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这“补偿”是不是用命来补偿。
蓬蓬裙甜甜地笑了起来, 似有所指:“大家可要保管好哦。”
这种丢了就会要命的东西通常不是给鬼怪准备的, 而是给同是玩家的同伴准备的,毕竟看刚才游戏的通知,这很有可能是一个一人幸存的结局。
此话一出,其他两个人脸色微微一变。
蓬蓬裙在玩家中名声有些难听, 她最喜欢先把其他玩家给杀了,再单独解密通关, 因为在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 副本会降低一些难度,尽量不让玩家全灭。
蓬蓬裙无视了两个人的表情跳下了椅子,她顺手拿走了一个小蛋糕, 就走出了餐厅。
红发女和西装男对视了一眼,草草吃完了盘中的食物,也走了出去。
只剩下沈冬青和周闻彦两个人待在餐厅里面。
沈冬青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现在正在吃焦糖布丁。他吃得很认真,握着一个小银勺轻轻敲着表面被烤得焦黄的糖衣,再舀起一勺q弹的布丁,塞到口中满满的都是甜甜的奶香味。
他吃完了一个还意犹未尽,正要去拿第二个,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好像整个酒店都震了三震。
就算是这样,沈冬青还是先拿了一个焦糖布丁,一边吃一边向外面探出了头。
餐厅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挂着各种油画,在走廊尽头又是一个大厅,声音应该是从那里传来的。
周闻彦搭上了沈冬青的肩膀,说:“过去看看。”
两个人穿过了走廊,来到了另一个大厅的门口,可以看见原本从上方垂下的水晶吊灯现在砸在了地上,直接把地砖上砸出了一个小坑,璀璨的水晶滚得到处都是,其中一枚骨碌碌地滚到了沈冬青的脚边。
沈冬青咬着勺子,看着殷红的血迹从水晶灯下缓缓流淌而出。
砸死人了。
但不是玩家。
红发女和西装男站在不远的地方,而蓬蓬裙在大厅的另一端不耐烦地抱着肩膀。
其他客人来来往往,像是根本没看见大厅里面发生了一场命案。
侍者面色如常地迈过了一滩鲜血,朝着在场的玩家说:“十分抱歉,因为设施老化,酒店会在晚上进行装修,请各位在晚上十点以后不要离开房间,不然……”
他咧了咧嘴,继续道:“会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用脚想,这不太好的事情肯定会要人性命。
红发女点头:“好的,我们会遵守的,不知道酒店里还有规定?”
侍者的笑容变得古怪了起来:“等住得久了自然就会知道了。”
红发女正要再试探一下,西装男伸手拉了她一下,低声说:“快十点了!”
大厅中挂着一个复古的钟摆,时针和分针转动,停在了九点四十五的地方。
距离十点只差十五分钟。
红发女心头一跳:“电梯在哪里?”
侍者抬手指了指大厅的一角。
红发女和西装男连忙狂奔而去。
周闻彦问:“吃饱了吗?”
沈冬青吃下最后一口布丁:“差不多了。”他顺手把布丁碗和勺子塞到了侍者的手中,“我们走吧。”
两个人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侍者本来还想用阴森的表情恐吓一下这些人,可他现在一手握着布丁碗一手捏着勺子,不仅不吓人,甚至还有一些居家。
他低头看了看吃得一干二净的布丁碗,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这个想法。
五个玩家站在了电梯里面,电梯门缓缓合上,可是电梯半点没动。
西装男东看看西看看,说:“我是在2302。”
红发女说:“我的房间是2301。”
蓬蓬裙:“2304。”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度假酒店最高只有14楼,哪里来的23层?
在封闭的空间里,西装男的额头上冒出了点点汗水:“快要十点了。”
按照侍者所说的话,如果十点之前没有到达房间,很可能会撞上鬼怪。
蓬蓬裙:“每一层楼都看看不就行了?”
红发女抬手看了一下手腕:“来不及了。”
只剩下十分钟了,如果每一个楼层都看,肯定要超过十点了。
就在三个人讨论的时候,一只手横了过去,直接按了14楼的按钮。
叮——
电梯启动了。
红发女转过头,正好看见周闻彦收回了手。
“你怎么知道是14楼?”
周闻彦靠在了电梯墙壁上,懒懒地说:“‘14’的含义不好,一般来说,迷信的人会用其他的数字代替。”
蓬蓬裙仰起头,状若天真,但话中带刺:“23这个数字加起来可以是5,你这么肯定是14,不怕按错了害了其他人?”
周闻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害了就害了。”
很重要吗?
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蓬蓬裙:“你!”
又是“叮”的一声。
电梯停住了,门打开后,可以看见一条深不见底的走廊,灯光黯淡,两侧房门上挂着的门牌号泛着血光,看起来就像一个一个的棺材。
站在门口的红发女和西装男迟疑了一下,没敢走出去。
周闻彦长腿一迈,直接走了出去。
沈冬青还迷迷糊糊:“所以为什么是第14楼?”
周闻彦侧头看向了他,慢悠悠地解释:“因为14楼不吉利。”
按照这狗比游戏的惯例,不是哪里不好哪里鬼怪多就把玩家往哪里塞吗?
其他玩家见他们两个找到了房间,连忙也出了电梯,去找属于他们的房间。
说着周闻彦掏出了门牌,按在了门把手上。
房门“咔嚓”一声打开了。
房间里面没有开灯,一片黑乎乎的,在开门的一瞬间可以看见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周闻彦在门口的墙壁上按了一下,吊灯闪烁了一下,亮堂了起来。
这个房间的装修还算雅致,但可能是因为建造时间太长了,装修和摆设都能看出陈旧感。
沈冬青摸了一下手臂:“怎么感觉有点冷。”
“可能是空调开太低了。”
这个房间里装得是中央空调,只能开关,没办法调节温度。
周闻彦走过去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25c,看起来很正常,他直接把空调开关给关了。
“过会儿就好了。”
可沈冬青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房间里的温度升上去,就缩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个脑袋,活像个过冬的仓鼠。
周闻彦乍一看到这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沈冬青慢吞吞的从被子里面探出了头,满脸的都是问号。
周闻彦爬上了床,把人抱在了怀里,两个人都待在同一床被子里面,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很快就暖和了起来。
沈冬青缩在周闻彦的怀里,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
周闻彦给人盖好了被子,轻手轻脚地走下了床,来到了窗台处。他站在那里,透过一层玻璃看向了下方酒店的花园,只是距离太远了,也看不出什么。
他伸手拉起了窗帘,拉到一半好像碰到了一个东西。
周闻彦仰头一看,一点晶莹的雪花从眼前飘过,然后看见上面的天花板镶嵌着一张女人扭曲的脸。
女人正好卡在窗帘的中间,对上了周闻彦的目光后,眼珠转动了一下,嘴角向两边拉扯,几乎裂到了耳朵下面。
周闻彦和她对视了片刻,然后手上用力,根本不顾还有张人脸拦在中间,直接把窗帘拉了上去。
那张脸被挤得眼斜嘴歪的,和刚才一比变得搞笑了起来,但她毫无知觉,还努力的想要恐吓下面的人。
但周闻彦一点也不给面子,直接关灯上床睡觉了。
那张脸死死盯着躺在床上的两个人,试探的从天花板里面钻出了半个脑袋,但还没完全钻出来,她就听见一声冷哼,吓得她又赶紧缩了回去,只留下一缕金发在外面飘荡。
只是气温却越来越低,好像隐约间又回到了雪山上。
*
“阿欠——”
沈冬青感觉鼻子痒痒的,憋了半天打了个喷嚏出来,他揉了揉鼻子,声音变得有些奇怪:“我是怎么了……”
周闻彦衬衫穿到一半,听到沈冬青的话,单膝跪在了床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有一点烫。
“感冒了。”他扣好了扣子说,“等下吃点药。”
沈冬青迷迷糊糊:“我感冒了啊。”他突然有些开心,“我还没生病过,能生病真好。”
只有人才会生病,鬼是不会的。
周闻彦捏了捏他的脸颊:“说什么傻话。”
沈冬青抱住了周闻彦的手掌,贴在了脸颊上,认真地说:“我喜欢当人。”
比当鬼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