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没道理骗您。”
说完,白芙蓉从身后拿朱笔,在木牌上补字:每坛十两,童叟无欺。
……仿佛听到了噼里啪啦的耳光声。
李破风望着这行字,脸色忽红忽白很是难堪,猛地抱拳拜谢:“是破风不识抬举,望白掌柜不要介怀。”
白芙蓉笑嘻嘻摇着尾巴:
“别介啊,仙人您多买几坛松花雕就行啊。”
“也给咱新酒个吉利数!”
李破风二话不说,提了两坛酒,扔下四十两银子。
白芙蓉望着破风仙人远去的身影,嗤嗤笑不停,冲着木屋顶上闭目养神的李不咎笑道:“这李破风真是有意思。”
“上次找茬被削,多给了我二十两。”
“这回又是,多给了我二十两。”
“哈哈,我希望他天天来啊。”
李不咎冷漠道:
“是你蠢。”
“看不出他是来送人情的吗?”
白芙蓉浑不在意,撸袖子将一坛坛松花雕提上来:“无妨,我不在意他里子里想什么,我只在意真金白银是不是在我手里。”
“在商言商,少管闲事。”
脚边龟蛇高难度叠罗汉状,用龟壳送了三连摞酒坛,竹叶青松花雕都有,欢喜的白芙蓉抱他起来亲了几口。
龟蛇脑袋顿了顿,慢吞吞扭开脸。
李不咎看着这幕眼疼,拍翅膀落下来:“燕家那个燕九的信你打算怎么办?”
白芙蓉拍开一坛青银雪,倒了一碗,淡色酒液在林间阳光照耀下,透着几不可察的青色,她三两口喝干,水色润湿嘴唇:“凉拌。”
“一仆不事二主,这是最起码的。”
“咱们竹叶青名声火爆,加上十三州联选添把火,肯定会有大把人来黑森林。”
“信我,饥饿营销是万金石。”
什么鬼的饥饿营销,李不咎盯着青银雪的坛子,用黑翅膀尖儿戳了戳:“如何确定那些人类能找来落月镇?”
虽说这四周不是黑森林中,却也是偏僻的很,实在不是繁华之处。
白芙蓉轻笑出声,大着胆子摸了一把李不咎的鹤顶红,“我不是说过要带动黑森林落月镇嘛。”
“再说了,你看。”
白芙蓉海量,最后一碗喝干了一坛青银雪,脸不红嗝不打,倒着酒坛子将小白手伸进坛口,在李不咎略微睁大的眼睛中,掏出了一张湿哒哒的布条,展开看,上面写的正是星际酒馆的地址!
李不咎:“……”
李不咎:“你啥时候塞进去的?”
白芙蓉骄傲道:“做酒的时候。”
李不咎:”每坛都有?”
白芙蓉笑容自信:“当然。”
这可真是个好主意,李不咎心中忍不住感叹,嘴上却不打算让白芙蓉得意,不成想,刚张嘴,黄鹂声过,一封信从天而降,差点捅进他一张鸟嘴里。
上面还沾着新鲜的鸟屎。
李不咎:“……”
李不咎噗一声吐出信就要撕碎,被白芙蓉眼尖拦下了。
“别别,不咎,那是远程信的蓝色签!”
白芙蓉赶紧喊,揪着信上蓝色金属签不放。
拆开一看,是一封拜帖。
贴上字迹拙朴自然,大巧不工,如有墨龙游于纸上,观之令人心生触动。
读完过后的白芙蓉:“……”
读完过后的李不咎:“!!!!”
白芙蓉蹙眉,不懂就问,扭头道:
“不咎,孔慈是谁?”
“孔夫子和他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李破风:今天又是被宰的一天,晦气。
白芙蓉:爱您,么么哒!
第17章 小说家
孔家的名头,饶是在儒修士最少见的妖界,也是如雷贯耳。
纵使现在诸子百家兴盛,提起百家之首,儒家自谦说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倒不是因为孔家目前势力多么庞大——修真界那么多门派,儒家拿得出手也就三两家——而是儒家所代表的曾经修真界的主流文化,从上古春秋百家兴起,儒家是真正大一统王朝后,独一个被选为汉王朝文化进行推广的修行之道,名声之盛,尊荣之重,都是独一份的。
对此,李不咎评价颇为酸唧唧:
“嘁,有本事找回他的大一统王朝重新被扶持啊。”
“三界碎裂,叽歪个屁。”
“觉着谁不知道儒家人长了两张嘴似的。”
白芙蓉:“……”
白芙蓉:三条腿的仙鹤好找,两张嘴的人不好找吧。
手边黄鹂叫了一声,白芙蓉给面子道:“我就当不咎你在夸儒家人能言善辩好了。”说着,将小碗放在黄鹂嘴边,看着小家伙欣喜地叨着吃,白芙蓉心痒,又给它加了丁点灵草粉。
能言善辩?李不咎对此评价嗤之以鼻:“见识少。”
“找个法家修士给你开开眼,你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能言善辩了。”
“我说他们两张嘴,是明着骂他们喜欢说教,看见什么不顺眼的都会怼上一嘴。”
闻此,白芙蓉心中忽然一灵,一句话已经到了嘴边,自然而然吐露出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我猜这是儒家奥义之一。”
所以他们才会这般见不平而出言。
周围不少年幼的妖兽一听白芙蓉这话,竟不约而同缩了缩脖子望向大妖仙鹤,状似恐惧。
“……”李不咎止住话头,墨黑眼珠上下打量白少女,鸟类修长上提的眼眶边隐约泛着血色,乍一看有几分可怖:“知道的不少啊。”
“瞧不出来你一个山野丫头,说起儒家奥义一个字不错呢。”
山野丫头什么鬼,白芙蓉对于上辈子的星际文化传承讳莫如深,此刻她才不会管李不咎恼不恼:“是啊,我来自黑森林,山野的很。”
“但是不咎——李不咎你这样贬低自己的家乡,不合适吧?”
这话本该令李不咎勃然大怒,然而暴娇的仙鹤尊者却在听到白芙蓉言说自己来自黑森林时,诡异发觉内心有几分愉快,他心中有波澜却面上坚冰依旧,冷漠道:“你懂什么,我们妖修说来自山野是骄傲。”
“你们两脚怪不是吧。”
无聊至极,白芙蓉摆摆手像是赶苍蝇一样,结束了这对话,心中却对于手中信的来源,起了十分的重视。
如李不咎所言,这孔慈就是个病秧子。
但也是个曾经辉煌、天赋卓绝的病秧子。
“陨落”的天才,中途从污泥中冲天而起,这剧情这桥段,远比一帆风顺高歌猛进走到最后,来的更抓人心弦。
而如果,从污泥中捞起这人的手,来自白芙蓉的话,白家少女就觉得这故事听起来更有意思了。
云泥之别。
不外如是。
祝福孔慈长命百岁,飞黄腾达吧,白少女。
这样你才能财源滚滚来。
放眼望,湖旁草地上都是小妖兽,不晓事者占大多数,黑森林的几个隐士大妖白芙蓉连名讳都不知道,唯一一个爱咋呼的李不咎又是明面上这种态度,白芙蓉是不指望能从他这里听更多关于孔慈的事情了。
不过,这地界上,总会有人知道那些诡秘不为俗人道也的事情。
……
……
临月城一如既往的繁华,街边贩卖各色金属的摊铺看的人眼花缭乱。
白福贵盯着一块紫色云石,寻思着如果镶在自己的穿云剑上会不会很好看。
谁知他将心中所想漏了出来,旁边正站在窗边品火木兰酒的白芙蓉一口酒喷了出来,大笑:“啥?哈哈哈哈哈福贵哥,你的神兵叫啥?”
白福贵纳闷,老实答道:
“穿云剑啊。”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白芙蓉笑得打嗝,摇着小白手也不解释,评价说:“紫色云石,银色神兵。”
“挺好看的。”
白福贵:“……”
白福贵抽出自己的神兵穿云剑,瞧它剑身造型无奇,却线条流畅颜色分外干净纯洁,剑刃锋利吹毛立断,夜间月光朗照时观剑,还能看见丝丝月光渗透神兵的透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