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嘉微怔:“光熹二年,对你很重要吗?”
“对啊。”慕容檐口气淡淡,说,“如果你拒绝了,可能这一年对我便不太顺利了。”
虞清嘉手指紧了紧,最后她粲然一笑,眼睛中闪出细碎的光来:“好啊,我答应你。”
慕容檐带着虞清嘉到梳妆台前,用齿梳将头发梳顺,乖巧地伏在慕容檐掌心。他从妆奁中取出一只鎏金发箍,将虞清嘉头发束起,却在尾端将她的头发折起来,一起束在发箍中。他在发间插上各色珠花发梳,最后,用一只白玉簪子将所有头发扎紧,方才的众多珠翠顿时都成了这一只簪子的点缀。
虞清嘉看到那只簪子时瞳孔一缩,发箍和珠花都是她的首饰,唯独这只白玉簪不是。虽然没有触碰,但是仅从色泽就能辨认出这只簪子材质上好,雕工浑然一体,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足以作为传家宝物代代流传。虞清嘉从镜子中默默看着自己全新的发髻,慕容檐左右端详了一会,对自己第一次给女子绾发的成果勉强满意。
未出阁的女子不能梳高髻,头发要自然披散,虞清嘉以前也只是将头发用发箍从中间固定,借着发箍的依托在头发左右插入珠花。但是今日慕容檐将她的发尾折叠几次,一同束在发箍中,又装饰了华丽的珠翠,这样一来,发髻介于少女和妇人之间,将两者的边界都模糊了。
虞清嘉当然知道头发独有的象征意义,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虞清嘉想问慕容檐那只白玉簪是什么来历,可是话到嘴边,她却放弃了。
正如慕容檐方才说光熹二年对他很重要一样,白玉簪的事情,本也不需要问。
慕容檐也看着镜子,无声地和虞清嘉对视,虞清嘉被看得局促,正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爆竹的声音。虞清嘉心里长长松了口气,轻巧地跃下坐塌,跑到窗前推开高大的木窗:“新年了。”
屋外爆竹声阵阵,青烟横亘在漆黑的夜幕上,整个城池都笼罩在红灯笼和硝火味之中。夜风袭来,虞清嘉耳边毛茸茸的碎发在风中轻轻飘舞,虞清嘉撑在窗户上看了一会,回头兴奋地对慕容檐说:“狐狸精,新年了!”
慕容檐慢慢走近,站在她身侧,陪她一同抬头去望深不见底的苍穹:“是啊,新的一年来了。”
虞清嘉听着满城爆竹声,侧头看向身边的慕容檐。她比慕容檐矮,得微仰着下巴才能正好和慕容檐对视。夜色如墨,带着独特火硝味的夜风绕过她发髻,将她头上的流苏撞得轻轻作响。在这样浓重的深夜中,虞清嘉的眼睛却比漫天星辰还要明亮,她微笑着,轻声说:“狐狸精,新年快乐。”
她不知道景桓是不是他的真名,可是她的狐狸精,全天下仅此一人。
慕容檐低头看着她,眼中也浮起细碎的笑意:“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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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虞老君重病,虞家的新年过的极其寡淡死寂,除夕时分万家灯火全城轰动,然而虞家却静悄悄的,连爆竹也不敢多放,只是在门口扔了一串,权当辟邪除秽。虞清雅这段时间也过得不好,她刚开始时信誓旦旦,大包大揽地换了虞老君的药,可是虞老君服用解药后却不见好。阿尔法系列不愧是后世鼎鼎有名的毒杀之王,虞老君虽然解了阿尔法的毒,可是身体各器官却因为毒而引起一系列并发症,她躺在床上,汤水不断地足足养了三个月,才将将控制住。
然而即便如此,虞老君也只是吊着一口气了。一位世交夫人来探病,她看到虞老君的第一眼,心里就默默叹了口气。
显而易见,虞老君命不久矣,恐怕熬不了多久了。
世交夫人和虞老君说话:“老君这几日精神头好,正好最近都是晴天,老君若是有闲情,不妨去外面看看花鸟。”
世交夫人虽然内心里知道虞老君恐怕看不成外面的花了,但是面子上总要装一装,说些宽慰的话。
虞老君脸色蜡黄,声音如破旧的风箱一般,嗬拉嗬拉的:“原来都已经春天了。我恐怕没这福气,前些天不小心吹了风都头疼,哪里能出去看外面的春景。”
世交夫人自知说错话,连忙补救:“其实外面柳絮飞的到处都是,鸟也叽叽喳喳的,没什么好看的。老君暂且放宽心,待在室内慢慢将养,等身体好了再出去看也不迟。”
虞老君摇头,她比旁人更明确地意识到自己活不长了。世交夫人见自己说错了话,不好再提这一茬,转移话题道:“老君您可是福泽深厚之人,四世同堂这种事,古往今来才有多少人实现过?您多子多福,晚辈也都孝顺,听说您生病这几天,孙子孙媳都衣不解带地留在您塌前伺候,曾孙女为了您的病,甚至都自学了医术。这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福气呢。”
提起儿孙,虞老君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她说:“四娘那个丫头有心了,我这病缠缠绵绵总是好不起来,可是有她在身边,多少能轻松些。”
世交夫人十分懂颜色,见此迎合道:“可不是么,您就该放宽心,什么都不操心,安安静静养病。您子孙满堂,儿孙孝顺,福气还在后头呢。”
虞老君向来以四世同堂为傲,可是说起多子多福,却触及到虞老君的一块心病。虞老君活的长,可是她的儿孙却都早逝。她仅有两子,两个儿子子嗣都稀少,等长房长孙出意外死了之后,她的全部指望只剩虞文竣。而虞文竣,无论是在大房还是在二房,现在都还没有儿子。
隔扇外,丫鬟端着果盘从外面进来,看到眼前的人吃惊地唤了一声:“四小姐,您怎么站在这里?守门的丫头呢,怎么不请您进去?”
“没事。”虞清雅伸手止住丫鬟的话,说,“我只是过来看看老君的病情,既然老君有客,那我就不进去打扰了,一会再来一次就是。”
丫鬟觉得奇怪,但是不敢忤逆,只能低声应是,目送虞清雅悄无声息地来,又谁都不惊动地离开。
虞清雅快步走出院子,两旁花树开的灿烂,那样热烈的色泽刺地虞清雅眼睛疼。虞清雅想着方才偷听到的话,虞老君显然活不长了,若是虞老君一死,她和李氏最大的一座靠山就倒了,虞家再也没有人能名正言顺地指点虞清嘉。
今年已经光熹二年,虞清雅和虞清嘉都步入十五岁。虞清雅从前将希望寄托在虞老君身上,可是现在虞老君眼见活不动了,她不得不重新考虑婚事的问题。
前世她没有给虞老君下药,虞老君活的比这一世要长多了,虞清雅的婚事就是说动了虞老君,从虞清嘉哪里“调度”过来的。这一辈子,没有虞老君,还有谁能插手虞清嘉的婚事呢?
第85章 续娶
虞清雅无意从虞老君屋里听到了她和世交夫人的谈话,之后就一直心绪不宁。虞清雅快步走在廊庑中,明明两侧春意明媚,柳绿花红,可是落在虞清雅眼中却烦人得紧。
镂花隔窗外,一只喜鹊叽叽喳喳地叫着,虞清雅被这个声音吵得心烦,她随手折下旁边的树枝,用力打到隔窗上。
喜鹊受了惊,扑腾着翅膀飞走了。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缓缓响起:“宿主,你现在心绪不宁。”
虞清雅深呼吸一口气,口气僵硬:“没有。”
系统没有接话,沉默中有一种令人尴尬的洞悉。虞清雅被系统那种自以为看透一切的沉默惹恼了,她沉下脸,说:“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女配系统从来都不想激怒宿主,如果不是宿主情绪偏激,系统甚至不会和宿主发生语言冲突,067号系统一直以帮助宿主逆袭为目标。宿主,是你太激动了。”
虞清雅好容易忍住没有当场冷笑出来,自从服用了神经药物后,虞清雅的情绪变得越来越起伏不定。无疑,她心里是有些怨恨系统的。
最开始兑换音乐神童的时候,是系统蛊惑着她,诱使她刚好花费所有积分,兑换了高昂的药物,可是最终音乐神童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从那一次开始,虞清雅就步入一个魔鬼循环,她没有积分,导致中断虞老君的药物,虞老君病情恶化,虞清雅不得不忍着自己的头痛去侍疾,最后咬着牙用自己的情感兑换大笔积分,可是她头痛的毛病却就此留下,虞老君的病也没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之后,系统就像是算计好了一般,一步步推着她购买无色无味的剧毒,将她的积分一点点耗尽。她回来后才知道,原来虞老君本来就会把她接回来,可是在佛寺那时,虞清雅宛如鬼迷心窍了一般,拼了命想赶快回来。
所以,她给自己的亲曾祖母,从小看重她偏爱她的虞老君,下了剧毒。
现在,虽然虞老君在她多日的照顾和调养下终于排出毒素,可是身体健康却再也回不去了。明明半年之前,虞老君还身子骨硬朗,精神矍铄,现在只能躺在床上垂垂等死,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腐朽的味道。
虞清雅仿佛这时候才突然惊醒,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系统察觉到虞清雅的情绪变化,说:“宿主,你在为虞老君的病愧疚?”
过了一会,虞清雅艰涩的声音响起:“如果不是你推荐阿尔法毒,虞老君只是得了一场伤寒,本不会变成这个样子。那个时候,只要我多等几天,就可以回来。”
虞清雅的话说出来后,系统和虞清雅都陷入沉默。静安寺时虞清雅被日渐逼近的过年日期吓慌了神,她和系统述说焦虑时,系统自动将她的忧虑理解为已成定局的既定现实,等现在不得不面对下毒的后果时,虞清雅怨系统给她出下毒的主意,系统亦觉得虞清雅出尔反尔,没有契约精神。因为系统是根据虞清雅的前提,进行数据分析后得出的成功率最大的解决方案。
虞清雅和系统彼此都生出不满,令人窒息的沉默后,系统主动说:“事情已成定局,当时兑换阿尔法四号时,系统成提醒过宿主两次,是否确认交易。宿主既然签了字,就不该后续反悔,何况,这次宿主耗光积分乃是因为兑换了三次阿尔法,这个决定乃是宿主个人决定,和系统无关。”
听到系统推卸责任的话,虞清雅下意识想反驳,可是却哑口无言。她当然知道自己把积分兑完是因为白露,白露失手两次,最后一次才终于下毒成功。可是,白露乃是日后的王府大丫鬟,虞清雅怎么会怀疑白露。白露失手必然是形势如此,绝不是白露能力问题。既然白露没有错,那错的就是系统,虞清雅当然会将一腔忧愤都发泄到系统身上。
虞清雅想到这里手都在抖,她耗费了那么多精力和积分在虞老君身上,更甚至为了治虞老君的病不惜割舍自己“爱”的能力。如果虞老君死了,她兑换的积分也耗光了,那她接下来要怎么办?她自重生来汲汲营利,又得到了什么?
虞清雅茫然无措,明明四周鸟语花园,春风和畅,可是虞清雅却感到一阵阵寒意。过了一会,虞清雅艰难说:“那现在,我该怎么办?虞老君如果死了,我还能依仗谁?”
系统短暂地停顿了一会,不知道分析了什么,问:“宿主,你还记得你上辈子的事情吗?”
“我当然记得。”
“我是指婚事。”
虞清雅嘴巴张大,震惊了一会,不可置信道:“你说的是……”
“对。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之所以会嫁给你前世的丈夫,是因为对方向虞清嘉提亲,虞老君以长幼有序为名,做主将婚事订给了你。因为这一出意外,虞清嘉在遇到琅琊王时还是未嫁之身,才得以嫁给琅琊王,可是你成婚后,却不得夫婿喜爱,活成了怨妇。”
被人当面说自己活成了怨妇,无疑非常难为情,可是虞清雅现在却顾不得这件事了。她飞快想着前世的事,手指不知不觉握紧栏杆,都在木栏杆上刻出一道道白痕来。
“赵敬廷,虞清嘉……”虞清雅渐渐明白了系统的意思,对啊,如果她按照前世的轨迹,更甚至她可以在背后推动,促使虞清嘉嫁给赵敬廷,那琅琊王妃的位置,不就因此落到她自己的身上了吗?虞清雅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可是她想到什么,眉梢皱起:“但我只是虞清嘉的姐姐,对她的婚姻大事没有说话的权利。前世能换亲成功是因为虞老君,这一世如果虞老君活不到这个时间,我要找谁来插手这件事?”
李氏只是虞清嘉的伯母,万万没有权利指点虞清嘉的婚姻大事,如果虞老君还在,虞清雅可以在虞老君耳边吹风,让她仗着辈分决定虞清嘉的亲事。但是虞老君在虞清雅的作死下,已经没多少日子好活了。虞清雅断绝了自己最后一条后路,现在她越想越后悔,她止不住埋怨,当时她为什么就鬼迷心窍,真的听信系统的话,给虞老君下毒了呢?
系统提点道:“宿主,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代的女子对自己的婚姻并没有决定权,只能听从父母的安排。”
“我知道啊。”虞清雅不服气地说,“可是俞氏已经死了,虞文竣又只关心虞清嘉,说服他根本不可能。除了虞老君,还有谁能左右虞清嘉的夫婿人选?”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虞清雅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系统的意思:“你是说……父母之命?”
“对。”系统说,“虞老君正好也在担忧虞文竣的子嗣问题,如果二房迎来一位新的女主人,身为继母,便可以名正言顺地为虞清嘉相看婚事了。”
虞清雅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一茬。说起继母……”虞清雅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系统等了一会,问:“宿主你想起了什么?”
虞清雅摇摇头,说:“没什么,我只是想起前世一桩旧事。前世的时候没有注意,现在想想,她其实是很好的续娶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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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清雅回到院子,她进门后,第一件事便是去见李氏。
李氏坐在屋子里,正拿着书信长吁短叹。看到虞清雅,李氏连忙招手道:“雅儿,你回来了?快过来。”
虞清雅坐到李氏身边,李氏握着虞清雅的手,拭泪道:“可怜见的,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可怜人,我这个外人听着都心疼。”
虞清雅其实已经知道李氏在说什么,不过现在的她理应第一次听说。虞清雅问:“阿娘,怎么了?”
李氏说:“你外祖母给我写信来,说是我的表姨前段时间去世了。她守寡多年,夫家人丁凋落,膝下只剩下一个刚及笄的女儿。她这一走,这个小姑娘可该怎么办啊。”
世家大族旁支甚众,不是沾上了世家的名就能过上体面的日子,好些旁支分不到祖地,不肯屈尊做工,又守着世家的清高不肯和庶族通婚,日子比城里的小康之家都不如。显然,李氏的这位表姨就是如此。她的表姨虽然辈分高,可是年龄小再加上得孩子的时间晚,致使表姨的女儿虽然和李氏同辈,但年岁却和虞清雅差不多。
虞清雅自然而然地接话道:“反正我们家也不差多养一个人,不如,将表姨接到高平来吧。”
李氏本来在哭自己命运多舛的姐妹,听到虞清雅的话,她才恍然大悟般说道:“对啊,能将她接到虞家来。可是……老君那里愿意吗?”
也不能怪李氏犹豫,她虽然是世家长媳,可是毕竟不是她自己当家,她贸贸然将自己娘家那边一表三千里的表妹接过来,看样子这一住恐怕要住到出嫁,这种事情无论放在哪一家都要被婆婆念叨。李氏上面虽然没有婆婆,可是虞家人丁复杂,旁支盘根错节,李氏要面对的闲话只多不少。
“没问题的。”虞清雅劝道,“老君现在卧病在床,巴不得多几个年轻鲜妍的女子在她眼前晃荡呢。再说,柳表姨蕙质兰心,虽然我们名为姨甥,但是和我的姐姐也差不了多少。让表姨和我们一起伺候老君,这不是更好吗,老君怎么会生气呢?”
李氏将信将疑,最终被虞清雅说服,打算写信接柳氏过来。李氏方才还不觉得,展开信纸落笔时,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你怎么知道她姓柳?我记得没和你说过啊。”
虞清雅神色一滞,随即赶紧带过去:“没什么,之前听外祖母闲聊提到过,我就记住了。”
李氏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她看着自己的女儿,最终还是将狐疑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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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渐暖,虞清嘉今日换了姜黄色襦裙,跪坐在桌案边收拾落花,打算晒干后做成香囊。白芷等人跪在她身边打下手,一边闲聊:“这几日天气这么好,正适合踏青。自从开春,娘子还没出去过呢。”
“但是郎主说这几日不太平,还是少出去为妙。”白芨接话道。
“这个年月,什么时候太平过。”
白芨听到话失笑,说:“也对。”她说完看向虞清嘉,问:“娘子,你想出去散散心吗?”
此时民风开放,女子自己套上车就可以出门,无需父兄的陪同。虞清嘉若是想出去,只消和长辈报备一声,自己带好丫鬟和护卫就可以了。
白蓉听到这里,不动声色地补充:“这段时间不太平是真的不太安生,耿老将军卸甲归京,现在邺城还没消息传来。十万大军群龙无首守在边关,虽然现在还没有动乱,可是恐怕会有宵小借机生事,娘子这段时间还是暂且忍一忍,留在家中吧。”
虞清嘉点头,她当然明白厉害。她有些好奇地问:“耿老将军当真孤身回京了?”
白蓉正要说话,屋外传来脚步声。屋里几人自然而然将谈话停下,抬头朝门口看去。
前来传信的婢女对虞清嘉行了一礼,说:“六小姐,大夫人的表妹来了,老君叫您去见客人。”
第86章 表姨
虞清嘉走进院子,一进门,就听到屋里传来阵阵笑声。
虞清嘉转过屏风,里面的人看到她,声音静了静,随即丫鬟们簌簌站起来给她行礼:“六小姐。”
随着站起来的还有另一个女子,李氏看到对方的动作,不满地按住她的手 :“表妹,你是长辈,哪有你站起来迎接的道理?”
那个女子穿着一身淡青色襦裙,虽然布料还算过得去,可是袖角有些短,边缘处甚至有陈旧的磨痕,可见已经穿了很久。女子看到虞清嘉很是惊讶了一下,她意识到自己出丑,连忙合住嘴低头:“我是丧母之人,承蒙表姐和老君不弃,愿意收留我,我辈分侥幸大些,可是年纪与四小姐相当,我又哪敢当真以长辈自居呢?”
虞老君今日的精神看起来还好,听到女子的话,沉沉说道:“长就是长,幼就是幼,哪能因为年纪轻就窜辈分。你是李氏的表妹,那就算是四娘和六娘的表姨,安心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