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季非时也站了起来:“我去帮帮她。”
江允隽看着两人一前一后消失,眉头紧皱,张了张嘴,不过最后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只郁闷的抽了云丞的脑袋一下:“那酒也给我一瓶。”
江慕提进了厨房,打开冰箱,拿了点葡萄西瓜草莓出来,见旁边的西柚不错,又准备弄点西柚汁。
正切着水果,季非时就走了进来。
江慕提这会儿看到他是无端的有股烦躁,便闷声道:“你进来干什么?我又不至于端个水果都会走丢。”
季非时却轻笑了一声,捉过她拿刀的手:“是你问的话题吧?为什么我说一半就走?”
江慕提不想自己变得窘迫,便若无其事道:“你这说的,本来就是闲聊而已,我口渴了进来拿点水果,你这被打断了还要特意跟进来,倾诉欲也太强烈了吧?”
她这么说,但比起之前他从赛车场将她带走那天的无措和理不清条理,现在的季非时已经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了。
所有这要稍有破绽,他也会紧紧抓住不放过。
他凑近江慕提,用只有两人听到的音量低声道:“之前因为你家里的事,这么说不合时宜,但这句话我一直憋着——”
“恭喜你联姻失败,恢复单身。”
江慕提闻言,对他毫不收敛的得意感到愤愤,只觉得他今天格外讨厌。
她是不喜欢周律,也对那场联姻膈应至极,并且最终搞黄了那事。
可这家伙一副表现得比她自己还开心的样子,端的嘴欠。
江慕提回过头,张口就要怼他,却看到了他的表情。
嘴角微勾,眉梢的弧度变得平缓,眼睛里满是对此真切实感的庆幸和喜悦。
他早已收起来戏谑之色,看着她,神情中不乏惊叹于那不需宣之于口就能让人察觉的情愫——
“我第一次看见你这个年龄,先前还从未有过自主权的女孩子,不是通过无谓的大吵大闹,或者不得要领的拙劣反抗。毅然决然的釜底抽薪,在没有任何胜算之前。”
“在这之前,我从不知道时刻尖锐攻击性强烈的女孩子这么迷人。”
他从小生活的社交圈子,女孩子们大都含蓄高雅,落落大方,极少与人发生冲突。
即便偶尔见到性子烈性尖锐,把气氛闹得难看的,也仅仅只是眉头微皱,掩下心中不喜。
所以一开始季非时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不会喜欢上这家伙。
因为他本性沉稳,崇尚优雅的从容,并不觉得自己会欣赏生活氛围激烈,惯会与人冲突的女孩子。
可真到那时候,一切的标准和原则都可以顷刻颠覆,这甚至不已自己喜好为转移。
江慕提听了,虽说在周律那边听到过类似的话,但却不得不说,这边让她尤为得意。
崩了崩不听使唤想要上扬的嘴角,江慕提作势撇了撇嘴:“可拉倒吧,我倒是觉得你本质上就是个喜欢看热闹的。”
“那次我跟人起冲突的时候你不是兴冲冲的就围过来了?”
季非时自然不可能在这里反驳她,又道:“大学我不会回首都。”
“嗯——嗯?”江慕提诧异的抬头,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眼里有些难掩的惊喜。
这份惊喜却取悦了季非时,他神情越发柔软:“本来我过来就是为了逐渐接手这边的生意,否则就过来念一个高中意义何在?”
江慕提最后得靠咬嘴唇才能忍住不露出傻乎乎的表情:“在这边上大学就上呗,咱们市的大学也是全国顶级的好不好?说得跟辱没了你一样。”
季非时笑道:“当然没有,我荣幸之至。”
最后两人把切好的水果端出来,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云丞看着他俩:“切个水果怎么这么久?喏,再不来吃东西都凉了。”
江允隽却注意到的是妹妹比之进去时显得轻松得多的表情,心里咯噔一声,只能长叹彻底坏了。
于是看季非时的眼神就越发不友善,甚至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弄得迟钝的云丞都注意到了,并且心里发毛:“那,那啥,隽哥,非时是不是借了你钱没还?”
本来江允隽就一腔邪火不知道怎么发泄,正好这蠢货撞枪口,当下又是一顿削。
把云丞冤枉啊,又让江慕提给他烤了好多肉串才找补回来。
期间昨天跟了云丞一路的猴子不知道又从哪儿窜了出来,在露台下面偷偷看他们。
云丞不喝酒都犯傻,喝了酒就更不得了了,非要下去跟猴子单挑。
不过等他下去一猴一哈不知道怎么交流的,不但没打起来,云丞还回来拿了不少烤蔬菜和水果给它吃。
看来动物界人缘最好的名头他可以去竞争一下了。
众人一直玩到深夜才散去,东西倒是不用自己收拾,明早有佣人会料理好。
只是炭火烤味浓郁,回房首先就得浑身狠狠洗一番才能去味睡觉。
江慕提站花洒下,热水冲过全身,浑身的毛孔都通透舒畅。
可她的心思却跟绕迷宫一样一会儿一个样。
一下因为季非时不加掩饰的爱慕迷恋感到得意雀跃,那家伙可是自恋傲慢到能若无其事说出类似‘我知道我优秀,你喜欢我是肯定的,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抱歉了。’这样的话的人。
可最终在她这里却能自打脸的耐住羞耻和傲慢把自己说过的每一句嚣张的话咽回去。
这让江慕提的虚荣和骄傲得到了大大的取悦。
但另一方面,她又察觉到自己现在和他两人的距离很危险,不管是现实层面还是内心层面上的。
季非时背景和能量,如果仅仅只是在他身上索取虚荣和满足的话,最终自食其果的人只是她。
江慕提一直觉得他有种没由来的危险感,所以潜意识的在克制自己不能踏过某个底线。
当然这其中也有上辈子的教训在。
而如今不管哪个原因,即便脑子里谆谆提醒,好像那条界限都越来越模糊了,什么事情正在失控。
这种感觉又让江慕提烦躁和不安。
最后不知道在浴室里待了多久,出来的时候江慕提看自己的十个手指尖已经被泡得有些发皱了。
这才吹干头发,换上睡衣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事情一时半会儿理不清楚,江慕提便决定抛开不想,第二天睁眼又是明媚干净,充满海岛风情的一天。
然而江慕提万万没想到的是,当自己醒来的时候,睁眼看到的却不是自己房间那吊顶风格独特的天花板,也不是窗外一眼看过去那一丛丛芭蕉树的风景。
而是一望无垠的蓝天和大海,视线之内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江慕提初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做那种清醒梦,一时间还觉得挺美。
以天为被,以海为席!
接着就觉得吹在自己身上的海风有些真实得过了头了,露在外面的皮肤凉飕飕的。
江慕提一个激灵就翻身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正的就正处在海中央。
“我他妈——”江慕提炸裂之余爆了口粗。
骂归骂,她这人遇到危急状况反应能力还是强的。
一边懵逼一边理解状况,这会儿她躺一艘快艇上,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先不说她怎么被神不知鬼不觉挪出来的,她睡得再死也不可能被挪了一路没半点反应,肯定被借助了什么药物手段。
而且现在茫茫大海就她一个人,带她来的人去哪儿了?动机又是是什么?
如果想害她大可不必这么迂回,可如果想靠她获利,把她扔这儿又不保险。
不管如何,当务之急就是快点回去,她身下这种小型快艇驾驶起来并不难。
就算没自己试过,琢磨两下应该也能弄明白,可她准备点燃发动机却一点就熄火,几次过后干脆打不着了,明显油被放空了。
这是故意要把她放在海中央等死?
大海里危险重重,她一个小艇遇到稍大点的风波都有可能被冲毁,更何况即便什么事都没有,到了晚上气温骤降,待久了她也可能被冻死。
江慕提从没像现在一样感到绝望过,一如她上辈子发生车祸那时。
她不怕和任何人发生争斗,哪怕暴力冲突,只要对手是人,总觉得自己能做些什么。
可人力在灾难和自然面前却是如此无力渺小,只能寄希望于别人,自己什么都办不到的感觉让人窒息。
江慕提拼命压下疯狂涌出的负面情绪,告诫自己不能因为一时的无助放弃希望。
生命的不易,可贵,幸运,还有奇迹没人比她更加深有体会。
她现在的命是白得来的,但江慕提却如此珍惜。
正当她在海面上茫然四顾时,别墅这边也已经翻了天。
*
早上江允隽准备去隔壁叫妹妹起床,一开始发现房间里没人时他还以为对方已经起来又去厨房亲自准备早餐了。
可下了楼却发现一楼空无一人。
江允隽皱了皱眉,顿时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又回到妹妹房中。
结果发现她今天要穿的衣服还整齐摆在床头柜上,顿时心沉到谷底。
焦急和不安并没有影响他的判断,江允隽第一时间回房,打开保险箱,拿出里面一把枪,上了膛拿在手里。
然后依次敲开其他人的房门,云丞迷迷糊糊的来开了门,但云朵还有季非时却同样和慕提一样没在房间。
江允隽简单的给云丞说了下状况,还迷迷糊糊的云丞立马清醒了。
随手捞了一根棍子两人分头找人。
结果分别在厨房和储藏室找到了被打晕的佣人和水手,还用其中一个当地厨师。
唯一还没迹象的那个从国内跟来的厨师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可整栋别墅都快翻遍了,都还没找到其他人。
这时楼下传来响动,二人飞快跑了下去。
“别动!”江允隽拿枪指着对方。
“是你们别动!”对方显然有备而来,只见他手里挟持着云朵,薄薄的刀片就架在她脖子上,稍微一动就可能拉开她的颈动脉。
云丞立马急了:“你他妈放开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