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今一一记下,“胖胖?”
“哦,胖胖是陆总养的一只猫。”lucy说道,“胖胖也是只神奇的猫。这房子是陆总前段时间新买的。当时交接房子以后,那只猫总是从隔壁人家跑到陆总家的院子里待着不动,后来听隔壁邻居说,这只猫是这房子前主人的猫,估计是想家了。陆总见那猫实在可怜,就接过来养了。”
孟今心里一揪,答案呼之欲出,是她的胖胖啊!
她去世前,将胖胖托付给了邻居李太太。李太太心善,家里养了好几只小猫小狗。没想到,她死了,这世上最想她的竟然是胖胖。
陆野自然也认识胖胖。他从前不喜欢胖胖,胖胖也不喜欢他,每次碰到他都龇牙咧嘴的,像是嫉妒他分走了她的宠爱。他是一个正直的明是非的人。对她手下的人他善待,连他养过的猫他也能不计前嫌地养在家里。
“这两天我都会提醒你,之后这些事你就得亲自去和陆总核对。他现在既要管嘉华,自身又有很多演艺活动,而且科技公司那边有大的决策也会去开会。所以陆总的行程安排很紧张,绝对不能出错。”lucy严肃地说道,“也就男神能hold住这么大的工作量了!”
“好的,我记住了。”孟今点头道,“你刚刚说到张凉导演?陆总下一部电影要和张凉导演合作?”
“对,好像是叫《人间》。”
张凉是个很有实力的青年导演,但他拍的电影都不是热门题材,而是一些反映现实的写实主义影片,不太符合大众口味,所以票房上比较吃亏。他的电影往往都是用的新人,票房不吃香自然没那么多预算请大咖。
但张凉拍的电影她看过几部,手法极其细腻,刻画人物性格和从小人物身上反映社会大背景的能力极强,是个很会讲故事的人。
当年她也曾经想和张导合作,不过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
说起来,她第一次看张导的电影,就是五年前《悬念》上映的时候,在家里的影音室和陆野一起看的。当时她还说过,《悬念》里的男主角,那个不谙世事正直善良的读书人,很适合他来演。
第6章
孟今去楼下拿了品牌方送来的西服,品牌方送来之前肯定是处理过了,但衣服的袖口还是有点皱。如果就这么送去,那某些人肯定是要皱着眉头穿上,然后在心里给自己扣分了。
她去时尚部拿熨斗先熨好了衣服,再去安排司机送陆野和自己先回松江的家。
陆野的司机叫刘明,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开车很稳当,而且性格沉默不爱说话。
陆野坐在后座,闭着眼在补觉。她拿着衣服坐在副驾驶位上,也是无言。车内的气氛仿佛一潭死水,但三个人却并没觉得丝毫不妥。
她是个沉闷的人,但其实并非性格使然。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她也是很活泼顽皮的。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沉闷?可能是父亲死后,也可能是出了车祸之后,或者是爱上陆野以后。
身体上的病痛,事业上的紧迫,舆论上的压力,还有对自己那份畸形的爱情的羞耻。种种的一切压抑在她心中,经过了时间的发酵,早就成了沉甸甸的巨石,时刻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但孟今明白,现在自己已经重生了,那块压抑着自己的巨石,她应该学着慢慢放下,不然陆野也不会喜欢这个外表青春靓丽,内心却依旧千疮百孔的女人吧。
很快,车开到了陆野家,她熟悉无比的地方。
她拿出钥匙很快开了门,这时陆野已经下了车,深深地打量了她一会儿:“刘明在车里等我,你跟我进来。”
这次他在她身上的目光又多停留了几秒!孟今偷偷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第一天上班就达成如此成就,棒!
“我上去换衣服,给我冲杯咖啡。”
“好的。”
陆野揉揉太阳穴,接过孟今手里的礼服往楼上走。这段时间真是有些累了。走到楼梯一半,脚步一顿,转身道,“咖啡机上面有说明书……”
却见那小秘书正在熟练地操作着咖啡机,还不忘转头对他点头道谢。
陆野揉太阳穴的手一停,继续往楼上走去。
“喵!!”等他走到楼上,那该死的猫又凶猛地冲了出来,满怀期待地扑来,可在见到来人是他后不满地竖起尾巴,恶狠狠地挠着他的拖鞋,发出一阵愤怒的嘶吼声。
本想把它一把拎起来扔出去,待下手却轻柔地抱起放到一旁。
人们对于和自己一样可怜的东西,总会产生一些同情心。
孟今泡好咖啡,在咖啡机旁的篮子里拿了两小袋糖两小袋奶油,冲进了咖啡里。陆野是个吃不了苦的人,他用咖啡提神,却又完全吃不了苦。一个大男人,竟然钟爱double double这种十分甜腻的喝法。
其实这男人身上有很多臭毛病,又金贵又娇气。如果被他微博上那几千万的粉丝知道了,估计会惊掉眼镜。
但孟今却爱极了他这些小脾气,更是心疼。
陆野小时候没了父亲,更是几乎没有享受过母爱。他母亲精神有些失常,为了监督他读书,没有外出工作,而是在家照顾他。母子二人所有的经济来源是他爸爸留下来的一些存款,还完公司的债务后仅够温饱。
母亲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但与此伴随的是让人无法喘息的监视。
他也反抗过,顶过嘴,但无一不是获得了一顿严厉的教训。
在陆野跟她的第三年初,他的母亲去世了。
陆野母亲去世之前,她去探望过。病重的中年女人早已神志不清,拉着她的手流着泪,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我不想打他的,他不听话。谁让他不听话……拿手去捉螃蟹,让螃蟹剪了手指头,两个星期不能写作业,成绩掉下来怎么办。”
“晚上那么早就要睡觉,我说喝了咖啡就不困了,可以学到十二点。他还跟我顶嘴。”
“……阿野啊,疼不疼,妈妈呼呼。”
“我打他了,把他绑在凳子上,用扫帚打,那天又打断了一根扫帚。他考了第三名……”
“阿野,妈的心肝宝贝,不哭不哭……”
女人形容疯癫,疯言疯语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她却听得泪流满面。
那时她想,如果她能早点遇到他,一定在他挨打的时候张开手臂护住他,跟小小的他说一声:“我的阿野是世上最聪明的人,考第三名也很棒!”
孟今端着咖啡上了楼梯。这楼梯改装过,为了方便她轮椅能够同行,在一侧加了很宽的轨道。人能走的地方反而小了。
刚上楼就听到一声猫叫。
她低头,胖胖肉乎乎的身子靠着她的脚,脑袋和两只前爪搭在她的拖鞋上。从前她从外面回来,胖胖必然以这样的礼节迎接她,不过是两只爪子抓着她空空的裤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