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昂:“……”
“说得好像您之前对他做的事有多合法似的。”法学硕士毕业生桑夏·修斯小姐立刻开始分析案例,“您今天不就才家暴了人家了么?你还把伊安一直软禁在身边,这是非法囚禁外国公民,干涉其人身自由。”
莱昂:“……”
“他还不准人家信圣明教咧。”阿修罗补充,“一提圣主就跳脚大骂,又打又砸的。”
桑夏:“妨碍对方的宗教信仰自由,用暴力胁迫对方屈从!”
莱昂:“…………”
“陛下还一直同伊安大人同床吧?”连阿德维都掺和了进来,“我想伊安大人对此是不情愿的。”
“性侵!”桑夏夸张地倒抽凉气,“我的乖乖,这些事要是泄露出去,我都能想得到媒体的头条会写什么:拜伦帝国皇帝囚禁教皇,长期对其性侵至其怀孕!”
“别忘了提家暴。”阿修罗体贴地补充,“哦,还有对其进行洗脑,以方便日后继续性侵……”
“陛下您会成为一名法制咖的!”
“还是全星系最著名的!”
“您的入狱照会被印在文化衫上的……”
“你们有完没完?”莱昂顿时变身大暴龙,火焰喷射而出,“我把你们叫来,是让你们给我罗列罪名的吗?你们也想体验一下去矿星开挖掘机的生活吗?”
两人一机都用一种同死鱼很相似的目光看着皇帝。
皇帝悲催地发现自己挽尊失败。
“我们的意思是,”阿德维到底是幕僚长,重新端正了态度,“陛下当初坚决地将伊安大人留在身边,就是相信他是希望您这么做的。他已经失去了理性判断的能力,而将自己托付给了您。虽然缺乏法律授权文书,但是您确实是他最合适的监护人。”
“幕僚长大人说得很对。”桑夏也附和道,“陛下自己也知道,您做的一切,不是在伤害他,而是在挽救他。我想他会理解的。”
伊安似乎感受到了莱昂的气息,朝一面玻璃墙望过去。
虽然知道从伊安那一头看不到自己,可莱昂还是后退了一步。
这位能在战场上单机面对百万雄狮的帝王,此刻却不敢和最爱的人对视片刻。
“而且,陛下。”阿德维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您不仅仅只是伊安的爱人,您还是一国之君,同时也是同盟的主席。您有义务让自己处于最佳的状态。伊安大人如今对您的精神安全产生了威胁,作为臣子,我建议您在没有下决定前,务必和他保持距离。”
皇帝还想咆哮两句,被桑夏的一句话给打断了:“伊安检查结束了,需要我去送他回房,还是您亲自去?”
皇帝疲惫地叹了一口气,朝两位下属摆了摆手,耷拉着耳朵,拖着尾巴走了。
*
“您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了,大人。”罗兰医生笑容可掬地对伊安道,“如果您还有什么不舒服,可以随时呼唤我们。我让我的助理带您去更衣。西蒙?”
一名男助理应声走了过来。
刚靠近,一股熟悉的、混着几种味道的气息飘入了伊安的鼻端。
这个叫西蒙的年轻人身上带着淡淡的、莱昂的信息素的味道……
伊安眼皮轻颤了一下,看向对方。
年轻人二十岁来岁的模样,一头柔软的褐发,肌肤白净,眉眼虽不特别俊秀,却显得格外干单纯斯文。
他是个omega,个头比伊安还略矮些,身形苗条,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轻灵。
伊安还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特殊的沐浴液的气息。
伊安曾经也用过它。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用来遮住莱昂留在自己身上的信息素味道……
伊安的眉头皱了一下。
那个男孩感受到了伊安的视线,朝他腼腆地笑了一下,
伊安轻声问:“你……是个向导,对吧?”
西蒙诚惶诚恐:“是的,大人。我也是皇家医疗队里的在编向导,等级为a。我们都是接受过专业培训的向导。说起来,这还要感谢您呢。”
自从伊安成为了主教后,便开始向世人推广哨向知识,并且建立了新的“白塔”组织,免费接收和培训那些觉醒了古哨向基因的人。
在伊安的倡导下,这些年来,各国政府都逐渐重视这一类特殊的返祖体质的人才。哨向数量稀少,在各国都是非常珍贵的人力资源。自从得到了系统的培训后,这批人的命运都因此而改变。
“你们会为皇帝陛下做疏导吗?”伊安问。
西蒙再度飞快地扫了伊安一眼,一边为伊安套上了衬衫:“是的,大人。我们这些向导都是专门为陛下准备的。他自从精神网受伤后,就需要定期接受疏导。”
“他……”伊安流露出了担忧,“情况怎么样?”
“陛下是个坚强的人。”西蒙的眉眼突然变得十分温柔,“为他疏导挺辛苦的,要和他的精神网接驳很不容易。我们往往需要……借助一些别的手段……”
伊安的眼皮再度跳了一下。
西蒙低着头,眼角眉梢的妩媚被羞涩半遮半掩着。
“我们都很……敬仰陛下。他可是黑暗哨兵呢。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男人。”西蒙的嗓音充满不掩饰的爱慕,“他就是神!”
哨向这群人,高等级的一方对低等级的一方是有着碾压性的吸引力的。
莱昂这样的黑暗哨兵,他无意识中散发出来的浑厚磅礴的气息,必然对普通向导有着几乎致命的吸引力。
门口突然一阵骚动,对话中的主角,皇帝莱昂纳多三世陛下正阴沉着脸,如一头喷火大暴龙似的走了进来。
西蒙匆忙抱起伊安换下的衣服,和他的同事们一起,从侧门飞快地溜走了。
转眼间,房间里就只剩皇帝和坐在椅子里,衣服才穿了一半的伊安。
伊安淡淡地扫了莱昂一眼,垂下眼皮,继续扣着衬衫。
淡蓝的衬衫下,胸膛肌肤雪白柔腻,纤长的手指保养得极好,指尖泛着粉红。
莱昂一肚子的话沸腾如熔浆,却在目光触及到这一幕时,变成了一口卡了壳的哑炮。
他心猿意马,视线随着伊安的手指绕阿绕,看着衣料一点点将肌肤覆盖住。
明明无数次见过这个男人不着寸缕的样子,可自己总能在不经意间,被他无意中流露出来的容色与风情诱惑住,就像一只明知有网,还一头撞进去的飞蛾。
伊安整理好了衣服,端正地坐着,以眼神向莱昂发出询问。
莱昂回过了神,低声道:“我带你回房。或者你想出去转转?旗舰上也没什么地方可去的,就是顶楼温室里的夏海棠好像开花了……”
“好吧。”伊安说。
莱昂慢了一拍才回过神来,霎时心花怒放。
其实要说莱昂软禁伊安,也不全正确。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伊安的内心好像根植着一股焦虑不安,让他缺乏安全感。他抗拒离开房间,也不喜欢见陌生人。莱昂还真算是他最乐意与之相处的人了。
罗兰医生和莱昂分析,伊安的恐惧是来自他最深的意识层。
那里没有被光纪入侵,还保留着伊安的本我。就是这个本我想要逃离西林、躲藏在拜伦帝国的认知,才有了伊安后来一系列的行为。
而莱昂对伊安严密的看护,和已经回到莱昂身边本身这个认知,让伊安那个本我逐渐找到了安全感。
他就像一只受了惊,缩在巢穴里的小兔子,在感觉到外面的风波平息了后,终于肯将脑袋探了出来。
*
这一艘庞大的旗舰堪比一座小城市,位于顶层贵宾专区的花园则是一座宽敞的温室。
温室的道路两旁,夏海棠树正在进入花季,粉云般的花朵垂在枝头,飘零的花瓣铺满碎石子路。
伊安沿着石子路慢悠悠地走着。莱昂落后他半步,紧跟在他身后,目光胶在恋人俊秀的侧脸上。
军装笔挺的皇帝此刻倒像一名忠实的侍卫,守护着他心爱的人。
“皇家医疗队里的向导?”莱昂浓眉一挑,顿时有点紧张。
“是的,是有几名向导随军。不过他们能力很有限,疏导起来不痛不痒的,很不痛快。甚至有时候还会被我反过来影响。我接受过几次治疗就不了了之了。你怎么想到问这个?”
“我有点……担心你的身体情况。”伊安低声说。
莱昂哦了一声,尾巴从身后伸了出来,欢快地摇着。
伊安忽而侧头望了一眼。
尾巴飞速收了回去。
皇帝面无表情,一副铁汉样,沉声道:“我的情况比你的好多了。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伊安笑了一下,继续朝前走。
皇帝的尾巴重新怯生生地探了出来,确认危机过去了,又冲着伊安的背影拼命摇起来。
“我最近,梳理清楚了很多回忆。”伊安说着,拈起了一片落在袖口的花瓣,将它弹落进了草丛里。
“我也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在我为你加冕之前,记忆虽然顺序凌乱,但都还是一个整体。我甚至能回想起我们说过的许多话。但是当加冕结束,我返回西林后,剩下的记忆,就基本是碎片了。”
莱昂正色,上前一步走到伊安身边:“你还记得多少?”
伊安眉头轻颦着,说:“刚回去那段时期的记忆碎片还比较整体:我回去后,就立刻开始对教廷进行的改革。我得到了广大中下层教士们的拥护,改革进行得十分顺利。”
“你曾是一位伟大的教皇,伊安。”莱昂赞许道,“我深深地佩服你的勇气和睿智。你当时只身在教廷,敢这么大刀阔斧地改革,实在胆识过人!”
他们在一张长凳上坐下。虚拟的阳光自天棚落下,隔着枝叶,洒落一地金箔。光影让伊安鼻梁轮廓格外挺直俊秀。
“改革圣明教,才是我想要做教皇的真正意义。”伊安对莱昂说,“你还记得在96区的时候,你、桑夏,还有一个叫丹尼尔的男孩,你们在酒吧里的那一场辩论吗?”
“当然。”回忆起少年热血时的事,莱昂还有几分不好意思。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想,如果我能对教廷作出整改就好了。”伊安随即哂笑,“我曾以为我只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真没想到我会有幸亲自去实现我的这个理想。只可惜,在我退位后,那一场改革虎头蛇尾,无疾而终……”
虽然知道他们最好不应该再有肢体上的接触,但莱昂还是在这个时候握住了伊安的手,将他冰凉的手指拢在掌心。
“教廷的改革会再次继续下去的,相信我,伊安。”莱昂坚定道,“也许不是由你亲自领导,但是总会有人继承你的意志。整个世界都在剧烈变革,教廷也不例外。它不改变,就只有灭亡。”
*
在这一日后半段时间里,两人又恢复到了和平相处的状态。那一场意外冲突被他们很有默契的忽略了过去。
可明显的转变是,莱昂对伊安疏远了。
他不仅不再像过去一样,对伊安动辄亲吻拥抱,非把人撩地面红耳赤,反而保持了一段清晰的距离。
伊安似乎对这个变化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同平时一样,晚饭后捧着一本书坐在灯前,看得专心致志。
到了晚上就寝时分,伊安合上了书,准备起身往卧室走的时候,才试探着看了莱昂一眼。
在以往,只要莱昂回来过夜,他们每夜必然会有一场情事。
莱昂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早早地就把伊安拖进卧室里,或者直接把人摁在沙发、地毯、更衣室、浴室等随便一个什么地方。之后的表现和一个大肉棒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