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天痕笑眯眯地说道:“多谢四长老,我就知道四长老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
“那,宇阳有什么打算?"苏墨问道。
"我和段家一起回去。"段宇阳说。
元天问一眨不眨地看着段宇阳,道:“你何时回去,我和你一起走。"
段宇阳本想冷嘲热讽几句,但突然想起苏墨还在旁边,便舌头一转弯,说:“不太顺路,元少主日理万机,还是另耽搁了。"
元天问的确事情繁多,非但有玄天宗的一大堆事宜没有处理,元家也有不少需要他出面去做的事情。
原本他不该亲自来天极城,只是当时不知为何鬼使神差,一定想着要见到段宇阳,才要求跟着来的,再加上丹涯秘境这几日,也耽搁了不少日子,自然不能再多留。
苏墨笑着说道:“宇阳还是这么喜欢为别人着想,既然如此,天问便随我一起走吧,刚好你父亲近日有几位老友要来登门拜访,需要你一同去认认叔伯。"
元天问一万个不愿意,但媳妇儿不愿意搭理他,爹也不帮着他,他现在人嫌狗厌的,自然不敢在段宇阳面前多晃悠,强迫他见到自己,心生紧张。
但元天问也不会就这么放弃了。
他想了想,走过去抓住段宇阳的肩膀,趁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低头在他额心亲了一下,低声说道:“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再去找你好好谈谈,我已经知道你对我的心思,不管你发生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都陪你一起担着,无论如何,我都绝对不会放弃。"
段宇阳整个人都便红了,这元天问到底抽什么风,私底下不要脸也就罢了,当着他爹和蔺家长老的面,他居然也敢占他便宜。
段宇阳强忍住踹人的冲动,维持着在苏墨面前的形象,内心跑着脏话,脸上带着微笑,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天不早了,先告辞了。"
蔺玄之等人道:“我们也先告辞了。"
段宇阳随着蔺玄之他们]离开之后,元天问叹了口气,望着段宇阳的背影,失魂落魄道:“爹,他当着你的面,也不给我面子,你说错了。"
苏墨踹了他一脚,说:“你懂个屁,要不是看在我面子上,他早就把你骂个狗血淋头了。"
"行了,你爹早就已经开始催我回去了,明日一早,我们必须启程。”
元天问说:“我父亲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粘人,你离开多几天都不行。”
"什么族中事宜繁忙,不过是元峥想媳妇儿了。"
苏墨说:“你可没资格说这话,元家一代代的,都是痴情种。”
元天问想了想,点头还挺自豪地说道:“这倒是。"
苏墨带着元天问杀过来,也就是为了保证段宇阳的安全,至于蔺家和沈家的矛盾,他完全不打算插手。
除了姻亲关系和共同利益,超级大世家鲜少会因为别的事情而出手。
回到客栈,蔺留春“啪"地一声把门关上,转身打量着蔺玄之和晏天痕。
“说吧,那只异鸟究竟是什么情况。"蔺留春道。
晏天痕眨眨眼睛,装疯卖傻,说:“那只异鸟,和一个长得挺帅的男人走了,我也不认识。"
蔺留春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道:“丹涯秘境一日,外面三日,你可知这几日,有多少人都在暗自打听那只异鸟的情况?你不说倒也可以,提前想好要是有人找上门来,向你讨要异鸟,你该如何说辞。"
晏天痕有些心虛地摸摸鼻子,朝着蔺玄之偷偷看了过去。
蔺玄之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多说。
晏天痕便放心了。
蔺留春瞄着他们眼皮子下面的小动作,心里暗道这两个小兔崽子真是会给他招惹麻烦。
不过,蔺留春并不怎么关心那只鸟的事情,若真是晏天痕收服的,倒也算是一件好事,毕竟从沈长庚的嘴中得知,那只鸟只是吐了一口火,数位修士都灰飞烟灭,可见其修为之可怖,非常人难以企及。
蔺留春坐在一张宽椅上,兀自为自己斟了一杯茶,道:“你将七煌圣火如何到你身上,丹涯秘境又是和沈家有何种关系,细细讲来。”
晏天痕又朝着蔺玄之看了过去。
蔺留春被气乐了,把杯盏往桌子上重重一放,道:“他是能吃了你还是能煮了你,你何必事事都先向他汇报?你自己做决定,别处处都扒着这个脑子里面全是弯儿的,一点都不可爱!"
晏天痕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面对蔺家长辈,他的伶牙俐齿就不管用了,只知道尴尬地吐舌头。
蔺玄之止不住笑了笑,抬手在晏天痕脑袋上揉了揉,对蔺留春道:“四长老,有什么话,你直接问我便可,他知道的,不见得比我多。"
蔺留春翻了个白眼,说:“阿痕,你给我说说,养弟弟和养狗的区别在哪儿?"
晏天痕想了一会儿,有些迟疑地说:“…汪?"
蔺留春:“....”
蔺玄之:“....”
蔺玄之忍俊不禁,情不自禁地在晏天痕的脸蛋上捏了捏,晏天痕嘻嘻笑着,眼睛眯成了月牙形状,和蔺玄之对视一眼,其中干言万语都不必多说。
蔺留春本也觉得好笑,但当他看到这两个小辈眉眼之间无法诉说的情愫时,顿时一个想法闪过脑海,他心头骤然一惊,觉得这事情当真是荒唐可笑。
第241章 天煞孤星
蔺留春惊疑不定地默不作声看了两人半天互动,最终伸出手来一拍桌子,眯着眼睛慵懒地扫过两人,道:“蔺玄之,你长话短说。”
蔺玄之收敛了不少,应了一声,仔细又简洁地将丹涯秘境中,他们如何得到七煌圣火,又是如何被沈长庚带人围攻说了个清楚。
至于他和晏天痕闹了矛盾、段宇阳和元天问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蔺玄之自然是避而不谈一炷香的时间之后,蔺玄之讲完收音
蔺留春一派若有所思的模样,想了想,道:“这么说来,那七煌圣火本就是属于陆青璃的,丹涯秘境也并非沈家所有。”
"没错。"蔺玄之道:“这点可以肯定。”
蔺留春像是松了口气,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既然七煌圣火是真正主人送给你的,那你便好生收着,不过,今日之后,所有人都该知道七煌圣火在你手中,恐怕不少势力,都会打你的主意,你要小心谨慎了。"
蔺留春看着晏天痕,让他提高警惕,切莫再没心没肺了。
晏天痕点点头,说:“四长老放心,我还有大哥保护呢!是吧大哥!"
蔺玄之轻笑道:“这是自然。"
蔺玄之本就是容貌绝佳,倾国倾城,平日里冷冷淡淡的模样尚且让人移不开眼,这温柔一笑,更是满树寒梅乍开,万物竞折腰。
蔺留春不得不承认这画面很美,然而他此时依然无比心塞,自家的两个小子,居然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搞到了一起,还在他眼皮子下面,他将来到底该怎么给蔺湛这家伙交代?
蔺留春有些气不顺,道:“阿痕,你先回房间休息,我找你大哥还有些旁的事情要谈。"
晏天痕本想和蔺玄之温存一番,却被蔺留春棒打鸳鸯,当即用有些幽怨的眼神看着蔺留春。
蔺留春:“…"竟然已经明目张胆到如此地步了,你信不信老子马上真的给你棒打鸳鸯?
“哎,好吧。"晏天痕无奈地说:“但不能太久哦,我和大哥,也有些悄悄话要说。”
蔺留春差点儿没跳起来,这不知好歹的小兔崽子,他是在帮他逃离这大灰狼的魔爪,却被他当成棒槌了!
蔺玄之只觉得他家阿痕特别可爱,便拉过晏天痕在他额头上亲了亲,道:“阿痕回去等我,大哥很快就回去。"
晏天痕得了一吻,顿时心花怒放,大地回春,晕晕乎乎迈着小碎步屁颠屁颠地就跑走了。
待到关上门,蔺留春打量着蔺玄之,勾着一边的唇角,道:“当着我的面做给我看,小兔崽子,你是生怕我看不出来你们两个之间有奸情啊。”
蔺玄之淡淡笑道:“四长老目光如炬,自然是逃不过您的法眼。"
蔺留春“呸”了一声,道:“你少给我带高帽子,我也不是来棒打鸳鸯的。我只问你,你和他是谁先追的谁?"
蔺玄之说:“自然是我先追的阿痕,阿痕年龄尚小,还未通人事。”
"你也知道他年龄尚小,未通人事!“蔺留春面色一沉,阴着脸看着蔺玄之,道:“你可还记得,他是你弟弟,是你爹当儿子一样养在身边七八年的弟弟!"
"玄之知道。"蔺玄之更加恭敬,然而却并无丝毫退缩:“我也从未忘记他的身份,但同样的我也知道,他并非我血亲弟弟,与我在一起,也不算是欺师灭祖,乱了天伦。"
蔺留春深吸口气,还是没忍住指着蔺玄之的鼻子道:“你以为我是在意这种事情?他要是个简单的人,哪怕是你亲弟弟,老子也懒得管你一下!"
蔺玄之微微一怔,眼皮子挑了挑。
蔺留春痛心疾首道:“你糊不糊涂?晏天痕的身份背景,你又知道多少?你真以为,随随便便一个小孩儿,你爹就能带回来养?"
蔺玄之神色变了又变,道:“阿痕究竟是什么身份,还请四长老指点。”
蔺留春轻叹了口气,按了按额头说道:“具体身份,只有你爹知晓,但是当初你爹带回来的时候,曾经简单提起过,晏天痕和上界皇族有关。"
上界皇族?
蔺玄之的凤眸猛然睁大,又骤然眯起。
五洲大陆隶属于中天界,只是九界之中灵气稀薄的一角,此处有国家,有皇族,也有宗门,但此处的国家皇族,数不胜数,光是一个东州大陆,就有七八个国家,而且皇族势力,从来都不会比宗门势力强。
然而上界却截然不同。
据说,上界只有一个皇朝,与神权融合,统管整个九界。
蔺玄之虽未见过真正的皇族,却也在九界混迹之时,不止一次地听说过皇族争权夺利血腥可怖之事。
皇族极重血统,甚至不允许门1户不对之人嫁入皇家,更遑论有一位和皇族有那么一丝半点关系之人,身上流淌着属于魔族的血脉。
晏天痕为何会被送到五洲大陆?
又为何交到蔺湛的手中?
是为了避免有人察觉到他体内的血脉,还是因为……他已经被人察觉,躲到这里,是为了逃避追杀?
蔺湛之死,和上界皇族,是否有关?
那些人,是否已经知晓晏天痕的所在位置?
五洲大陆,来自紫帝天都的陵赤骨,来自西方界的西皇宫之主凤惊羽,还有身份不明的白逸尘…
这一个一个珠子,都像是被一条线给串了起来,蔺玄之隐隐有种预感,这条线的尽头,指着的那个人,便是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的晏天痕。
蔺玄之莫名觉得心慌,他望着蔺留春,道:“我爹可还说过什么话?"
蔺留春思索了片刻,道:“你爹还说,一位窥天道人曾在晏天痕降生之时,给他卜过一卦,晏天痕此生颠沛流离,命途多舛,情深不寿,岁暮寂寥,所求的,永远求不得,想要的,也永远要不到,乃是一颗天煞孤星。你爹说他心疼这个孩子,便会对他极好,也说若有一日他不在了,无论旁人待他如何,要我、要你好好待他。"
蔺玄之只觉得心如刀绞,他险些身形不稳地踉跄起来。
给晏天痕算命那人,是一位窥天者,怕是十有八九是真的。
况且,上辈子晏天痕的命运,的确和这位窥天者说的一点不差。
他年纪轻轻便众叛亲离,自蔺湛死后,再也未曾感受过世间温情,除了段宇阳和一个对他不坏好心的烈焚空之外,所有人厌他恨他,后来怕他畏他,而自己---
蔺玄之闭了闭眼眸。
他才是杀了晏天痕的罪魁祸首。
蔺玄之心神震荡,良久之后他才勉强平静下来。
这一辈子,已经重头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