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摇了摇头,说道:“若是真这么简单,晏清何必蛰伏五年,待根基站稳了,才清理这些尸位素餐的官员?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不小心,便会成为一盘散沙。”
晏海不以为然,说道:“施恩先生,你未免太过小心了!”
施恩的周身却更加凝重了:“一行四个死士,死了三个,还有一个我感应不到他的存在。如果有人解了我的蛊,这件事情便大为不妙。”
晏海的表情也跟着严肃了起来,问道:“会泄漏行踪吗?”
施恩摇了摇头,说道:“我费尽心机做这样一个局,为的就是让他们把注意力转移到邑人的身上。当年邑人所犯下的罪孽,也该他们用鲜血来洗清了。”
晏海又问道:“那司水教的事?”
施恩的眼神有些放空,说道:“司水教教主已经死了,这世间已经无人再能与我为敌。哪怕司水教八侍尚全,哪怕水一方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可惜,到死,我都没能得到司水珠和他的心头血。否则我也不会永远都是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了!”
枯树枝一样的手掌用力捏碎了拿在手中的酒杯,就连对面的晏海看了,都忍不住生出了些恐惧。
第46章
春播的良种玉米, 还未入秋便全部成熟。远远望去,墨绿色的秸杆儿已经顶上了枯黄的尖尖,一派丰收的景象。整个青云山庄里人人忙碌,编筐的编筐, 磨镰的磨镰,有的已经开始收拾大镐, 准备锄掉玉米根翻地所用。
其实收玉米的方法, 多少年来都是大同小异的。直至大型综合型机械出现前,大家都是靠着手一穗一穗的从秸秆儿上掰下来。
周云见小时候陪养父回过老家,在农村的叔伯家里帮忙收过两次玉米。说实话一时新鲜还好, 收了两天便腰酸背痛。被当时村子里的小伙伴们笑话, 说他就是个读书的料, 下地种田是万万不行的。好在他学东西快,各种农具用起来倒是得心应手。
于是他在前面给大家示范怎样收玉米, 后面大家跟着效仿。其实收玉米有好几种形式, 一种是把秸杆儿砍倒, 人可以蹲在那里慢慢收。一种是在秸杆儿上把玉米穗扒下来,收进筐里。一种是带着皮扒下来, 收好以后堆在一起再慢慢扒皮。
最后一种的好处是可以收获玉米皮, 这是一种非常有韧性的纤维,可以编草绳。编出来的草绳可以用来捆绑各种东西,用途广泛。于是周云见让大家采用最后一种方法来收获玉米,以求利益的最大化。
众长工没有任何意见,只要家主说了, 他们就能照着去干。于是十几亩地,百来口人,一天的时间,妥妥的收完了。看着堆成小山包一般的玉米垛,周云见心情愉悦,真是一个丰收年。
庄子里的老幼妇孺们都搬了小板登坐在小山包一般的玉米垛前扒玉米皮,扒好以后黄澄澄的玉米放进筐里,再由长工背到空旷的场院里薄薄的一层摊好。玉米皮则堆放在一边,晒干以后,可以让柴烧,也可以编草绳。手巧的,还能用来编软筐。妇人们最喜欢做这些活儿,便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研究了起来。
结果天色还没黑,她们便编出了无数精美的物件儿。有蒲团,坐垫儿,绳网,软筐,应有尽有。周云见叹为观止,心道果然劳动人民的双手是最厉害的!信手拈来,废物利用!说不定,还能拿到集市上换钱。
周云见让人把这些物件儿一一画了下来,说道:“以后你们可以教教其他乡民,有手巧的,能学会的,说不定还能靠着这门手艺糊口。”
妇人们纷纷点头,自从家主说过授人以渔的事后,清云山庄里的所有人都跟着上行下效。自己有什么拿手的绝活儿,都不会吝啬的教给大家。但由于天赋问题,能学会的还是少数。
周云见让妇人们把收获的玉米从穗子上一粒一粒的剥离下来,放进一个大的笸箩中,并吩咐她们明天拿到太阳底下,一定要晒到用牙一咬,咔咔碎掉的程度。众人立即七手八脚开始剥玉米粒儿,很快便剥了满满一大笸箩。周云见表示,晒得时候一定要薄而均匀,而且晒得过程中要注意翻一下,这样才能将玉米粒儿彻底晒干。
妇人们一一记住,便将玉米收了起来,准备明天拿出来晒一下。
周云见最近为了忙收玉米的事,可是晒黑了一个色号。今天也是累了一整天,周云见坐上马车的时候脑子有些放空。可能是累的,也可能是最近一直没怎么和武帝见面,攻略一直没什么进展给愁的。看看系统里,武帝的好感值仍然在0,这可如何是好,仿佛永远都不会进步。
周云见深吸一口气,忽然耳边传来一个提示声:“叮,恭喜殿下获得1000点贤德指数,同时获得经验宝箱一个。”
周云见的眼睛一亮,猛然坐了起来,说道:“怎么肥四?”
小李子答道:“殿下冷静,不是因为玉米的收获,是因为殿下在武帝的心目中,立了首功。”
周云见:???首功???
小李子答道:“是,武帝将此将新政变革的首要推进人物认定为是殿下您。”
天行殿里,连续加了半个多月班的大臣班底终于粗步定了下来。还有许多罢免亏空的,需要慢慢填补。明春武帝加开了一场科考,朝廷求才之心若渴。终于可以喘一口气的武帝开口道:“此番新政推行,全仰仗各位大人的鼎力配合。不过这首功之人,还属朕的皇后。”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看向周崇这位国丈,全都不明所以。
武帝接着说道:“当初朕心有犹疑,苦于我大晏如同年迈老妪。千疮百孔,步履蹒跚。若是此刻大动干戈,生怕伤其筋骨,反而让百姓深受其苦。每天看着百姓受苦,看着那些尸位素餐,搜刮民脂民膏的官吏夜不能寐。此时皇后给朕讲了一个故事,他说……一个犹疑不定的诸侯君主,想要一统天下。结果听信术士之言,要等到胡须长过肚脐,出兵才可险胜。他的一个妃子听了,便趁他宿醉之时,剪下他的一缕头发为他接上胡须。一夜醒来,君主发现自己胡须过脐,于是一举出兵,天下尽归囊中。朕若是一直犹犹豫豫,便不会有大晏的海清河晏。想要百姓过得好,便要一直不停的把这些糟粕剔除。皇后之言,让朕大彻大悟。朕,甚是感激。”
这时有一名大臣站了出来,说道:“皇后大贤大德,如此贤后,当召告天下,表彰其名才是!”
工部尚书章大人一听,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于是立即跟着站了出来:“臣附议!”
后面许许多多大臣也跟着弯身奏请:“臣等附议!”
武帝也没再坚持,大手一挥,道:“准!”
于是周云见刚回宫,便得到了这个消息,他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什……什么意思?”
特意前来通知周云见的林海公公说道:“奴才在这里恭喜皇后殿下了,您此前为皇上讲的那个典故,促使了此次新政的成功推进。万岁爷在殿上说十分感激殿下的用心,众臣便奏请皇上,将后之德行昭告天下,以示表彰。”
周云见皱眉,问道:“皇上……真是这么说的?”难不成这些天过去了,他气消了?
林海说道:“奴才还能诓骗皇后殿下不成?万岁爷说了,若不是您的良苦用心,他还在一直犹犹豫豫,投鼠忌器。若是早这么大刀阔斧,也许大晏如今早已是另一番光景。不过如今倒也不晚,只要开始了,大晏的百姓,就有好日子过了!”
周云见清楚的记得,清河盛世开始于武帝推行新政之后。这历史挥了一个蝴蝶翅膀,竟成了是他促成了此次新政。周云见觉得这功劳真是从天上降下来的,但不论如何,自己也算因此而获了第六千点的贤德指数,第六种农作物。也因此在武帝那里认定了自己的贤德之名,还混了一个昭告天下的表彰。
古代不论是皇帝推行什么新政策,还是要表彰什么人,或者历数什么人的罪行,都有昭告天下这个习惯。皇帝将周云见的贤德之名昭告天下,便是让整个大晏的百姓都认同他。他这个贤后贤德与否,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是很重要的。毕竟百姓的爱戴值,也影响他贤德指数的提升。这于周云见来说,怎么都是好事。
只是周云见有点儿看不懂武帝的意思了,明明这么多天一直都在跟他怄气,怎么突然就愿意把他的事迹昭告天下了?
但不论怎么说,今晚武帝还是没往他宫里来。栖梧宫的婉妃倒是过来串门子了,还给他带了南疆的特产,周云见一看,这不是库勒香梨吗?婉妃笑得一脸温婉,说道:“殿下,这是我们南疆的特产,叫奶西姆提。近日正是奶西姆提成熟的日子,便让家人帮忙带了一些过来,给您和皇上太后尝尝鲜。”
没想到在遥远的大晏,竟已经开始栽培这种香梨了。周云见拿起一个来尝了尝,说道:“嗯,味道很不错,甜,婉妃有心了。”
婉妃立即道:“只要殿下喜欢,婉儿也就没有白费力气。我还备了许多干鲜果,给您送了些过来。您要是喜欢,我便再让家人多备些。”
周云见摆了摆手,说道:“南疆资源匮乏,婉妃千万别让家人辛苦。从南疆到晏京,迢迢万里,劳民伤财,只为了让我吃一口果子,犯不上。”
婉妃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脸上便有些尴尬。她沉默了片刻,又说道:“我听宫里的太监说,皇后殿下又立了大功,皇上要昭告天下呢!在这里,妹妹真是恭喜您了。”
周云见说道:“婉妃妹妹客气了,贤后不贤后的,有什么打紧呢?”说着周云见叹了口气,似有万千感慨。
婉妃见周云见心情不好,便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周云见不说话,婉妃让跟着她的两个侍女出去了,跪到了周云见面前:“殿下若是有什么不宽心的,都可以和妹妹说说。在这宫里,就我们两个还能互相偎着,也无其他姐妹。如果连婉儿都不能为殿下分忧,那……婉儿这个正妃,做得也是失职,该当治罪。”
周云见一听,立即上前把婉妃扶了起来,握着她的手说道:“我的好妹妹,我自己心情不好,怎么能怪你呢?唉,只是……只是我……一时间也不知从何说起。”
婉妃坐了回去,耐心道:“殿正就当是跟妹妹闲话家常,想到哪儿便说到哪儿,妹妹近日也闲,不如咱们说说体己话儿?”
周云见为难般的点了点头,眉心深皱,说道:“我这也是块心病了,妹妹当是知道的。如今虽然皇上待我还有些情意,毕竟再有半年多,陛下的阳德便能全了。到时候,陛下就算不厌弃我,我也该给他甄选美人,为陛下开枝散叶。妹妹你是知道我的,纵然守着偌大的恩宠,却无法为皇上孕育子嗣,是我无能。但这天生天养的身子,又能怪得了谁?我这心里,便想将希望寄托在妹妹身上。”
“妹妹是四大正妃之一,又是最先进宫,待到皇上全了阳德,我自是愿意先让妹妹承了陛下雨露恩泽。若是妹妹有了孩子,诞下皇子,我……也想厚着脸皮的,将他认为嫡长子。日后陛下的大统,也好有后人继承。就算我无所出,能亲自教养一个出来,也算是对皇上这一片恩宠的回报。怕只怕……妹妹不和我一条心,舍不得龙子,又怕妹妹心里记挂着南疆,不愿与我同进同出啊!”
听到这里,婉妃内心的热血都快沸腾了。她上前一步,又重新跪到了周云见的面前,举手发誓道:“天地良心,我自嫁入宫中,便与殿下,与皇上同心同德!南疆那边,早就放下了啊!正古哪有女子出嫁,还和娘家一条心的?不都是一心一意为着夫家,为着自己的儿孙吗?我知道殿下疼我怜我,一心一意为我着想。升了我的位份不说,还把宫中大印交给了我。我……我又怎么能辜负殿下的一片心?别说是一个皇子,哪怕是我生的所有皇子,便都如同殿下亲生!日后殿下年迈,便让他们为殿下养老送终!如有违心!不得好死!”
周云见听了婉妃的誓言,立即上前将她扶了起来,说道:“我的好妹妹,快起来吧!我这……随口说说,你又是发得哪门子的誓?不是本殿不信你,实是有小人在我耳边嚼舌根子。说是你的两个大宫女,总是私自会见南疆的人。我知道这事儿肯定和妹妹你没关系,只是身边的人,妹妹也该约束一下了。”
婉妃怔了怔,说道:“竟有这事儿?这两个小贱蹄子!看我回去不打断她们的腿!”
周云见摆手道:“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们思念故事,也都是可以理解的。不过……不过,宫中之事,可万万泄漏不得。万一走漏了风声,于妹妹来说,可不是好事。”
婉妃心里明镜似的,知道皇后这是在给她上眼药呢。片刻后她仿佛下定决心似的,相较于自己的前程,表兄那边又算得了什么?她立即咬了咬牙道:“殿下放心!这个后宫只要在我手里,任它是只苍蝇的尸体,也送不出去!”
周云见沉吟着,说道:“倒也不必……说起来,如果你任何消息都不放出去,他们反倒起疑。于你的安危,反而不好。倒不如,不论宫中任何异动,你都告诉他们相安无事。若他们那边有什么动静,你再来和我说说。唉,说起来,也只是闲话家常的几句。南疆偏僻,又有什么事儿?你说是婉妹妹?”
婉妃笑了笑,十分坚决的说道:“殿下您放心!臣妾,自会将南疆那边的动静,全都告知殿下!”
从厚坤宫出来后,婉妃的嘴就没合拢过。嘴里念念有词:“满打满算,距离明年春也就还有七八个月的时间。开春皇上全了阳德,我的机会不就来了?殿下体恤,说是若我能得皇上宠幸,便立即升我为贵妃。他生不出孩子,自然要将希望寄托在自己人身上!放眼望去,还有人比我更合适吗?”
婉妃满心的给自己算计着,回到宫里,却收到了南疆晏海传来的简信。
简信写得寥寥数语,便勾起了婉妃对儿时美好回忆的美好向往。表哥的手宽大且有力,能将她扛在肩上,骑在脖子,背在背上。她天真无邪,一心一意心里想着他。可到头来,他又做了什么呢?送他进了宫,当了别的男人的女人,还要让她做那男人的卧底!
信封中抖出一枚翡翠手镯,正是她及笄那年,表哥送她的。上等的好玉,难得一见。她进宫前,留给了表哥做念想,如今他送回来一只,当还有一只在他手里。
呵,青梅竹马的这点情意,也差不多消耗完了。女人,嫁了人,还指望着初恋再把她娶回去吗?婉妃拿起那枚手镯,狠狠的摔在了地砖上。翠绿色的玉飞溅而起,碎到不能再碎,不论如何也组不回来了。
送信的人扔等在外面,婉妃重新将那信封塞上纸条,里面只写了四个字:京中无事。
将信给送信人的时候,也旁敲侧击的问了几个问题,对方不疑有他,一一作答。待将信使打发走后,婉妃吩咐自己的两个贴身大宫女碧青和碧绿道:“以后,韵太妃那边的事,上心,但不用走心。还有,如果她有什么动静,记得随时告诉我。”
碧青和碧绿从小跟着婉妃,立即连声应是。
送走了婉妃,琴侍和元宝进了内殿,琴侍的怀里揣着他那本《伏羲》,发现《伏羲》上竟有他爹没教过他的招式,欣喜若狂。
元宝一进门便问道:“少爷,那个婉妃又来干什么?”
琴侍和婉妃打过不止一次交道,可以说是老熟人了。如今他从草原进献给武帝的王世子,摇身一变,变成了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卫。这件事说起来很玄幻,但偏偏就发生了。
琴侍说道:“婉妃是南疆来的,她进宫来和扎琼的目的差不多。便宜行事,如果宫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随时回报那边。说起来,后宫又能知道前廷多少事呢?不过蛇有蛇道,猫有猫道,想要打听前廷的事,也不是完全没有途径。后宫是最接近皇帝的地方,所以这些人才热衷于给皇上送美人过来。”
周云见说道:“皇上也不傻,能让他们知道的,肯定是允许他们知道的。”
琴侍说道:“这倒是,不过这个婉妃如今……是不是变节了?”
事实如琴侍所说,婉妃的确变成了反水小公举。半年后她的表兄就要造反了,如果她能将功补过,顺点儿线索来给他,到时候也许还能保她一命。家族式联姻就是这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南疆那边反了,婉妃自然会被赐死。
琴侍说道:“教主是怀疑南疆那边对皇上有二心?”
周云见笑了笑,说道:“不是怀疑,是必有二心。而且,我怀疑,晏海身边有能人帮他。”
琴侍皱眉道:“怎么说?”
周云见说道:“晏海其人,狂妄自大,急功近利,且行事莽撞。别说不及晏淮,连晏洲的忍耐力他都没有。算起来,晏淮倒算是一代能人了,可惜心术不正。晏洲一心一意为了他哥哥着想,却过分依赖于他哥哥。就算有想法,在他哥哥的影响下,也成不了气候。晏海不一样,他从小是被宠到大的。据说因为其母韵贵妃极其受宠,连带着他这个做儿子的也是万般溺爱。他想要的,他母亲都会想方设法给他取来。导致他被宠得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觉得自己是最了不起的。如果没有能人帮他,他不可能隐忍至斯。”也许早在他在南疆站稳脚跟前就已经反了。只能说韵太妃是个人物,能为儿子计较深远到这种地步。
琴侍问道:“教主是想利用婉妃来反间腾王?”
周云见说道:“反间说不上,至少不让她在宫里宫外的乱传消息。又不能拔了她,这样的话暗地里的钉子可就更不好查了。”
一旁云里雾里的元宝终于听明白了,他总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每次都被少爷那些心机耍得团团转。不过他也不需要懂太多,只要一辈子跟在少爷身边,好好侍候他就可以了!
琴侍看着元宝一脸懵的模样,上前搭了搭他的肩膀,说道:“元宝小哥儿,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我教你啊!”
元宝一把推开他,说道:“你少来!我才不要你帮!还有,虽然我们都是男人,可在厚坤宫里,男子也不可勾肩搭背,拉拉扯扯!仔细皇上看到了,让你连这个侍卫都没得当。到时候把你赶出宫去,看你还怎么照顾少爷!”
琴侍缩回了手,看着一脸气鼓鼓的元宝的小背影咕哝了一句:“凶巴巴的!”
还有,你才十几岁?十五?十六?男人?我都十九了都没自称自己是男人!人家还是个宝宝呢!
这时,厚坤宫外传来一声嘹亮的:“皇上驾到!”
时隔近二十天,总算稍微有点时间的武帝,重新来到了厚坤宫。
周云见立即正了正衣冠,出门迎驾。迎面却看到武帝穿了一身劲装,没坐銮驾,骑着马,伸手把周云见拉到了马上,二话不说便朝宫外奔去。
周云见满头黑线,心道这是要干什么?马震倒是提前说啊!
第47章
一路从皇宫骑到了宫外,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周围黑压压一片,周云见心里打突突。他瑟缩着在武帝的怀里问了一句:“皇……皇上,我们这是……上哪儿?”
武帝不发一言, 只是一路带着他,翻过一座座山头, 将身后的随从都甩得远远的。周云见有些冷, 他瑟缩了一下,武帝把身上的披风扯了下来将他紧紧裹住。当周云见觉得自己的屁股要巅裂了的时候,武帝终于停了下来。周云见抬头望着眼前这一片空旷的草原, 蓦然有一种天高海阔的感觉。
马儿缓步向前, 周云见和武帝一同来到了一片悬崖峭壁的边缘。此刻太阳正缓缓西落, 只剩下一个微红的光晕。大片大片的红云逐渐被这红晕染透,竟有几分波澜壮阔的感觉。
周云见缩在武帝的怀里, 说道:“当年外公带我来这里, 那个时候他是威震八方的镇北大将军。大晏, 立国三百年,也曾有过鼎盛。圣祖皇帝马上得天下, 以武治国。但以武治国, 虽可以威慑八方,却不利民生。他曾试图让百姓休养生息,却因边境战乱不得不继续强硬下去。直到祖父,才终于让大晏有了些许喘息,得到了片刻安宁。及至我儿时, 外公曾形容,我大晏,如今便是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妇。如何让江山活过来,先要武安天下,再文治黎民。如今武安天下,朕做到了。能否让大晏这个老妪焕然新生,还要看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