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清冷的声音,如今地塌天荒,怒不可遏,付清徐被逼出一声脏话,直接就冲着躲在远处的付清莱走去。
他不似平日里的斯文淡漠,而是满身怒火近乎疯魔。
付清徐目眦欲裂,用力掐住了付清莱的脖子,手背上青筋暴起,厉声怒吼:“我不是说过,你想要我就直接一刀杀了我!我欠你们付家的,我欠你的,用我这条命来还,不要动她!”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让他整个人看上去狼狈又可怕。
倾盆大雨中,再激烈的打斗都被掩藏在其中,再浓烈的恨意都仿佛都能被冲刷掉。
付清莱几乎快窒息,只能用力掰着付清徐的手,毫无用处的挣扎着。
顾逸迩冷声打断了付清徐的谋杀行为:“付清徐,你照顾尾月,你妹妹我来收拾。”
付清莱刚刚得以喘气,就被一脚踹在了地上。
顾逸迩蹲下身子扯过她的头发,逼她和自己对视:“搞我朋友?”
问完便又是一脚。
顾逸迩红着眼使出全身的劲儿折磨着付清莱每一处关节,付清莱痛得喊不出声来,咬着牙挥动着手无力的抵抗着。
一旁混战的二更几乎看呆:“她练过啊?”
“跆拳道黑带,只有她打别人的份儿,看后面!”司逸猛地喊道。
“娘的!”二更迅速转身一个横踢,“好久没这么畅快的打过架了!”
虽然他们身手略占上风,可到底那帮小混混年纪大一些,且人也多,瓢泼大雨中很难看清楚一个人,顾逸迩丢下付清莱,狞笑一声:“爸爸来了!”
司逸急忙喊道:“你快给我闪开!他们手上有家伙!”
“只会乱打的杂碎,就是手上拿着斧头也不是我的对手。”
二更还有闲工夫开玩笑:“逸哥,以后你可千万别跟她打架啊,我怕你进医院!”
“她哪舍得!妈的你别bb了,赶紧解决这帮人,警察怎么还没到!”
“不知道啊!卧槽!”
被丢弃在地上的付清莱用尽力气挣扎着站了起来。
她的左眼已经完全睁不开,只剩右眼还能勉强看清周围的视线。
当她看到付清徐时,讽刺的大笑出了声。
特意挑在今天,就是想着付清徐脱不了身,结果他还是不管不顾的过来了。
付清莱从兜里掏出一把军工刀,朝那两个人走去。
她不舍得杀他,可不代表她不舍得杀林尾月。
林尾月死了,付清徐久而久之自然会忘了她。
“你去死!”
她用力挥刀刺了过去。
刀子牢牢插入胸口。
付清莱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死了,你就能放过她了吧。”付清徐淡淡说道。
在倒下的最后一瞬间,付清徐想着,付家的债,他总算是还清了。
当初,那对夫妻把他接回来,给了他一个家,后来他便被要求用自己的一生来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
包括成为付清莱的傀儡。
不会笑又如何,反正这一生也没什么值得笑的事情了。
唯一后悔的,就是把林尾月牵扯进来。
他实在愚蠢,以为付清莱出国,所有的事就会尘埃落定,他也有自由的权利。
是他想多了,自由这东西就不是他该求的。
只是可怜他的太阳,被他害成这样,他原是要离她远远地,却还是没忍住靠近她。
是他将自己生命里的最后一束光掐灭了。
他从来都不配拥有。
对不起。
***
雨停了。
这起事件牵扯过大,且学生家庭特殊,校方只能极力隐瞒压制,对外只说学生家中有事,请了病假。
成绩优异的这群学生,其中还包括一个提前录取的,居然参与了这样一起性质恶劣的校园暴力事件。
医院内。
司爸爸一脸严肃的看着司逸:“你说,怎么解决?”
“该处分就处分,我认了,但要我认错,不可能。”司逸吃痛的摸了摸嘴角,“林尾月差点没死在那帮杂碎手里头。”
“剩下的事你不用管了,我会让人处理好。”司爸爸站起身来,“顾家那边也出面了,该是怎么判罚就怎么判,你好好养伤吧。”
司逸第一次觉得,家里有钱有地位还是不一般啊。
“他们几个没伤着吧?”
“逸迩他们几个都没事,那个男同学还在昏迷,不过已经脱离危险了。”司爸爸顿了顿,又问道,“尔更绿的身体状况,你知不知道?”
司逸皱紧眉头:“他怎么了?”
“和他姐姐一样。”
短短六个字,司逸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迅速下床,急匆匆的穿上拖鞋往门外冲。
司爸爸皱紧了眉头,没有阻止他。
纵使司逸从来不说,他也知道,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是何等的深刻。
司逸瘸着腿闯进了二更的病房。
二更坐在床上,冲他笑了笑:“逸哥。”
司逸二话不说,冲过去对着他的脸就来了一拳。
“你他妈混蛋!”他红着眼睛骂出了口。
二更捂着脸,吃痛道:“我是病人哎,下手就不能轻一点嘛!”
“你他妈还知道自己是病人啊!是谁信誓旦旦的跟我凶说自己没病的!打不打脸!疼不疼!”司逸用力扯住他的衣袖,语气冷冽,“早点上医院能死?要不是这次打架进了医院,你打算瞒我多久!”
“我没打算瞒你,我自己也不知道。”二更苦笑,“我不敢上医院检查,我怕我跟我姐一样,我怕死。”
他说着说着,眼睛也跟着红了。
司逸咬唇,用力掐住他的脸:“谁跟你说脑瘤会死?又不是癌症,你他妈怕个屁啊!”
“老子就是怕啊!”二更甩开他的手,厉声大喊,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怕我自己也生病,怕我爸妈连我这个儿子也失去了,怕小学妹等不到我告白,怕跟你下半辈子天人永隔做不了兄弟!”
司逸用力闭上眼睛,试图关上眼泪涌出的唯一通道。
“逸哥,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是真的怕。”二更将头埋在被子里,只是不断地重复着怕这个字。
此时病房门被打开,是二更的父母。
年过四十的夫妻,两鬓斑白,看着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许多。
“你跟你爸妈说会话,我出去洗个脸。”司逸拍了拍他的背,一瘸一拐的走出了病房。
刚走出病房门,司逸顿时就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靠着墙缓缓瘫倒在地上。
他用力咬着胳膊,整个身子都在不断地颤抖着。
直到嘴里尝到了血腥味。
医院走廊上,不断来往着病人和医生,哭泣在医院着实显得不那么特殊,因为这里每天都在发生着各种各样的生离死别。
没有人注意到司逸。
因为他不过是生离死别中的其中一个罢了。
生死原本是人一生中最大的事情,可是在医院里,生与死之间,不过是一份确认书而已。
或许那些冷静的医生,也曾经历过无数次绝望和痛苦,看惯了各种离别,见惯了各种人的离去。
可他不行,他光是想到,二更那货可能会死,整个心都在抽痛。
那是他的玩伴,他的挚友,他的兄弟。
他扶着墙又缓缓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回了自己的病房。
回到病房后,教导主任不知道何时出现在病房里,正和司爸爸说着话。
见他来了,欲言又止。
司爸爸沉声说道:“处分是避免不了的,如果被大学那边知道了,可能会影响你的保送。”
“没关系。”他淡淡说道,“我放弃保送。”
“你说什么?”
司逸语气沉着,神色平淡:“我不学数学了。”
司爸爸和教导主任诧异的看着他。
“那你要学什么?”
“学医。”
第75章 司医生
顾逸迩在病房中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