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娥看向哭的稀里哗啦的俩姑娘不免想起早些年发生的事,她是嫡长女,为何会落得这般境地?还不是庶母还有庶妹她们闹的。所以她如今明白家宅安宁的重要性,更知道自己儿子后院绝对不能被这些人坏了,于是她皱眉站起来对那俩姑娘道,“请两位姑娘随我回钱家去,我亲自将你们送回去。再和你们钱家太太说道说道。”
俩姑娘一听这话顿时噗通又跪下了,“求太太了,我们就做粗使丫鬟,绝对不勾引举人老爷。”
迟梅宁一听这话嘴角抽了抽,“谁说你们勾引举人老爷了?”
俩姑娘一愣,接着又哭哭啼啼,表示在钱家日子不好过,求太太饶命让她们留下。
迟老太听的厌烦,对李秀娥道,“我与你一道将人送回去,在老娘眼皮子底下跟我抢姑爷,活的不耐烦了。”
要说以前她还顾虑钱家势大,如今未来姑爷都中举人了,她还怕个啥,当即就让三个儿媳妇过来,“你们三个将人带上,跟我们走一趟。”
对这决定李秀娥也没反对,当初她庶妹和庶妹的姨娘可不也这么哭的吗,当下她道,“走吧。”
俩姑娘一听顿时哭的更厉害了,可显然不管是李秀娥还是迟老太对俩姑娘的哭都不感兴趣,若是俩人能安份些李秀娥兴许还可怜她们一分,可眼瞅着她们眼神不正,说话也不似正经人,哪会生出同情来。
于是不管俩姑娘如
何苦恼,最终还是被黄二花三妯娌拽着出去了,黄二花显而易见的最生气。她家小姑往后要是做了官太太,她就是官太太的娘家人,要是让些狐媚子够了妹婿的魂儿,那她不也跟着吃亏了?瞧着俩姑娘哭哭啼啼,黄二花一巴掌扇对方嘴上了,“闭嘴,不听话把你卖窑子里去。”
这话她拿来吓唬过她闺女,这会儿吓唬俩姑娘驾轻就熟。
俩姑娘登时闭了嘴,她们的卖身契可是被一并送到了程家的,若是她们当真卖了她们,她们也是无法的。
眼见众人出了门,迟梅宁也跟了出来,李秀娥阻拦道,“梅宁在家呆着,那田家的地契等子阳回来再给送回去,其他的东西你帮着归置归置。”
闻言迟梅宁点头应了,知道这事她出面不好,转头收拾起东西起来。东西收拾完回到新家躺在炕上不免想起程子阳来,也不知道程子阳这会儿往回赶没有,会不会和她想他一样想她呢?
迟梅宁想到婚期不免有些激动。上辈子到了二十多都是单身狗,如今竟然快要嫁人了,还是有光环的男主,想想都挺美的。
一直到了大晌午,迟老太和李秀娥她们才回来,瞧她们的神色迟梅宁便知事情办的顺利。毕竟程子阳如今是举人,他们钱家即便想送人也得看看人家乐意不乐意收,往常钱家送礼人家多半就收下了,他们也没料到李秀娥和迟老太能拉下脸来将俩姑娘送回去。只不过人送回来了,他们也不能说啥,只能好声好气的将人送走,免得在人心里落了不好的印象他日程子阳发达了回来记恨他们就不好了。
直到事后听管事的说那闹的最凶的婆子就是当初他们儿子看上那姑娘的娘,而这程举人又与那姑娘订了亲,钱老爷这才皱起了眉头。竟然早就将人得罪了,难怪那婆子横眉竖眼的态度那样恶劣。
而李秀娥回家后迟老太却私下里拉着迟梅宁叮嘱道,“这瞧着程子阳日后是要做官的人,恐怕给他塞人的更多,这事儿千万别含糊,甭管名声好坏把自己日子过好了过舒坦了才最重要。不管到了啥时候有人给他送一个你就给送回去,不出两回也就没人送了。你若头一回开了个头觉得留在家里做个粗活也没什么,一个两个的都有了念想你算计这个防着那个也累的慌,万一真有人送了个程子阳喜欢的呢?你还能捏着鼻子认了?可千万不能,这事儿从源头上就得掐死了。”
迟梅宁明白这个道理,将她娘的话记在心里了。这古代男人动不动就喜欢弄个红颜知己弄个小妾通房回来,要么同僚之间相互送个美人的,的确是个麻烦。不过她相信程子阳不会那么蠢到弄的家宅不宁。程子阳不乐意要旁人就算送也白搭,若是他喜欢,她拦着也没用,若真到了那份上,只能说她和程子阳缘分尽了,强求不得,还不如安心过好眼前的日子。
这事过后村里人还津津乐道了许久,多半是说迟梅宁命好,还没
嫁过去程子阳就中了举人,日后好日子长着呢。也有人酸里酸气,会说若是程子阳先中举再订亲说不定就看不上迟梅宁,反而选之前来村里的那个姑娘了。
迟老太听说后抄着扁担站在村里的大槐树下骂了个痛快,几个说小话的妇人也赶紧闭了嘴。
明明不过半个多月的日子,迟梅宁却觉得分外难熬,甚至自己独处的时候还会盼着睡一觉起来就到了十月初九她嫁人的日子。
入秋后下了两场雨,天更凉了,迟梅宁翻出薄袄穿上,想着刘掌柜拖大哥催了她几次让她写新的话本,便摊开纸开始构思起来。
只不过上一本书写的中规中矩,能卖的好也不过是因为她用了大白话,语言生动有趣一些,故事又让一干人等看的心潮澎湃生出读书的念头。再写新的话本,迟梅宁便想写些不一样的。上一世古代言情她看的不少,脑中故事也多,思索两日将故事框架定下,便开始写了。
写起话本来日子过的也快了些,一直到了九月底,天也更凉了,这日迟梅宁起床后在院子里晒太阳,突然就瞧见一身穿月白色长袍的男子出现在门口。
迟梅宁眼前一亮,当即站了起来,“你回来了?”
程子阳温和的笑了笑,瞧着眼前满脸喜色的姑娘,心里也乐开了花。分别九个月,他无时无刻不再想念她,如今当真见到了,他有些迫不及待想去抱抱她。
可惜青天白日他不敢,若真是抱了,恐怕他那丈母娘能追着打他了。
“我回来了。”
程子阳话音刚落,迟老太便从屋里出来了,手里的木盆都掉在地上,呀了一声,“子阳回来了,回家没,快进屋喝碗水。”
程子阳喊了
人,然后进屋,瞧见迟梅宁愣愣的看着他,偷偷拿手拽了她一下,“傻了?”
迟梅宁抿唇傻笑,“没傻。”说着跟在他后头进了屋。
屋里正准备早饭,迟老太直接道,“赶紧坐下吃饭,梅宁你去叫李婶过来一块吃。”
迟梅宁应了一声飞快的跑出去了,到了程家门口还能听见她心跳的飞快。
她是因为程子阳回来才这样的,方才心跳快的都以为要跳出来了。
他回来了,他们马上就要成亲了。
迟梅宁深吸一口去进屋喊李秀娥,李秀娥笑眯眯道,“见着了?”
迟梅宁不好意思的点头,“子阳啥时候回来的啊。”
“天刚亮的时候回来的,怕扰了你睡觉就没过去。”李秀娥说着将手上水擦了,她没说的是她家子阳回来后被她催促的时候还说风尘仆仆见未婚妻不好,在家倒腾好一会儿才出的门,她转头问,“吃了吗?”
迟梅宁顿时想起来意,“娘叫你过去一道吃。”
对这亲家母李秀娥早就习惯了,当即随她一起过去。
用过早饭许多得知程子阳回来的人便过来说话了,有询问读书的问题的,也有问在外头见闻的,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吃饭的时候李秀娥已经与程子阳说了里正说的摆流水席的事,程子阳已经有所准备,等回头定个日子就能办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程子阳拿上她给迟梅宁一家买的礼物登了门。见程子阳拿了好些布料过来,黄二花都看直了眼,被迟老太眼睛一瞪,老老实实把手缩回去了,可眼睛盯在布料上显见有多想要了。
迟老太知道是买给迟梅宁的,便将布料搬迟梅宁屋里去了,正好嫁人的时候当嫁妆。不过程子阳心细也给迟老太夫妻买了东西,至于其他人则是买了几样放的住的点心,旁的却因为东西太多带不回来的。
可饶是这样,仍旧将迟老太乐个不行,夸奖的话一箩筐,赶紧赶着迟梅宁和程子阳出去走走。而她则拿上程子阳买给她的发箍出去显摆去了。
待出了门,程子阳反而有些紧张了,这大半年来两人分居两地,因为通信不便迟梅宁也只收到过程子阳两封书信,因为是夹在李秀娥信中的,什么甜言蜜语也没写,迟梅宁现如
今想起来还有些不忿,偷偷瞧了程子阳两眼。
这个时间村民大多在家用晚饭了,路上到是没什么人,程子阳道,“咱们去河边走走?”
迟梅宁嗯了一声走在他边上,见程子阳不说话,有些急了,“你就没啥想说的?”
程子阳温和笑了笑,“有。”
迟梅宁心跳如雷,“那你说。”
程子阳左右瞥了两眼伸手握住迟梅宁的手,又觉得紧张,双目抬头看向前方,迟梅宁心中难免羞涩紧张,拿眼偷瞥程子阳,却只瞧得见他泛红的脸还有快要滴血的耳朵。
迟梅宁好歹有颗腐女的心还有超前的脸皮,手被程子阳握着,嘴角也渐渐扬起。
到了河边天色已经昏暗,迟梅宁觉得这样的环境正适合干坏事,程子阳虽然嘴上没说,但显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尤其听着河水的哗啦声,一颗心早就跳的像打鼓。
程子阳转过头来去看迟梅宁,不自觉的拉近两人的距离,他听见自己问
道,“这大半年,梅宁可有想我?”
迟梅宁的脸蹭的就红了,曾经引以为傲的厚脸皮也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抿唇看着程子阳,却见对方双目明亮满含期待,她勾了勾唇反问道,“那你想我了吗?”
程子阳没得到答案颇为遗憾,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想了。”他说完似乎觉得不足以表达他的思念,抬起迟梅宁的手亲吻了一下,补充道,“非常想,日思夜想。”
说着他抬手放在胸前,“这里全都是梅宁,我的未婚妻。”
迟梅宁不由瞪大眼睛,没想到看起来一本正经的程子阳居然这么会说情话,顿时将她说的心跳如雷。
程子阳双目含情,满含期待,“梅宁,你可有像我这样想你?”
迟梅宁抿唇静静看着他,突然翘起脚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想了。”
闻言程子阳脸上的笑容扩大,有了上一回的经验,这次干坏事之前他迅速扫视周围,见旁边数目高大正好掩住身形,将迟梅宁一揽转身靠在树干上,而后扶着迟梅宁的脖颈亲了下去。
迟梅宁没想到程子阳如此胆大,她本不是受礼之人,闭上眼睛与程子阳吻在一处。
待两人分开,程子阳瞧着迟梅
宁红艳艳的嘴唇,心里激动的不行,他亲了迟梅宁了,亲到了。
而迟梅宁瞧着他的啥样不禁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两人气氛缓和了尴尬,程子阳哑着嗓子道,“还有几日咱们就能成亲了。”
一想到成亲后不止可以关上门想亲就亲,还能脱了啪啪啪,迟梅宁一张老脸竟然隐隐发烫。程子阳自然不明白他的未婚妻在脑中脑补了什么,只瞧着她那张言笑晏晏的脸心中就畅快。那些因为王嫣然带来的反感和不快也消失在心间。
两人在河边走了走,迟梅宁想了想还是将王嫣然来村里的事说了。
说完后她还去看程子阳的表情,就见程子阳眉头一皱,随即便道,“无关紧要的人罢了,说什么都不必相信,你只要相信子阳心里只有梅宁一人便好。”
如此迟梅宁嗯了一声,“我自然信你的,所以我把她打走了。”
程子阳哭笑不得,“打人可以,但多疼啊。”
迟梅宁憋不住笑了,“她想拿二百两银子买我离开你。然后我娘拿了四百两砸她脸上,让她滚蛋,你都不知道她当时脸上的表情有多精彩。”
虽然没亲眼看到程子阳也能想到,不过想到王嫣然的纠缠,程子阳显然心里觉得厌恶,他拉着迟梅宁的手道,“咱们不说她了,不关咱们的事。”
两人如此光明正大的约会兴许是婚前最后的约会了,在河边腻腻歪歪到天快黑了,程子阳这才拉着迟梅宁的手将她送回了家。
晚上睡觉的时候程子阳梦见了迟梅宁,梦里的迟梅宁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胳膊腿的都露了出来,他觉得不妥上前教训她,却被迟梅宁直接压在一软绵绵的榻上,直接亲上了。到最后两人赤诚相待,还干了那种事……
程子阳梦中激动,猛然醒来,身下一片粘腻,伸手一摸顿时皱了眉头。
于是程子阳归家的头一个晚上,大半夜的跑后院洗亵衣亵裤去了,折腾半宿回来竟也睡不着了,脑中满是迟梅宁露胳膊腿的样子。
实在太让人念念不忘了。
忙碌几日好歹定下日子,定在十月初三,流水席办三天,十月初九再办喜事,两厢不耽误,但是却累人。迟老太和迟老头已经表态,等摆流水席的时候全力支持,放心就成,就
连婚事他们也能帮衬,小门小户的不要讲究太多。
李秀娥感念迟家人的热情,私下里也对程子阳道,“迟家人看着霸道不讲理,可实际上再热情不过,子阳不在的这大半年里多亏了他们一家帮衬,虽说是亲家,可梅宁毕竟没嫁过来,他们一家能做到这份上着实难得。日后你们成了亲,可不能被外面的花花世界眯了眼睛。”
对这些程子阳心中有数,回来那日他要把钱还给迟梅宁,迟梅宁就没要,道是让他先用着,虽然她不说,可他心里明白迟梅宁是担心办婚事和流水席钱不够。其实这大半年来他一直没有停了抄书的行当,加上月考等得来的奖金也有一笔银两。不过他明白这是迟梅宁的心意,便也没怎么推拒。
但在心里头也下了决心这辈子绝对不负迟梅宁的。
十月初二开始,迟家人便开始忙活流水席的事情,村里人知晓程家的情况纷纷从家里拿东西过来,有拿菜的,有拿鸡的,务必将这流水席办的敞亮。谁家拿了多少东西也不在意,得空的婆娘便过来帮忙。
到了十月初三一大早,流水席就办了起来了,到了快中午的时候程子阳在镇上的夫子还有同窗们都来了,县学的夫子也来了代表,同窗更是来了不少。甚至县太爷还让县丞过来讨杯酒喝,虽然只是坐了坐,可也给足了程子阳面子了。
程子阳将同窗和先生在迟家单独摆了一桌又让回来的迟长山和迟老头作陪。
热热闹闹的流水席摆了三日,十里八乡知
道这事的人都跑来凑热闹喝上两口酒。李秀娥和迟老太虽然累的不轻可笑容却从没落下过,瞧瞧他们家程子阳多出息啊。
三日后已然到了初六,离着婚期也不过三天的功夫。
迟梅宁的嫁衣早就缝好,一应嫁妆也早就准备妥当,只能吉日一到,便能坐上花轿嫁人了。
只不过因为规矩,迟老太将迟梅宁拘在了家里,说是没成亲前两人是不能再见面了。其实自打程子阳回来就忙活流水席的事,两人当真没单独相处说过几句话。她暗自想程子阳在想什么的时候,程子阳自然也在想她。
大半年的光阴过去,除了读书的时候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她。想她狡黠的笑,想她要养他时候的豪情。尤其这次回来眼瞅着她比去年的时候稍显圆润,可一
双眼睛却比往日更加灵动,有时候忙里偷闲瞥他一眼,那心窝都像被羽毛挠了一下是的,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无欲无求的程子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