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糖走过去,陆援朝立马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敌意。
不过这股敌意来得突然,去得也非常快,等他抬眼看过去时,男人已经将眼帘垂了下去。
狐疑的扫了他一眼,见这人不像那些混子,他这才收回目光,将糖递给蹲在地上的阎贝。
“麻烦你了。”她客气道,眼中的诚意并没有多少。
这个他倒是不在意,现在他比较好奇她想干嘛。
拿到糖之后,阎贝直接打开包装,取出一颗糖问小女孩:“吃糖吗?”
小女孩的眼睛在看到糖的那一刻明显亮了一下,但她却往爸爸那边躲了躲,不敢接受突如其来的好意。
“我不是拿糖拐人的坏人,我是觉得你那么可爱的小姑娘,应该有糖吃才对。”她笑着解释道。
黑眸亮晶晶的,皮肤仿佛嫩得能够掐出水来,张月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她身上穿的裙子也很好看,怕是是烂大街的麻花辫,披在她胸前就是比其他人的更时尚。
在她和爸爸转身准备回家的时候,是她叫住了他们。
“你不吃吗?”见她没动,阎贝笑着问道。
她把糖纸剥开,直接递到她嘴边,“你尝尝看,味道应该不会差的。”
“爸?”张月仰头为难的看着爸爸,不知道该不该接受她的好意。
张震看出女儿眼中的渴望,也感觉得到面前这个美丽的姑娘没有任何恶意,或是怜悯之意,便点了点头。
得到允许,小丫头立马笑了起来,甜甜的对阎贝说:“谢谢大姐姐!”
“嗯哼,不客气。”阎贝把糖往前递,她顺从的张开嘴巴把糖含着,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其实这个丫头只是瘦弱了一些,黑了一些,模样还是很漂亮的。
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梁,嘴巴也是小小的,反正阎贝怎么看都觉得好看。
“给。”她把整盒糖都塞进她怀里,“这都是你的,拿回家慢慢吃。”
“啊?”小丫头受宠若惊,不敢接,哪知她竟然直接松开了手,逼得她不得不抱紧糖盒,免得它掉下去。
这么珍贵的糖,掉了她可心疼了,得紧紧抱好。
“这才乖。”她用她白皙的手掌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张月觉得这双手简直温柔得不像话,头顶像被羽毛刷过一般,暖暖的、痒痒的。
她害羞的把脑袋低了下去,不好意思去看她的手掌。
自己那么久没洗头了,她会不会嫌弃她脏呀?
偷偷歪头去瞧她,却发现她早已经站起身来,丝毫没有在意掌心里那块灰扑扑的污渍。
这下子,张月简直快要羞死了,没看见还好,见自己真的弄脏了她的手,小丫头有点过意不去。
阎贝注意到她的异样,只是摇头笑了笑,没说什么,取出从陆援朝那“借来”的十几块钱,笑着问眼前这个低垂着眼帘的男人:
“借钱吗?月利息三分。”
她问得认真,他听着也吓了一跳。
月三分利息,这和高利贷有什么区别?
不,还是有区别的,至少她肯借,而高利贷根本不敢借给他这样的人。
“借吗?”她又问了一遍,张震根本无法忽视,抬起头来,小心的避开她的眼睛,看着她的鼻尖,沉声问道:
“要是我还不起,你会不会剁了我的手指?”
“啊!”张月吓了一大跳,赶忙贴紧爸爸,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阎贝,根本不相信她会这么凶残。
阎贝冲小丫头眨了眨眼睛,戏谑道:“要是还不起,你女儿就归我了。”
张月:“……”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好。
“哈哈哈哈……”看着小丫头的表情,阎贝成功被逗笑,看着眼前这个又一次将眼帘垂下去的瘦高男人,乐道:
“我开玩笑的,只要在三年内你连本带息把钱还清我就不要你女儿抵债。”
说完,抓起他垂在身侧的大手,把钱放进掌心,并帮他合上手掌,挥手笑道:
“快走吧,再不回去耽搁了家里人的病情,你会后悔的。”
虽然那个张老太太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看在她没把张月养死的份上,她就救她一命。
不过在剧情里张老太太这一次大病似乎也没死,只是一直没钱医治,用老中医给的草药熬着,时好时坏,愣是熬了两三年才走。
倒是苦了张月,到底念着老太婆是自己奶奶,总会背着张震偷跑到刘凤英这里要钱,遭了不少毒打。
唉~,这个傻孩子,以后有我阎贝在,谁要是再敢动你一根汗毛,老娘就把她手指头全部掰断拿去喂狗!
突如其来的冷意,让张震清醒不少,他看了看手里的钱,又看了她和她身旁的陆援朝,憋着嗓子艰难道:
“我会还钱的。”
听出他语气中的酸楚,阎贝没有再说什么话,怕眼前这个大男人被感动哭,连连摆手催他快走。
第1266章 七零末:论后妈的自我修养6
阎贝目送父女俩走远,这才叫上家里人和陆援朝一起进屋,准备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并还钱。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父女俩并没有走远,而是在远处静静看着她。
“爸,你在看什么?”漂亮的大姐姐都已经进屋了,没什么好看的了。
张月仰头看着身旁的男人,见他失落的收回目光,不是很懂这是为什么。
“走吧,我们回家带奶奶去医院。”他没有解释,牵起女儿的手,转身离开。
只是……脑海里总是不停闪现出两人般配的背影,还是忍不住感到失落。
她那样的人,好像就应该配那样高大又帅气的男人,也只有那样优秀的男人才配和她站在一起。
和那个年轻军官在一起,她应该会幸福的吧……
阎贝这边,一本正经的瞎编了个自己同情弱者的理由,就把卫父卫母哄住了。
再然后她又把卫青青自己攒的零花钱凑齐十五块六毛钱还给了陆援朝,这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卫家父母想留陆援朝在家里吃饭,但他还要回部队去处理一些事情,不能久留,卫父卫母只能遗憾送走自己心中的准女婿。
待陆援朝一走,二老立马把阎贝揪到身前,好奇问道:“怎么样?援朝这年轻人不错吧?”
对着两双期待的眼睛,阎贝实在不忍心让他们失望,但还是不得不说出实情,免得以后闹笑话。
“爸,妈,陆援朝人的确是蛮好的。”
听到这,二老眼睛顿时一亮。
可惜,闺女话锋一转,又无奈道:“但你们应该也看出来了,他对我好像没有什么兴趣。”
对不起了陆援朝同志,这锅你先背一下。
“有吗?”卫妈妈疑惑的看了看自家老头子,寻找认同感,“我咋看着人家援朝对她挺关注的呀。”
又是帮她解释,又是帮她拿糖,还借了钱,这都不算有兴趣的话,那她不知道要怎样才算。
卫父赞同老婆的说法,但他还是想先看看闺女怎么解释。
“你们可能没看到,我们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连空气都是尴尬的。”阎贝解释道。
夫妻俩明显不太相信,毕竟在他们的观念里,年轻男女第一次见面,互相不熟悉,有点距离感很正常。
要是一见面就各种热情,他们倒是要怀疑这个小伙子是不是目的不存了。
眼见二老坚持,阎贝只能无奈摊手道:“你们要不信,那就看着呗,如果他主动约我,那就算我输!”
卫父卫母对视一眼,总觉得自己两人好像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点。
为什么女儿老说别人对她没兴趣,而不说一下她自己的想法呢?
可惜,等他们反应过来时,闺女早已经跑了。
卫青青的房间很简单,一张复古红色小床,一个衣柜,再加一套书桌,就没有其他物件了。
不过从书桌上的水晶音乐盒,还是能够看出来这个房间的主人还是很有少女心的人。
只可惜,在这个年代,一切和少女心搭边的东西都是封建资本家做派,就算卫家正根描红,卫青青也只敢留下一个水晶音乐盒。
至于那些亮色的衣服,以及时尚的高跟鞋,那是想都不敢想。
生活在卫家这样的家庭里,如果她去搞资本家小姐做派,怕是连卫父也会被牵连进去。
不过好在一年前那些激进派已经全部落马,民众们胆子终于敢变大了一点。
高考恢复了,按照卫父卫母的意思,打算让女儿参加高考,并不打算让她从军。
所以书桌上多了很多珍贵的复习资料,阎贝随手翻了翻,都是基本的知识,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样一本复习资料,可遇不可求。
里面的内容对阎贝来说简直太简单了,翻了没两页她就失去了兴趣。
转而取出剧本继续专研剧本,寻找完成任务的契机。
在剧情中,张月的未来并没有描述,阎贝只能自己按照时代的发展去推演她可能会遇到什么。
张老太太是党国家的大小姐,上过国立女校,很有一番见识,不是她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邻居们可以比拟的。
而死去的张老头虽然没什么家底,就是个运气很好的大头兵。
但他后来在部队里表现极佳,也曾被送到有名的黄埔军校借读一个月,勉强算个认得字,会算术的知识分子。
有这样的家庭背景,在没有被批斗之前,张震过的日子可比一般人好多了。
他一直上到初中,这才因为家道中落被迫辍学。
家里的东西全部被分了个干净,只剩下一套在镇上的三间小瓦房,勉强让母子二人有个容身之所。
后来和“门当户对”的富农家女儿结婚,孩子才出生没多久就被迫入狱,在监狱里待了七年,这七年间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但是想起自己亲眼所见的那个男人,阎贝觉得只要给他机会,他一定会有一番作为。
假如改革开放后他下海成功,那张月过得一定不会太差。
可若是如此,她就没有必要来刷什么扭转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