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嫔脸上一红,赶紧起身行礼:“娘娘说的是。”
谢婉凝叫她坐下,却继续道:“无论宫中有任何事,都可来问问本宫或太后,若是这样都不成,你们甚至可以去找陛下,切忌自作主张。”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永巷三所已经开了张,荷风宫也早就封了门,若是脑子还不清醒,那就是你们今后的归宿。”
这么多年,这是在座各位头一次看到谢婉凝这般严厉,她目光炯炯,如明灯一般照在每一个人脸上。
她好似要看透她们的心,叫她们无所遁形。
气氛一下子便严肃起来,好半响都没人出言,正待谢婉凝想要缓和一下气氛时,班婕妤却开了口:“娘娘说得对,我们都听娘娘的。”
谢婉凝一下子就笑了:“班婕妤的楚话已经说得很利落了,以后有空可来景玉宫玩。”
她原本也是要换个话题,未曾想班婕妤却红了脸,反而扭捏起来:“承蒙娘娘不嫌弃。”
之后又简单说了些衣食住行之类的小篇章,妃嫔们便起身告退了。
谢婉凝等她们都走了,便回了寝殿,吩咐起来:“叫黄灿来见我。”
黄灿刚送完各位妃主,又马不停蹄赶到谢婉凝跟前:“娘娘有何事吩咐?”
谢婉凝皱着眉头,有些若有所思。她总觉得贤妃的样子很怪,让她不得不上心起来。
“贤妃是怎么回事?你可有关注。”
黄灿当即便说:“回娘娘话,贤妃娘娘那的事,臣早先打听过。”
谢婉凝用温帕子仔细擦干净手,只等他继续说。
“小雪那日百禧楼出了大事,臣当日在场,见贤妃娘娘面色不好便也留了心。之后派张之去盯着绯烟宫,结果却发现绯烟宫上下把控甚严,不太好打听消息。”
谢婉凝挑了挑眉:“难道还有你黄伴伴办不到的事?”
黄灿弯眼一笑,难得有些自得:“娘娘太抬举下臣了,不过当时下臣确实不太服气,便叫张之买通了帮着绯烟宫送膳的小黄门,大约打听出些许来。”
谢婉凝见他一派轻松,便知道贤妃那应该也没什么大事,不由松了松紧绷的神经。
“贤妃娘娘似乎确实是伤寒未愈又伤了脾胃,导致这些时日茶饭不思,所以才暴瘦脱相,太医院也很发愁,张听雨医正几乎日日都要去绯烟宫当值,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谢婉凝觉得张听雨这名字有些熟,疑惑地看了看黄灿。
黄灿也聪明,立即便说:“陛下身边那位张听风张院副,是这位小张医正的堂兄,两人同出一脉。”
谢婉凝便点了点头,垂眸思考起来。
宫中的太医许多都是子承父业或者延请外地有名的医者入宫,从院正、院副、医正和医者分许多等级,人数也不算少。
像张家这般就是有名的医者世家,因此族中弟子在宫中有一两名当值也是情理之中。
既然张医正的兄长是专给陛下请脉的张院副,那他应当就不会有大问题,是以贤妃约莫确实病了,才这般形销骨立。
谢婉凝想通这些关节,便道:“小张子以后还要跟着你办大差事,你再派个小黄门盯着绯烟宫,若是有意外一定要叫本宫知道。”
黄灿立即便行礼:“诺。”
安排完这事,谢婉凝才能松快一会儿,她赶紧叫来春雨和夏草:“把茶点摆上来,晚上还不知能不能用好膳。”
等晚上坐在热闹非凡的百禧楼,谢婉凝才发现自己真是明智。
看着眼前一波波来敬酒的宗妇们,谢婉凝笑得嘴都要抽筋了。以前她这也红火,可却没这么热烈过,这一群群的人仿佛要把她这热灶再添一把柴,整个宴厅里就她这人声鼎沸,热闹极了。
谢婉凝透过重重人群往萧铭修那里看去,却见他抓着宗亲们喝酒的空档,对她举了举酒杯,还做了个口型:“娘娘辛苦了。”
谢婉凝:“……”
真想拧他!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陛下:来拧啊~来啊来啊~
贵妃娘娘:你先把衣服穿好……
第75章
今夜算是家宴,因此除了宗亲便也没旁的外人。
谢婉凝就只能笑着陪聊,顺便听了些东家长西家短的趣事,酒过三巡,一个略有些富态的身影凑到谢婉凝身边。
谢婉凝忙起身道:“礼王妃安。”
礼王妃如今刚过四十,兴许是家里烦心事少,她倒是心宽体胖,瞧着就慈眉善目。
“坐下说话,”礼王妃笑着打量她,“几月未见,贵妃娘娘倒是比以前气色好了许多,你还年轻,正是好保养的时候。”
她到底是长辈,谢婉凝便也相当恭敬:“王妃说的是。”
礼王妃就笑了:“我也没旁的事,就是听闻宫里头要给我们家那两个不争气的孩儿选妻,特地来问问娘娘这是否已经有了人选?”
最近宫里头动作许多,太后娘娘也打发宫人往要赐婚的各家问些品行喜好之类,宗亲便都知道宫里头要给赐婚了。
谢婉凝如今已是贵妃,翻年就要掌宫事,选王妃世子妃这样的大事肯定也要由她协助太后,是以礼王妃便特地过来同她说几句话。
她的意图很好猜,谢婉凝便也很是上道:“相图已经送入宫中,若是王妃那早有姻缘,也可把八字族名报到礼部和宗人府,太后娘娘也会一并相看。”
礼王妃就笑了:“家中两个小子都顽劣,我也不爱管他们这些,给他们选妻的事便要仰仗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了。家世品貌我都没什么要求,只求性子硬一些,要不然可管不了我那两个儿子。”
谢婉凝没忍住笑出声来:“王妃怎么这般说,两位小王爷明明都是国之栋梁。”
礼亲王是先帝的一母兄弟,这两位堂弟最少也都能封郡王,再加上他们二人都是有勇有谋的武将,将来的前程肯定差不了。
礼王妃就叹了口气:“唉,朝堂上是个好人,回了家就熊。这男人在外跟在家可是两个样子,若是将来他们的妻子拿捏不住他们,家里头准得闹翻天。”
她自己就是软和性子,也不是小心眼的人,所幸礼亲王同她琴瑟和鸣,家里头侍妾侧妃都无,她的日子便也越来越舒心。
就是那两个小子性格太野,实在是管束不住,她才想出这个法子。
礼王妃再三坚持,谢婉凝便也就应承下来:“既王妃这么定下,那回头我便同娘娘说和,定给王妃找两个可心的儿媳妇。”
礼王妃便笑开了来:“还是贵妃省事,我自来就爱同你说话。”
谢婉凝从来就很干脆,能做到的事就直接应下,做不到也会提前说,宗妇们对她感官倒是都很好,巴不得她能掌宫掌得久一些。
旁边几位亲王妃郡王妃一看这赐婚的事还能提点小要求,等礼王妃一走就又围住了谢婉凝,叫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努力把每一家的要求都记下。
赐婚是结两姓之好,也是壮大萧氏宗族的大好机会,能满足各家要求的尽量都满足一下,别等到赐成一对怨偶,闹的不愉快反而事与愿违。
于是,等到晚宴结束,谢婉凝带了一肚子各家儿媳标准,疲惫地回了景玉宫。
今日是春雨和夏草陪她去的百嬉楼,谢婉凝就问春雨:“你可记得大概?”
春雨点头道:“已经大多记下了,一会儿奴婢列个单子给娘娘,娘娘看是否还有要添改的,奴婢再重新改一遍。”
谢婉凝满意点点头,打发她和夏草下去休息了。
这边秋云和冬雪便替换上来,伺候她去沐浴。这个萧铭修特地给她改的芳年殿谢婉凝特别喜欢,冬日里隔三差五泡上一回,能把身体里的寒气都驱散出去,几日都不会觉得冷。
谢婉凝趴在浴池边上,舒服叹了口气:“秋云,今日里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忙了一整天,她总觉得有些事没做,可这会儿她已经有些困顿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秋月却没答话。
谢婉凝也不在意,她把花露抹到身上,笑得一脸开心:“这味道不错,下回还用它。”
突然把熟悉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味道确实不错,朕也喜欢。”
谢婉凝被他吓了一跳,脚下一软,一下子就往后倒去。
“哎呀!”
谢婉凝下意识闭上眼睛,以为自己要摔进水里,却不料一头载入身后宽厚的胸膛里,两个人温热的皮肤一下子就紧紧贴在一起。
有力的大手搂住她的细腰,把她真个人揽进怀中。
“怕什么。”萧铭修低声笑笑。
谢婉凝连着喘了好几口气才回过神来,也不那么怕了,她正要回身念叨陛下爱吓人,低头一看自己和陛下皆赤着身体,顿时红了脸。
“陛下,您怎么能这般,”谢婉凝也不知道要遮哪里,“快放开臣妾。”
萧铭修把她按在自己身上,谢婉凝便连动都不敢动了,难得红着脸不吭声。
“放开你做什么?”萧铭修凑她脖颈间,张嘴轻轻咬了一下。
自从在东安围场的御汤池一别,两人已经许久都未曾亲热过。年末事多繁忙,萧铭修就连觉都没空睡,更不用说找嫔妃侍寝了。
因此这一个月来还真是积攒不少压力,偏巧赶上今日他生辰给自己放了假,便什么都没想就往景玉宫赶来。
谢婉凝一听就知道他有些醉意,生怕他在浴池里头就发疯,立即就劝:“陛下,咱们还是回寝宫吧。”
萧铭修抱着她转了个身,让两个人更紧密贴在一起,低头去亲她柔软温热的嘴唇:“朕就喜欢这里,婉凝最好了,会陪着朕对不对?”
谢婉凝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迷迷糊糊地任由他上下而为。
这一回闹得颇有些久了,最后谢婉凝都觉得要喘不上气来,才使劲推了推他:“陛下,这里太热了,我头昏。”
萧铭修刚刚才宣泄过,正是最好说话的时候,闻言便把她一把抱了起来,转身离开浴池:“回寝殿继续?”
谢婉凝简直惊了:“陛下……您这样不妥当。”
萧铭修笑起来,也不叫宫人动手,自己手忙脚乱给两人擦干净身上的水,又换好衣裳,自顾自穿上短靴,转头又把谢婉凝抱了起来。
谢婉凝怕他真的醉了不小心把自己扔下来,便紧紧搂住他的脖颈:“陛下以后还是别吃酒了。”
萧铭修今天心情特别好,闻言就说:“又不是朕要吃的。”
好吧……说得也有道理。
他一贯不喜欢吃酒,嫌弃酒这东西让他失去理智,也觉得吃酒伤胃,一年到头也醉不了几次。
也不过圣寿和除夕宫宴要吃上那么两三回,算是相当克制的了。
谢婉凝这么一想,总觉得莫名松了口气。这要是见天都要吃酒,那她可真受不了,起码腰是真的酸。
回了寝殿,谢婉凝赶紧叫人上温热的蜂蜜水,一边伺候他连着吃了两杯,自己也跟着喝起来。
“陛下也不知道提前吃醒酒茶,就这么醉着明日又要头痛,”谢婉凝念叨着,就想糊弄他赶紧歇下,“已经晚了,不如早些安置?”
萧铭修坐在窗边,脸上略有些红,却一直笑着望向她。
他眼睛又黑又亮,闪着叫人看不懂的光,却是比往温柔许多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