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男子,噫这叫法。
白福贵刚想张嘴说,自己前段日子晋升了金丹期,老爹还夸自己进境稳固呢,结果转念一想新安府是仙界大府,仙修满天飞,又泄气地垂下脑袋。
“孔慈不也是金丹期,”小福贵不服气嘀咕道,抠了抠乾坤袋绳子,“再说了,神兵阁纵横三界,一个人头挂在他们这里肯定贵的要死。”
白芙蓉拍拍小哥脑袋,安抚道:
“不贵,你境界低,打了折的。”
白。弱男子。福贵:“……你闭嘴。”
白芙蓉嘴上嘻嘻笑个不停,却眼神一深,纠正了白福贵一个说法:“而且,孔善年公子现在是金丹期,可不代表过段时间他还是金丹期。”
白福贵抬头,蹙眉道:
“白芙蓉,你的意思是说,那醉长安不仅有修复筋络之能,还能引人顿悟?”
“乖乖咧,你上天吧你。”
白芙蓉掐他:“瞎说什么。”
“我不信你看不出来,那孔慈这么多年来憋着劲儿呢。”
“身体承受不住他对于儒家奥义的领悟,但不代表脑子承受不住。”
“而且——是你们告诉我的,他孔慈早年天才之名横行仙界啊。”
“你是觉得这些年他会虚度呢,还是认为我的酒太差呢?”
闻此,白福贵摸乾坤袋的手一停,觉得背后发凉,“所以,你是说,孔慈这些年对于大道的领悟,会令他接连晋境?”
“我的妈,白芙蓉,你知不知道我小的时候,孔慈多出名啊。”
哎。
白芙蓉应道,心中谨慎,面上萌叽叽笑道:“也不一定啦,说不准醉长安的效力他消化不好呢?”
白福贵抽出穿云剑,对白芙蓉的自唾行为十分瞧不上眼:“得了吧,你会砸自己的招牌吗?”
“芙蓉兑水酒,这名头是白得的吗?”
白芙蓉扑哧一笑,将菜卷子送到陈玄商嘴边,“知我者福贵哥。”
燕虹君大吵大闹的声音透过磅礴仙力,雄浑传达燕家大宅每一寸空间,下人们都缩着脖子低眉顺眼,当作听不见里面的争吵。
头顶上唾沫四射,燕九背脊挺直,站的端正。
一行燕姓义兄弟被燕虹君胖老爷喷的劈头盖脸。
“三个月!才三个月!”老爷子声如洪钟,脸色绯红,“她白芙蓉就上天了成仙儿了!”
“青银雪是咱们的酒!这一点毋庸置疑!”
“她白芙蓉的竹叶青就算是翻了天,也不该如此快的挤占咱们临月城的!”
燕虹君嗬一声吐痰,仙力随着怒气翻涌,听着声音就觉得这胖老爷肺活量巨大:“你们几个!老老实实反省!”
“吃拿卡要都擦亮招子!吃我们燕家的米就该有点觉悟!”
燕三冷漠立在燕虹君背后,装透明人,其余九个义兄弟通通暴露在燕虹君的口水攻击下。
燕家的经营制度能防止近亲谋私,却又将打工仔变成名义上的义兄弟,说的比唱的好听,该担责任的时候,树倒猕猴撒。
耳畔是燕虹君气急败坏的质问,燕九本想申辩一句早先提交过分析青银雪的信件,结果眼一抬,瞧见屏风后燕老爷新宠娇娘那羞怯含春的眼神,燕九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疲惫,什么也不想说了。
装不装睡没意思,他燕九不过是觉得这小小燕家开始无聊了而已。
罢了,纵然白芙蓉那边没回信儿,燕九也不打算呆了。
元婴期的晋升让他无惧久滞金丹期的燕虹君,至于忘恩负义,不过拿钱干活而已,哪里牵扯到恩义。
燕九:庸俗。
纵横家奥义的追溯让燕九对于忠诚的认知,与旁人很不同。
从一事忠百主,功成名就为上上筹,实现抱负为重中重。
散会后,燕三适时出来唱白脸,希望拉拢一下各位义兄弟的感情,燕九懒散摆手,道一句头疼先回去歇着了。
结果没成想,回到住处推门一看,一封信落在地上。
信上的红色金属签画着一套线球图,八个大小不等圆球绕着同心圆。
是星际酒馆的信签。
燕九:“……”
燕九觉得自己天灵盖发亮,脑门子开光,哐叽一声关紧了房门。
第28章 组班子【修】
雁荡山前, 夕阳落山,金光照不透笼罩大山的瘴雾。
陈玄商找到李不咎时, 他正在看夕阳,吸收法力。
夕阳仙鹤妖拢翅化法相原型,硕大一只雪白仙鹤沐浴灿灿金光,眼角邪佞黑纹一直缠绕到脑后,鹤目血红, 安宁远望西边地平线的垂垂老夕阳,人类无法直视的光亮度于他而言,丝毫不受影响。
陈玄商敬畏望着李不咎,还有他脚下这颗老梧桐。
传说数百年前黑森林有灵, 出过凤凰,那凤凰涅槃前飞返故乡,死在了生自己的梧桐树上。
自此,这棵梧桐树灵气暴涨,非神兽不得上脚。
而且,生长在这梧桐树周围的草木统统得了恩惠, 生长的枝繁叶茂,指不定再来个数百年能成精怪呢。
然则, 李不咎不是神兽, 他没有传承记忆。
夕阳仙鹤妖捅破天去,也就是高阶妖兽的最顶尖, 仍旧是算不得神兽。
但这正是李不咎的厉害之处。
陈玄商瞧李不咎金鸡独立站在树杈子上, 一动不动, 心中啧啧称奇。
“怎么,我一只低阶妖兽都上的来,你一只神兽抬不起脚?”瞧着陈玄商半天赖树下上不来,李仙鹤冷言讽刺道。
噢,低阶妖兽李不咎,从不掺水白芙蓉,真是黑森林特色。
陈玄商瘪瘪鸟嘴巴,飞上来立在李不咎旁边,没忍住暗中对比了下眼下自己和李不咎体型的差距,然后……他悲伤的叹了口气。
我也好想要大大宽宽的鸡翅膀啊,小鸡仔心里苦。
李不咎斜眼看他,鹤顶红动了动,“乱看什么?”
“神动期展原形,你法相毕露说不准遮天蔽日呢。”
“着急个屁。”
噢也对,这么一想陈玄商又开心起来,完全没脑子想到自己还不清楚自己是个啥神兽这回事儿,垃圾话张嘴就来:“不咎不咎,小掌柜要带我们出远门玩儿去啦。”
“你快去和小掌柜和解吧。”
“那天你俩吵架多蠢啊。”
李不咎:“……”
李不咎开着法相张开大翅膀,一巴掌将陈。大实话。玄商掀下了树。
陈玄商猝不及防之下被扇飞,大头朝下,摔得叽一声惨叫。
他锲而不舍爬上来第二次,诚恳道:
“我说真的,大家都出门去玩,你一个人看门很惨的。”
“快去道歉嘛。”
“你平时爱手伸得长,我们都知道哒。”
李不咎:“……”哒你妈。
在陈玄商纯真而充满期待的目光中,李不咎转过脑袋,明烈金光中仙鹤一双法相明目上黑纹诡异,血红眼球滚了滚,盯住陈玄商。
陈玄商:“……”
陈玄商终于感知到了些许危险气息,想要跳树逃命,被李不咎一爪子踩住尾巴,劈头盖脸锤了一顿。
轰隆隆,雁荡山旁凤凰林中响起妖力爆炸声。
五分钟后——
陈玄商揉着自己的黑眼圈,不觉得疼,反倒蹦来蹦去在水洼旁照镜子,看满面红羽配乌青眼圈,别样审美夺人芳心。
李不咎:“……”沙雕芳心。
跟这只沙雕鸡较真的自己真是蠢透了。
陈玄商还不死心想要劝说,李不咎平淡道:“我不是那种幼稚玩意儿。”
“置气这种事情,沙雕才会干。”说着,仙鹤下意识抬高脖子,增加自己言辞的说服力。
陈玄商:“……噢。”
李不咎:“我这几天,不过是想通了一点事情而已。”
陈玄商偏头咕咕两声,“什么事?”
远处苍山如海,残阳如血,李不咎望过数百年的夕阳,今日的观夕阳却是难得的怅惘和豁然:“一些,往事吧,算是我的心魔。”
“该我做的我也做了,白福贵本就与我无干。”当年夷了白家全族,是因为他们叛乱证据确凿,并且在失败后妄图投靠毕方,不被全诛对不起李不咎效忠了二百年的大唐。
“那不是业障,那是因果。”
“白昌平的存活不是我心软手滑,是他本就在这段因果之外。”
这些想法隐约存在多年了,若不是白芙蓉牙尖嘴利明里暗里怼李不咎多管闲事,人妖不分,李不咎也不会狠心去戳破这层窗户纸。
如此想来,倒真是要感谢白芙蓉那沙雕了。
白芙蓉:客气。
陈玄商听的晕晕乎乎,后知后觉想起听过森林中大妖议论过一嘴的不咎往事。
当年白家作乱,兵败后李不咎受遣夷白家九族,满怀赤诚的夕阳神将义不容辞,却没想到于他施恩深重的神王在派遣他后没多久,也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