。
“我虽然不是你的导师,但和师兄一样,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再来一张温情牌。
温婉笑笑。当年大一刚入学的时候,郭顺铭刚提副教授,头发比现在浓密,还没有大h腰带和三宅一生的香水味,这笑眯眯神功也还没有大成,看着清爽得多。转眼,快十年了。
可能是温婉眼中怀旧的神色太明显,郭顺铭也被传染了。
那时候,刚入学的一堆丫头小子,穿着肥肥大大的军训服,在学院门口排队,郭顺铭一眼就看见了温婉。
这个丫头,怎么说呢,自带一种“遗世而独立”的劲儿,脊背挺直,白白的小脸,一双长长的凤眼,就那么一挑眉一抬眼,特别有范儿。
后来就看到这丫头鞍前马后孝子贤孙地跟着老周,自己还酸过一句,被老周冷着脸瞪了回来,如今……
郭顺铭回到现实,“你的导师选定没有啊?”
温婉摇头,“还没有。”
“不如我带你这一年吧。我手下有个项目,还不错,跟你的方向也一致,你来顶一顶。说实话,我那几个博士不如你有灵气,所以什么都可以紧着你先挑,也算资源优化配置。”
这是利诱……温婉做沉思状。
“你现在还年轻,虽然在学院待了这些年,但毕竟是学生,不了解这中间有很多事。有个领头的人,有个导师搭台,对你以后的发展,还是很重要的。你跟肖建是男女朋友,你去问问他,他吃了多少暗亏?”
这是威逼?温婉觉得郭师叔真是看得起自己,这是把自己当江姐来考验了。
“我和周师兄这样的关系,你跟着我,也能让他安心。我知道,这么些学生里,周师兄最看重你。”
这一波三折的,郭教授若是赶上穿越大潮穿回春秋战国,估计能跟苏秦张仪肩并肩,好一张利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