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像是被点了穴,怔在原地的寅丑被这声尖叫惊喜过来,慌忙低下头去,取出别再腰间的剩余雪花镖,直接把倒栽在花坛里的黑衣人给钉死在地上。
手脚上各打了一枚,全部伤在筋骨上,那黑衣人惨叫一声,想要爬起却再也无力可用。
寅丑弯腰一把抓起看起来和他身形差不多的黑衣人,“嘭”的甩在地板上,而后迅速跪下,用手挡着脸,同阎贝请罪。
屋外的兵戈交接声也停了下来,急促的脚步声正在朝她这般跑来,阎贝一听就知道是卫将军的脚步声,想到寅丑还在屋里,立马赶在对方推门而入前喝道:
“朕没事,将军不必进来!”
正赶来查看情况的卫将军听见这话,下意识停了脚步。
“陛下,刚刚有刺客突袭,但已经被属下等人擒获,不知陛下可还安好?”
卫将军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阎贝淡淡答道:“我没事,你先去善后,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有什么事明日在议,你先退下吧。”
“这……”恐怕不妥吧?
卫将军有点不放心,阎贝自然知道他的担忧,直接大跨步走上前来,把门打开,淡笑说道:
“这下将军可放心了?”
从打开的门缝里可以看见干净整洁的内屋,但是却看不到寅丑所在窗户。
卫将军还是觉得不太放心,生怕阎贝受到刺客要挟,试探着提议道:
“陛下,未免那些人再来,臣叫两名将士过来陪伴陛下,如何?”
“不必!”阎贝直接拒绝,见这卫小将不相信自己,便隐晦的提道:
“朕身边有人,就不必劳烦将军了,你且回去料理善后,明日朕要亲自审问。”
话已经说得这样明白,卫将军要是还不知道陛下的意思,那他就可以去死了。
想起陛下身边还有暗卫,立马点头退下,处理善后去了。
阎贝目送他离开,这才关上门,重新回到屋内。
寅丑还是保持着刚刚那个姿势,头垂得低低的,左手按住黑衣人,右手盖过头顶,用袖子把自己整个都给挡了起来。
阎贝疑惑的皱了皱眉,瞥了眼掉落在窗台下的两片面具,忍不住猜测,这暗卫恐怕是不愿意让那黑衣人看到他的真面目。
这般想着,阎贝很体贴的取出一方长汗巾朝寅丑走了过去,蹲下身,把汗巾递给他。
“你先用这个凑合一下,你那面具因公殉职,朕会赔给你的。”阎贝笑着说道,语气轻松。
躺在地上的黑衣人看着她轻松模样,忍不住“呵!”了一声,才刚呵出气音,还没能完全呵出来,脖子立马就被寅丑给扼住了,差点没把他给掐死!
无声的沉默,带来的是无尽压力,压得黑衣人浑身一颤,他这才收敛起这股可怕的气息。
阎贝眉头又皱了起来,她总举得寅丑此举有点多余。
她总举得他是在怕什么,难道是怕这个黑衣人说话吗?
挑挑眉,阎贝挥手示意寅丑先去把脸挡好,但寅丑却没动。
他不放心这个黑衣人。
“没事的,你就背过身去就行了,这没有外人,不会有人看到的。”阎贝明白他的意思,好心提醒道。
寅丑终于动了动,松开了黑衣人,用手捡起面前这条丝带,一手挡着脸,缓缓背过身去。
阎贝能够听到他松了一口气的声音,眼见他缓缓卸下防备将手放下,漂亮的杏眼中突然闪过戏谑,突然往前一倾,撑着地板歪头出现在寅丑面前。
这是怎样一张脸呐!
她根本都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自己眼前所看到的。
整张脸,凹凸不平,疙疙瘩瘩的,一块红一块白,就像是被人用硫酸泼过一样,只有一只眼睛是完好的。
寅丑根本没料到她会这样出现在自己眼前,吓得整个人都怔住了,嘴巴微微张着,唇上的肉有一大半被融走,能够直接一眼看到他洁白整齐的牙齿。
他被吓到了,并且知道吓自己的人是她,所以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要如何反应。
此时此刻,阎贝总算是知道身旁这个黑衣人为什么会是那副见了鬼的表情。
感情是见到了一张这样的脸。
不过她到并没有觉得害怕或是恶心,只是感到心疼,还有气愤!
到底是谁下的这样的毒手?
“阿寅……”阎贝小声的唤了他一声,眼神抱歉。
她觉得,她刚刚应该不要这么好奇,也不知道寅丑会不会介意她的唐突。
他一定是介意的!阎贝在心中很肯定的想。
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幸灾乐祸的看着阎贝,企图从她脸上看到受惊之类的表情,可惜,让他失望了。
她一点都不觉得害怕,更没有受惊,眼中只有惊讶和疑惑,这让黑衣人大感挫败。
寅丑被她这一唤,终于醒过神来,慌忙捡起刚刚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的长汗巾,想要往脸上挡。
头也迅速低了下去,整个身子都在轻微颤抖着。
越是这般,他的手就越不听话,系了半晌都没能把汗巾系上,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吧嗒”一声轻响,很不起眼的水滴砸落在地板上的声音激起了阎贝平静的心湖,看着寅丑身前那滴水渍,阎贝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完了,她把人男孩子弄哭了。
这下该怎么办?
在这个男女颠倒的世界里,男人对于容貌的在意就像是现代的女人一样,哪怕有一点点小瑕疵,他们都能介意许久。
更何况是寅丑这般状况?
他没打死她的唐突就算是忠心耿耿了吧。
阎贝无措的把手抬了起来,想要说些什么,可看着眼前这个慌乱如小兽一样的男人,她又默默闭上了嘴。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那还要警察来干什么!
“我帮你吧。”
阎贝长长吐出一口气,伸出手,他却躲开了。
哎哎哎?这可不行!
她直接强硬的劫过他手上那块怎样都系不上的汗巾,动作轻柔的给他系了上去。
可是汗巾不够大,只挡住了眼睛以下,眼睛一上全都还暴露在外。
汗巾是实的,阎贝又匆匆忙忙从袖口,实则是仓库里翻出来一块黑色纱巾,弯着腰,仔细的给他系了上去。
第0918章 上去就是一jio!
这一次,他没有任何反抗之举,只是垂在膝盖上的手暗暗握成了拳。
阎贝猜,他可能是想打死她却又碍于她的身份,所以不敢吧。
黑纱并不大挡眼,寅丑默默看着面前这方淡黄裙摆,还有投在地上那温柔的人影,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
只是,沉寂已久的心湖却慢慢泛起了涟漪,从中心上那一点点,逐渐蔓延开来。
心砰砰砰直跳,面上也是热热的,他不知道这是吓的还是怎样,只是下意识抓紧手里的衣角,努力克制着想要逃走的冲动。
只是,刺客还未处理,他怎敢离开?
在他后脑勺上活动的手退了下来,寅丑能够感觉到她的手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他有点想躲,可他的身份却不允许他躲。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呃,好吧,我承认我是故意的,谁叫你天天带着个破面具来着,你主子我自然会好奇不是。”
“但是,是我唐突了,我想问你,我要是和你道歉,你接受吗?”
不用不用!
陛下不必如此,也不必因为属下如此自称,他一个下人,哪里当得起陛下自称我字!
眼前的人不停摇头,不停摇头,恨不得把脑袋摇下来才好。
阎贝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你不接受我的道歉就不接受嘛,不知道这样一直摇头也很不给面子的吗?
嘤嘤嘤,她要波动动了!
身前的人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许是有了面纱遮挡,寅丑寻到了安全感,感知重新变得清晰,他疑惑的微微抬起头,不知道陛下为什么情绪低落。
可惜,他不会说话,也不懂得安慰人,只能看着她,希望她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陛下是见过他的模样的,不过也只有一次,见了一次之后,吓得连续三晚不得安眠,但也并未因此赶走他。
而是把他留在身边,给了他一口饭吃,也让他不必再过那种风餐露宿的日子。
所以,哪怕她刚刚要是流露出厌恶恐惧等神情,他也不会怪她。
更何况,她眼中并没有这些让他感到不安害怕的神色,有的只是惊讶。
还有……一丝怜惜?是怜惜吗?他不敢确定,但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阎贝不知道眼前这个人身上的满足感是怎么冒出来,感受到他这缕满足感的她只觉得一头雾水,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看着样子寅丑应该是恢复情绪了吧?
阎贝不太确定,但是这次她可不敢去把他面纱掀开看看他的表情,只能自顾点点头,厚着脸皮把目光放到那一脸看戏的黑衣人身上。
直接伸手拉开他脸上的黑布,哦哟,长得还不赖,就是可惜了,居然是个女人!
“啧~”阎贝嫌弃的咂了咂舌,用手拍了拍这女人的肉脸,皱眉问道:
“你交代不交代?不交代我就杀了!”
“哎?”女人疑惑问道:“审问好像不是这样开头的吧?一点前奏都没有直接高潮?”
“对呀!”阎贝冷笑道:“老娘就喜欢速战速决!”
“哦……”女人只举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故意拉长了声音,却迎来阎贝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听得寅丑牙都酸了。
阎贝却没事人一样冷声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要死要活你选一个!”
“我说了你当真放我走?”女人笑问道,仿佛不知道疼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