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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全书 > 综合其它 > 逐盐 > 逐盐 第121节
  我认命的说:“快问我。”
  他故作茫然道:“问你什么?”说完却忍俊不禁,含笑凑过来亲了亲我的脸颊。
  我气得牙痒痒,抓过宋城的手臂咬了一口,翻身坐起来解他睡衣的纽扣。他满眼笑意:“好了,我问你,你今天见到你父亲,感觉怎么样?”
  “算不上好,但了结了一个心愿。”
  “他和你谈了当年的事?”宋城伸手扶住我的腰,了然的点头,“你也不必全信,他也许清楚真相,但不一定全都说出来……”
  在他、杨沉和安德烈的眼中,我最在意的是自己强奸犯儿子的身份,恐怕一见到亲生父亲,就要迫不及待弄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
  他们觉得我没有变。
  于是嘴上说着爱,却强取豪夺,用破坏我平静人生的方式满足自己的私欲,说到底不过是仗着我仍然是那个敏感懦弱、任人玩弄的许俊彦。
  “他说想补偿我很多东西,我只要了一样。”
  话留一半最吊人胃口,宋城果然顺势问道:“是什么?”
  我跨坐在他结实的腰腹上,掌心下是光滑赤裸的胸膛:“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不如猜猜看?”
  “猜不到,我认输。”宋城刮了下我的鼻梁,专注的和我对视,笑容变得怅然而温柔,“好久看到你这么高兴过,认输也值了。”
  “是吗?”空气陡然安静下来,我喃喃道,“认输也值了?”
  “嗯。”他的手抚过我的脸颊,眼神认真,“我想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能开心,像以前一样。”
  “宋城……”我将自己整个送进他的怀中,脸紧紧贴着他的胸口,仿佛大受感动却万分犹豫,“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你再给我点时间。”
  “没关系,俊彦。”他吻我的发顶,声线有细微的颤抖,“没关系。我可以等你。”
  砰砰。砰砰。这声音紧贴耳畔,我知道,穿过皮肤肌肉骨骼,再深处就是一颗鲜活跳动的心脏。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再也没听过自己如此激动的心跳声。
  宋城,再给我点时间,我要了一把能捅穿这颗心脏的刀。
  等我把它磨得足够锋利,我不会让你太痛,不会……
  像你对我的那样。
  第195章
  我向站在车旁的宋城走去,脸上带着一道新鲜红痕。他眉头紧蹙,伸手轻轻碰了碰伤痕处:“怎么回事?”
  “吵了一架。”我语气低沉,拉开车门上车,“回去再说。”
  路上我一直扭头看着窗外,感受到宋城不时投来的忧虑目光。
  估摸着情绪发酵得差不多时,我低声道:“我和孙宁说要回b市,她不赞成,对我生气,又怀疑到你的身份。我不想瞒着,跟她坦白了……然后就变成这样,短期内恐怕没办法说服她。”
  这些当然是假的。
  孙宁早就知道我的安排,怎么会等到现在才发作?我特意叫宋城跟我一起去颜夏家接她回来,为的就是演一出戏,将她从这件事里摘出来。
  ——当然,孙宁并不同意这个想法,无论如何都不愿对我动手,这巴掌是我自己对着浴室的镜子扇的。
  “她不应该打你。”宋城语气微沉,“你想去哪是你的决定,孙小姐未免管得太过界。”
  “她一直在照顾我,我想多考虑到她的心情,没想到反应这么激烈,说什么也不赞成我的想法。”
  “你愿意回家是好事,我看孙小姐一心为你考虑,估计过段时间就会想通。”
  宋城的安慰听起来真情实意:“朋友间也经常有意见不同的地方,她陪你的时间久,习惯了替你做决定,一时半会不能接受你要独立,这很正常。”
  “我没什么朋友。”我重重叹气,痛苦的捂住脸,“孙宁说如果我回去就不要和她联系了,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宋城轻轻握住我的手,郑重其事的许诺:“俊彦,你只需要坚持你自己,其他地方我替你多多补偿她。”
  “不用。”我和他对视几秒,艰难的扭过头,“你不用这样处处替我考虑,是我太无能,连人际关系都处理不好。”
  “没关系。”他的手覆上我的头顶,像哄孩子似的缓缓抚摩,声音沉着可靠,“麻烦事都交给我,你不能劳神。我只想你养好身体,过得开心。”
  全部交给你,然后看着你一步步剥离我的正常交往,将我紧紧困在牢笼中?
  有了从前的教训,现在的宋城没有直白的展露自己的意图,而是细致周到的替我善后,主动拦下所有可能让我烦心的事,几乎称得上纵着我。
  但凡有一丝动摇就会溺死在这舒适的温水中。
  “宋城……”
  我故作犹豫片刻,然后依恋的蹭了蹭他的掌心,闭上眼遮住嘲讽的眼神。
  你的温柔,也可以一文不值。
  一晃眼到了月末,我想起自己答应童心琪去看她的乐队演出,拿着她给的入场券入座学校礼堂的观众席。少女的愁绪来去如风,表演时活力四射,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沮丧。
  活动结束后她从后台跑出来找我,笑嘻嘻的问:“我唱得怎么样?”
  “特别棒。”我点头,将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她,“送给你,祝贺你演出成功。”
  童心琪惊喜的哇了一声,抱住我的胳膊:“大叔你真好!”
  尽管小姑娘并没有意识到,但我清楚的明白这也许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于是纵容了拍了拍她的头顶:“我待会还有事,先走了。你是不是要和同学们出去吃饭?快去吧,他们在等你。”
  “别急别急。”童心琪踮脚勾住我的脖子,叫住一个拿着拍立得的同学,“今天化的妆特别好看,不能浪费,帮我们拍张合照!”
  她眼神期待,我不禁笑着说:“行。”
  那个学生连着拍了几张照片递过来,童心琪举着对说我:“每一张都不错,大叔你看怎么样?”
  活动结束时已到了傍晚,s市的夕阳照亮一片灿烂云霞。照片里的我被微风拂动额发,对着镜头露出自然笑容,身旁的童心琪脸上贴着亮闪闪的星星,纯真美好得让人移不开眼。
  或许是被周围的热切氛围影响,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容貌……并没有那么糟糕。
  起码站在青春靓丽的女孩身边,画面也十分和谐,不会显得突兀。
  和童心琪告别,我出了校门,稍微走了一段路找到陆惊帆停车的地点。
  最近我和他见得频繁,主要是因为苏莞对我十分牵挂,常常叫司机接我们一起去陆宅吃饭。再过几天就要回b市,我想在离开前将陆长柏的真正目的摸清楚,自然乐于多多接触,从不拒绝。
  “怎么自己开车?”
  陆惊帆身体不好,他的车平常有专人负责驾驶。比起看起来十分病弱的本人,我更愿意由经验丰富、身体健康的司机代劳。
  他一眼看穿我的心思,冷淡道:“不会出交通事故,你爱坐不坐。”
  我讪讪一笑,还没坐稳就被他拽着领子吻住,唇舌纠缠一番后陆惊帆才松开手。
  我被吻得眼前发黑,靠在椅背上有点好笑的喘息。明明是这个人主动吻我,却一直摆着一脸不情愿的表情,再也没有更装模作样的人了。
  还好暮色渐浓,附近估计没人注意车内景象,否则非得吓一跳不可。我故意调侃道:“下次……别这么心急,跟个色鬼似的。”
  陆惊帆顿了顿,大约想说点什么,后方却猛地传来一阵冲击力,让我们俩身形不稳地晃了晃。
  我回头,模糊看到是后面的车撞上来,一脸错愕:“这还没上路,怎么追尾了?”
  他也颇为惊讶,微微蹙眉,解开安全带:“可能是新手不会停车,我下去看看。”
  我耸了耸肩,反正不是我的车,再怎样还有保险公司赔。而且我讨厌和人争执,干脆不下去凑这个热闹。
  然而即使我不凑热闹,麻烦也会自己找上门。
  “你他妈的敢动我的人——”
  车窗外模糊的声音让我头皮一炸,本能大过理智,反应过来时已经下了车。陆惊帆被人扼住脖子,死死按在后面那辆车上,眉头紧拧,满脸不适。
  “杨沉!”碍于残废的左腿,我一瘸一拐的快步走过去,“你松手!”
  他的表情阴郁得快滴出水来,右手紧扣着陆惊帆的脖子,纹丝不动。那双漂亮的眼睛冷得慑人,声音里甚至有几分残酷笑意:“你不是想死?我成全你。”
  “杨沉——!”
  眼看着陆惊帆苍白的脸浮上不正常的血色,我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狠狠甩了杨沉一耳光:“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愣了愣,眼神有一瞬的受伤。我顾不得这些,抓住他的手臂吼道:“你先松手!”
  陆惊帆本来就一副病人的模样,再这样下去他真得死了!我还指望他替我管陆长柏的企业!
  杨沉终于松开手指,所幸天色渐晚,虽然有人遥遥观望,但好在没人拿出手机录像。大庭广众之下他就敢出手,也不怕被曝光到网上。
  陆惊帆胸膛剧烈起伏,咳得眼里全是血丝,脖子上几道发紫的印记看起来十分可怖。我深刻意识到杨沉的肆意妄为分毫未改,怒道:“你想杀人吗?!杨大少爷,你是不是把全世界都当做你家啊?要不要把我也杀了,一了百了?”
  “我看到他碰你了。”
  杨沉似乎极力克制着情绪,表情有点扭曲。他想搭我的肩膀,被我挥手打开。
  为免惹出是非,我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是,你看到了,所以呢?我是你的狗还是你的所有物,他碰我你就要杀他?管闲事管到这份上,你怎么脸皮这么厚?”
  “你是我的人,他知道这件事还这样做,不是挑衅是什么……”杨沉停了片刻,硬生生吞下说到半截的话,换成隐含哀求的语气,“对不起,我只是一时冲动。”
  我气极反笑:“你和我说这话没有用,和当事人解释去。”
  “算了。”
  陆惊帆捂着脖子咳嗽两声,苍白的手抓住我的手腕:“俊彦,算了。”
  我清楚他的意思,杨沉的脾气一贯如此,和他发生冲突毫无益处。因此忍了一忍,面无表情的对杨沉说:“我和谁接吻上床都是自愿,如果真的尊重我,下次就别插手我的事,否则只会让我越来越厌恶你。”
  “为什么?明明我已经很尊重你,你说不愿意我就一直没敢来打扰!”
  杨沉神情痛苦,不依不饶的追问:“他到底哪点比得上我?许俊彦,一个安德烈一个宋城还不够,你难道人尽可夫吗?啊?”
  我气得浑身发抖,一是因为他堪称羞辱的话,二是愤怒于刚见面时我曾被他信誓旦旦的话打动。
  我居然相信这个人会改变,简直蠢得无可救药!
  “叫司机开车过来,送你去医院看看。”等一阵汹涌的难堪过去,我扭头对陆惊帆说,“帮我和苏阿姨解释下,就说我有事耽误了。”
  陆惊帆轻轻咳了下,皱眉道:“你要和他走?”
  “我和他之间的事总得解决,免得连累到你。”
  忽略杨沉眼神中骤然迸发出的惊喜,我点了点头。他闻言定定看了我一眼便松开手,被攥痛的手腕总算舒服不少。
  不过陆惊帆果然够无情,也不怕我被杨沉弄死,这么合拍的替身上哪儿找第二个去。
  杨沉的这辆车撞坏了,自然有助理负责善后。他打了个电话叫人过来处理,和我坐上另一辆车,驶向他在s市的住处。
  隔板将后座与司机分开,我和他贴得很近,感觉到他从一开始的激动欣喜到此刻的小心翼翼,骨节分明的手指不安的在大腿上敲动。
  “许俊彦。”他叫我的名字,轻声说,“刚刚是我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