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耶这两个人真的绝了,我还是好好学习吧】
食堂里叽叽喳喳的,食堂阿姨的声音穿透了整个大厅,叫那个刚刚没收碗就直接离开的学生老老实实把碗送到洗碗机那边。
二更拿着手机,专心致志的刷着贴吧。
今天陆嘉请假,他厚着脸皮找付清徐一起吃饭,结果半路上碰到顾逸迩和林尾月,四个人搭了一桌一起吃。
“逸姐,他们都在夸你和司逸是神仙。”
顾逸迩正在和一块糖醋排骨做最后的挣扎,闻言舔了舔唇,抬起头看他:“什么?”
二更看了眼她,心想这是一个喜欢吃糖醋排骨的神仙。
“逸姐,你妈妈是干啥的啊? ”
顾逸迩微微皱眉:“问这个做什么?”
二更把手机递给她:“贴吧里问。”
顾逸迩沉默了半晌,二更以为她不会回答了,于是也不再追问,刚夹起一块肉,就听见她缓缓说道:“家庭妇女。”
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
毕竟这样的家庭配置实在是很常见。
二更他妈也是家庭妇女,现在基本上就天天在医院守着他姐,他姐早些年病还没那么严重的时候几乎就是麻将逛街加午睡,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坦了。
他顺势应了一声:“我妈也是家庭妇女,日子过得很舒坦啊。”
顾逸迩摇头:“她好像不是很喜欢,打算重新工作。”
“嗯?那她以前是?”
“老师。”
企业家配老师,也不知道是怎么认识的,二更不便多问,嘻嘻哈哈又去问林尾月去了。
“林尾月,你妈妈是干嘛的?哎呦!”
顾逸迩这一脚踩晚了,二更的问题抢在了痛呼后面,林尾月原原本本的听到了。
手中的筷子忽然一顿,林尾月微微一笑,语气轻快:“她去世很多年了。”
二更嘴角的弧度滞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上。
心里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深吸一口气,敛去笑容,和她道歉:“对不起,是我多问了。”
“没关系,反正我还有爸爸,日子过得也挺开心的。”林尾月并不在意,冲他摆了摆手。
平日里二更总是充当活跃气氛的那个人,来劲儿的时候说话有些直,会不小心戳到人家的痛点,不过好在他性格好,一旦惹人不快就会立马道歉,无心之言引发的不快很快就会被消散。
这顿饭伴随着闲聊声就这么吃完了。
二更和顾逸迩并排走着:“逸姐,等逸哥回来了咱们怎么给他开个洗尘宴啊?”
“找个网吧包个夜。”
“嗯嗯,打游戏吗?”
“看一个通宵的av,让他好好补补。”
“???”
“铃原爱蜜莉合集。”
“???”
前面两个人的对话奇奇怪怪的,另外两个人在后面跟着,插不上嘴,所幸就不说了。
林尾月想到刚刚他们谈论的话题,心中免不了一阵酸楚。
牙牙学语时期就脱口而出的一个简单词语,她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叫出口。
虽然并不是日夜思念,但每当记忆的匣子被打开,她就控制不住对妈妈的思念。
“你还记得你妈妈长什么样子吗?”走在她身边的付清徐忽然问道。
林尾月茫然的抬起了头,下意识的回答:“记得。”
“我不记得了。”他语气轻缓,“我甚至不知道,我的亲生母亲是什么时候将我遗弃的。”
他是养子,亲生父母早已不知所踪。
林尾月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干哑,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他。
付清徐垂眸望着她:“你已经很幸福了。”
他是在安慰她吗?
林尾月仿佛透过此刻站在她面前这个将温柔掩藏在眼中的男生中看到以前,他口中曾经提到过的付清徐。
那个乐观的,总把笑容挂在嘴边的男生。
一个人无论怎样改变,他的内核是永远无法改变的。
善良和温柔,是他无论外表看上去多么冷漠,都藏不住的。
“谢谢你。”
这时,二更忽然转过身来:“等逸哥回来,咱们一起去欢乐谷玩吧?”
顾逸迩笑嘻嘻的补充:“今年暑假,咱们去坐云霄飞车,也叫上陆嘉和王思淼。”
林尾月咬了咬唇,有些小心的问道:“我想问问,那个费用…”
她问的很卑微,可又不得不问。
明知道这样很破坏气氛,可几个月前,他们在后门吃的那一顿夜宵,逸迩帮她付了她的那一份,并且无论如何都不让她还。
她知道逸迩的好意,可是她实在没脸。
和这些家庭条件优越的人不同,她没有挥霍的资本。
二更嘿嘿一笑:“你是不是七月末生日?”
林尾月点头。
“就你生日那天去,门票钱咱们几个当生日礼物送你,一人平摊下来也就几十块,不许拒绝啊。”
她惊讶的看向顾逸迩,后者只把头转了过去:“除了拒绝的话,我都听。”
没法,只能又看向付清徐。
付清徐也只是点头:“我同意。”
糟糕,好想哭。
她咬了咬唇:“谢谢你们。”
在他们面前不能哭,可是背着他们,林尾月还是忍不住悄悄抹了眼泪。
午休期间,她一个人离开了教室,跑到了教学楼下的空地上,就着柔软的绿草席地而坐,看着天发呆。
她听逸迩说过,司逸总喜欢在课间的时候扶在栏杆上看天空。
理由很简单,在室内看东西看多了,为了放松眼睛,望着天空是最简单的轻松方法。
其次,无论下雨还是晴天,天空总是一望无垠,让人忘记了忧愁。
“你不在教室里午休,坐在这儿干什么?”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她转过头去,是慕老师。
她赶忙要站起来,就听见他轻声的制止,接着,他坐在了她的身边。
“不怕被查勤的记缺到?”
林尾月抿嘴:“我请过假的。”
“上课的时候哭什么?”
“啊?”她转头看他。
慕老师轻轻一笑:“我在讲台上,台下做什么都看的一清二楚的,包括你红了眼睛。”
她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没有啊。”
慕老师只是叹了一声:“小尾巴,没人告诉你,你很不擅长撒谎吗?”
她知道瞒不住,就把红眼的理由给说了出来。
慕老师舒气:“还以为你受委屈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就觉得自己很矫情。
“朋友间这样真挚美好的感情,在长大以后,就很难遇上了。”慕老师侧头看她,“好好珍惜,日后会成为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美好回忆。”
她低头:“我一定会的。”
“那就高兴一点,别让顾逸迩他们担心。”
她扯出一个笑容,一双杏眼里泛着水光。
这个敏感而又脆弱的女孩儿,用尽全力的乐观着,不让亲人担心,不让朋友担心,也不让他担心。
越是这样乖巧,就越是让人心疼。
“我回办公室了,让人发现咱们坐在这儿就不好了。”他起身,揉揉她的头,“你也快点回去午休,不然下午该打瞌睡了。”
慕老师嘱咐完这句话,就走了。
她望着他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
他们最近的距离,也不过是她一直珍藏在书本里的那张照片里那样,只是轻轻揽肩。
如果说知晓心意前,这是最近的距离,那么在心意曝露之后,他们反倒再也没有逾越的举动。
因为知道这份感情是错误,是与伦理相悖,所以尽力克制,尽力压抑。
他真的在等她长大。
回到教室后,林尾月又偷偷地拿出了那张照片,手指在他的身影上摩挲了好久,才视如珍宝般再次收了起来。
一直到晚上下了晚自习,她将那本书带了回家。
台灯下,照片就摆在身边,她专心的写着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