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她们早已经被五花大绑着来到这会,又或许被喂了哑药也说不准!
这么多年来,她们主仆过着非人的生活,说是公主,其实连下人也不如,这会秋云将身上这些新旧伤痕翻出来给崔儒生看着,连带着东方桦的也是,只道她们这会着实无辜,无辜透了。
她们也是被欺负怕了,为着这几日宫中所发生的事情整日里惴惴不安,太后那儿一有动静,她便带着公主跑了,好在跑出了宫,来到了这里!
“混账!”
“害我崔家女儿到如此地步,不想着把那凶手交出来不说,竟然还有那闲心做那栽赃嫁祸的事情,怪道她能把女儿教到如今这地步,原是有个顶厉害的亲娘,上梁不正下梁歪,可恶!”
秋云这会把如何抛出宫,如何来到这崔府的经过说的一板一眼,一点都不带任何缺失,在这会请求着崔儒生的帮助。
崔儒生紧皱着眉头,对于所听到的话,自是气结,世人皆会多同情弱者,且一切的证据让他们先入为主,认定这事情是昌平公主所为,对于眼下这位早已经叫人遗忘的公主东方桦,多的是同情!
崔儒衍处为着七夕的事情担忧不已,听闻有人求救上门,听完了整个事情的全部,在这会气结的大骂出声!
东方桦的母亲是谁,太后又是如何成为今日的太后,他们心上都有数,这些事情都已经是陈年往事,可以不提。
只七夕如今的事情,那是现摆着的,这位太后好心计,好智谋,就这么拉着个不成事,柔弱到由着他们摆弄的公主来堵他们一家子的嘴,笑话!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崔儒衍在这会横眉冷目的出声,只道这事情到了这会,不能善了,换谁来也不成!
第190章 以眼还眼
“还请两位崔大人救命,我在这宫里不声不响的活着,就是想多活一天也是好的,可不想……我不想死!”
一身中衣,瑟瑟发抖的东方桦在这会“噗通”那么一下直接跪在了崔儒生与崔儒衍的面前,只求他们搭救。
那般无助孤苦的样子,不说崔儒生与崔儒衍,便是旁人看着也觉得可怜!
若今儿个换任何一件事情,东方桦上门,崔儒生与崔儒衍都不会帮衬,毕竟这是内宫之中属于皇帝与太后之间的家事。
可这事情牵扯到了七夕,牵扯到了太后试图寻人做那替罪羔羊,还帮着凶手遮掩,那他们不得不管。
“公主先行在这后院之中暂避,待老臣想一想该当如何之后,再来与公主商议!”
东方桦到底是一国之公主,虽无地位,却有名分,若长久在他这崔府里住下,也不成个事,如今只有先行探听宫中情形,在做打算。
安顿好了东方桦先行在后院的小院之中住下,赵氏将一切打点的极为妥帖,而宫里头在半个时辰后也传来了消息……
太后处的如意秘密的安排着许多人满宫上下的在找人,至于找的是谁……如今这知情的已然是心知肚明。
“太后疼宠幺女,纵使她三番五次的惹是生非,七夕受她连番算计如今白白奉上了一双眼睛,她不知悔改,还想寻人出来顶罪,她是真的觉得崔氏懦弱至此,当这崔氏没了人!”
崔儒衍这会双手紧握成拳,这一拳头恨不能直接砸到那昌平公主的眼眶上去,帮七夕报这个仇。
现如今,他们只认昌平公主这么一个凶手,若不是她,太后如何要帮着昌平公主掩饰,如何要去寻一个替罪羊,找一个都已经叫人遗忘的公主出来,替她安上罪名。
此地无银三百两,说到底还不是作则心虚!
“取纸笔来吧!”
紧绷着一张脸一直未说话的崔儒生在久思许久之后,深吸了一口气,似打定了主意一般的在这会只让崔儒衍去把纸笔给自己取来。
纸笔备好之后,崔儒生一封书信直接封好了口子,命人用最快的速度给自己送到京城里琅琊王氏的宅中,琅琊王氏的当家人,如今是这朝中任军机大臣,更兼刑部尚书一职。
刑部主管刑罚,与都察院管稽察,大理寺掌重大案件的最后审理和复核,共为"三法司制。"
琅琊王氏的刑部尚书对于太后这几年纵容昌平公主放肆行事早已有许多的不满,正面对着皇帝也提过好几次,可皇帝处因为昌平没犯什么大错,也就直接截了过去,可如今这错,可就是大错,可是彻彻底底的揭不过去了。
崔氏的女儿受这么大的磋磨,若再不出头,给皇帝施压,这往后,谁家的女儿但凡惹了昌平公主不如意,是不是就能叫她割鼻剜眼。
书信一经送出,崔儒生处便是打定了主意,拿出崔氏百年威望,给天子施压,让天子在在此一刻交出昌平,哪怕是以眼还眼,那也昌平一双眼睛,赔给七夕!
正院书房之中直至天明这屋内的灯烛都未熄灭,而被安置在后院之中的东方桦房内,灯火亦是燃至天亮,她也一直都不曾睡去。
天刚一亮,赵氏处便已经带着人来到了东方桦处,侍女的托盘之中,端着一套灿新的湘色暗花平金绣折枝花蝶纹对襟齐胸襦裙,昨夜里按着东方桦的身段改制的长裙,极为的贴合着身上的每一寸。
长发挽成如意髻之后,赵氏又帮着东方桦簪了一对点翠镶料如意簪,而后为她带上了一堆银镶珠石镯,与昨日里来时那个瘦弱无助的小姑娘比,这会的东方桦有了一点点贵主儿的样子。
虽不及那宫里那位惯常眼高于顶,鼻孔向上出气的公主,可好歹还有点个样子。
“老爷一会便会带着公主入宫,直接前往紫宸宫中面见皇上,公主到那时候,有什么话想说的,直接与皇上说,原不用害怕,这么多的官员们看着,谁都伤害不了公主!”
赵氏长袖善舞,人亦极为圆滑,从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又不该做,在这会,她以一种很是晦暗的语气指点着东方桦,让东方桦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告太后一状。
原是不用怕什么的,这里外该通气的他们早已经通气过了,除却这个之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身为明君的帝王不敢包庇了太后也不敢再容留昌平!
“我……”东方桦在这会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半是畏惧,半是担忧的看着面前的赵氏,欲言又止……
在犹豫了许久之后,这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很是小心的点了点头,就当是认下了这话。
看似柔弱如惊弓之鸟的东方桦,在不经意间,嘴角上扬,眼里满是得逞的笑意。
她等的就是这一天,等的就是这一句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让大家伙好生看看,这所谓的一国之公主,一国之太后究竟是个什么模样,若不看看,他们又怎么能够知道。
长吸了一口气的东方桦跟随着赵氏的步子,在这会一步一步的只往外院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上走。
马车停在大门之外,崔儒生,崔儒衍如今尽数等候在旁,亲迎着她这位公主上车,在这之后,二人面色冷肃的上马,而后在这天色尚未亮透之际,一路往宫中而去。
城门之外,早有无数官员等候在侧,王尚书在这会昂着头看着人群里的崔儒生与崔儒衍,当目光落定在东方桦身上时,王尚书的脸色也不好看。
纵容生出祸,这件事情与皇帝也脱不了干系,后宫里欺压亲妹,就算不是一母同胞,那好歹也是同父异母,血脉至亲总不是作假的,如今竟然做出这样丧天良的事,怎么能为这一国之太后。
三人对过眼神之后,午门城楼上的鼓敲响,重臣在此刻按照着往日的模样,排着队,等待宫门开启,而后按照着品级,依次入内。
这一次也有不一样处,那就是众位官员们看着位于崔儒生崔儒衍身旁的那位身着华服的十公主东方桦!
十公主这个称谓都是一些尚且记得陈年往事的大臣们所记得的,但凡是年轻的,大概都不晓得这宫里还有一位公主。
有些事情崔儒生一早就已经把消息递了出去,如今看着这位十公主,许多人也不算惊讶,倒是很想知道,这事情该怎么发展。
昌平公主动了崔家这么一个女儿,如今崔氏,湘王府,连带着安远将军与那成王府都不会对此罢休,这个七夕,倒多有些祸水的模样。
好在她是被欺负的那一个,若换成别的……那他们也不容!
“皇上!臣下崔氏祖宗刚认回的嫡女崔七夕在皇上面前惨遭奸人所害,如今双目失明,大理寺处的十具尸首,皆为昌平公主殿外护卫羽林军一事,到了今日,您也该给臣下一个交代,也好让臣下去给看不见的七夕一个交代!”
都不用等总管太监在这会喊出一个“有事起奏……”崔儒生已经站了出来,开始向皇帝要一个解答,要一个交代。
现摆着东方桦不曾开口的崔儒生只拿七夕遭羽林军所害一事为由,直接当着这文武百官的面,点出了昌平公主。
这羽林军来自昌平公主处,昌平公主难以洗清这嫌疑,不仅难以洗清,更是早已经确认!
“昨夜里十公主冒险逃出皇宫,原是为着她差点叫人带了出来作为替罪羊,替了七夕遭羽林军所害一事,成了那主谋,今日里,臣也将十公主带上了大殿,还请皇上将此事彻查!”
步步紧逼的崔儒生没有给皇帝一点儿机会去言说,在要第一个答案之时,在此刻,只让东方桦自己说,昨日里,她怎么会出的宫。
好好的帮帮那爱女如命,疼痛误读的太后宣扬宣扬,她到底是怎么做母亲的!
今日里,他们清河崔氏就要昌平这一条命,来抵了七夕那一双眼!
崔氏女儿金贵,谁也别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第191章 只待来日
“今日有人高人一等草菅人命,先是崔家女儿,那往后是否就会有王家女儿,李家女儿,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从来也不是说说而已,还请皇上主持公道!”
王尚书在这会站出身,只与皇帝开口,让皇帝给他们一个这些臣子一个说法,不为旁的,就为安心!
“还请皇上留臣妹一条性命,虽非一母同胞,可却也是一脉所出,臣妹没有旁的愿望,只求活着一命,
若太后娘娘看臣妹碍眼,臣妹愿出宫入寺为国祈福,只求留我一条微不足道的性命!”
王尚书这儿话音刚落,东方桦处跪在地上在这把火上不由的在添了一把柴,
孤苦无依的她本就会叫人心生怜悯,如今跪在皇帝的面前,所诉说的话,则叫这许多人因为太后的所作所为而拧了眉。
为了自己的女儿却不顾念这许多无辜,致使如今皇家出了这等丑事,今儿个,皇帝必然要把昌平公主交出来,给大家伙一个交代才是。
清河崔氏的当家人与琅琊王氏的当家人如今已经是连成一气,若在加另外两家,那这事情可就真的不好说了!
崔氏的老祖宗手里可还有着一把龙头大杖在手,真要等着那位老祖宗把那龙头大杖请出来,这事情可就不好弄了!
到了那个时候,四家出动,朝廷真的引起动荡,再来圆这么一个谎,那可就难听到了极致。
皇帝深知这些臣子们的意思,在这会长吸了一口气“朕会褫夺昌平的封号,杖责二十贬出皇宫,入静安寺废为庶人永世不得出,这件事情到这会也就当告一段落吧!”
为保昌平一命,皇帝用昌平的公主之位换下了她如今一条性命,只与面前的臣子们做着手中的交易。
好歹也是大周皇帝的胞妹,含金戴玉的养了这么这么多年的宝贝,一直都是享着世间荣华的,刚经历一场生死,也算是从鬼门关刚刚爬回来的,再受二十大杖,赶到那静安寺中去,也算的上是大惩了。
天子终归是天子,大臣们要的是天子的态度,如今天子给了,他们就当适可而止,若再得寸进尺,那便是没了这个尺度。
崔儒生与崔儒衍看在昌平自尽撞柱又将要挨二十大杖的份上,他们这儿生生将这一口气咽了下去。
他们没想过要造反,昌平永世不得回京,他们再在静安寺处加以看护,在不让她生出任何事非,那便是对她一辈子的惩处。
试问,一个自幼娇生贵养的公主去那山上过那苦修之日,死不得法门,活不得好过,还有什么会比这个更来的熬人。
皇帝既然要保昌平一命,那他们便给她活下去的机会,只这活……却不是好好的活!
皇帝手中的圣旨一下,自有总管太监亲自去后宫中将不过刚醒,便与太后处叫嚷着自己无辜的昌平带了来。
昌平身子尚未恢复,头晕目眩脸色苍白的她叫人抬到了大殿之上,在这大殿四周,如今早已有人支起了帷幔,在这帷幔里头放置着一张长凳,而这里头,还站着慎刑司中惯常给宫女用刑的嬷嬷……
昌平一来,这嘴里就叫人给塞了布条子,不许她开口说一句话,这原是皇帝的主意,皇帝知道,凭着昌平这一张嘴,她要是在这会开口,别说是褫夺封号,她能够把自己说死了。
“皇帝!”
太后一路跟着昌平来的,看如今这大殿之中的场面,她急的大叫出声,因为她知道,这里头现如今是想要干什么,这些人这会是要看一个公主生生出丑,挨上那一顿的打。
“打!”
皇帝没给太后说话的机会,面色凝重的皇帝与太后的视线交汇,眼神之中满是坚定,纵然太后这会再怎么的心疼心急,看着满朝堂的文武百官,
到了这会,太后也只能牺牲昌平。
她知道,这件事情无法挽回,想要阻止……难了!
“你与朕一母同胞,长兄如父,原是朕不曾好生教导你,至你如今任性任情,肆意妄为,损人性命,这二十板,原是对你的小小教训,教训之后,你便夺了这公主的封号,自去静安寺中静思己过,好自为之!”
当着这满朝文武的面,昌平被压制在身下的长凳上,嘴里塞着布条的她说不出话,只能“呜呜”的在那儿为自己鸣冤抱不平。
布幔之中人影清晰可见,布幔外头,百官尽数板着一张脸,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现如今这一幕,没有一个人喘一口粗气。
这些个平日里在慎刑司中掌罚的嬷嬷在这会执起手中的大杖,一棍子下去,昌平那儿就已经发出了呜咽的尖叫声。
皇帝处则出声,当着这众人的面,先谴责了自己,谴责自己不曾敬到一个做兄长的责任,谴责自己溺爱昌平,害昌平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