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传出妇女痛苦地惊呼。
祝志行妈妈被人抓着头发,摁在墙上,狠狠地打了一拳。却不是宋喻和谢绥,而是一个浑身酒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上楼道来的男人。
他一只腿有点问题,走路一瘸一拐,可是拳头打在女人却丝毫不含糊。头发凌乱,胡茬满脸,揪着祝志行妈妈的头发,声嘶力竭:“臭娘们!老子得了艾滋又怎么样!背着我来办转学手续?你还想离婚?离婚前老子先把你打死!老子坐牢出来后也不会放过你!你这辈子别想摆脱我!”
祝志行赤红着眼:“爸!”
祝志行妈妈失声痛哭起来,大喊着救命,在楼道里格外凄惨。
宋喻呆了两秒,忽然视线一黑。
却被谢绥忽然捂住了眼睛,眼前狗咬狗的是他的仇人,少年语气却漫不经心:“别看,看了脏眼。”
宋喻内心忽然有点酸涩。
这姓祝的一家都是群什么人啊,这就是谢绥以前的生活环境吗,他才是个高中生啊。
他咬了下唇,抬手抓开谢绥的手。
“不,我要看,看了解气。”
宋喻语气里可不是解气而是满满的愤怒,还有自己都察觉不了的委屈和心疼。
谢绥勾了下唇,漆黑的眼眸再往向那一家人时,视线深冷。
上次宋喻把他带到那面墙前,勾起了他回忆里的一些灰暗往事,他毕竟不是宋喻,报复的手段那般单纯而稚气。
当他决定对付祝家,就注定要拖他们入地狱。
祝志行妈妈的哭喊惊动了班主任。
班主任从上面下来,就看到祝志行爸爸揪着祝志行妈妈头发拼命往墙上撞的一幕。
在阴暗的楼道堪比恐惧电影。
年纪轻轻的班主任吓得脸色苍白,也不敢去惹那个浑身酒气理智全无的男人,打电话叫了学校保安。
后面保安来了,警察也来了。
祝志行爸爸神志不清甚至想袭警,被摁在地上压上车。
祝志行妈妈鼻青脸肿,被打的奄奄一息,已经哭得快断气了。
而祝志行现在眼泪已经干涸,行尸走肉地站在旁边,看着警察拿纸笔做记录。一夜之间,人生天翻地覆,爸爸妈妈都露出了前所未有狰狞的一面。他整个人如溺在海里,看不见前路,麻木又绝望。
“我饿了。”
宋喻都不想在看这糟心的一家子,呆了那么久,终于肚子叫起来。
谢绥本就是一直在等他,微笑:“好,我们先去吃东西。”
宋喻说:“我先去拿我的卷子。”
谢绥都快被他刻苦学习的精神逗笑了。
“好。”
宋喻离开后。
谢绥收了笑意,他身上最后一点温柔也不见,整个人长身立在灯光下,神情漠然,侧脸轮廓清俊,气质优雅又疏冷。
望了眼墙上的时钟,瞳眸漆黑深渊,神色却是厌倦而无聊的。
祝志行眼眶无神。
世界轰踏,灵魂被一只手猛然勒住,拽往窒息的深渊。
他只是茫然地看着前方:“是你吧,谢绥。”
谢绥听到声音,偏过头来。
宋喻不在,他连最后那一点无害纯真都懒得假装,唇角淡淡勾了下:“是啊。”
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祝志行的眼眶赤红,手握成拳,浑身颤抖。
但是这一天给他的打击太多,什么力气都没了,他疯了一样的笑起来:“今天警察上门抓人,说我爸爸猥亵女客人,监控和人证都在。下午的时候,不止我妈妈,整条街的人都收到短信,是我爸出去找妓女的照片,然后还有他藏起来的诊断书。确诊艾滋,哈哈哈,艾滋。”初中三年,传了三年的谣言。没想到到头来,落到自己身上。
祝志行的眼赤红:“收到短信我就知道是有人想害我们,谁那么恨我,果然是你,只有你!”
谢绥对付他们真的是心思都懒得动,想到刚才祝志行妈妈推宋喻的举动,微笑,从容优雅,“别崩溃得太早了。”
他语气平静,“才刚开始。”
祝志行已经不敢去想谢绥一个高中生怎么有能力弄这些,他只是痛苦地捂住脸,缓缓跪了下来:“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们。”
宋喻已经抱着卷子往这边走。
谢绥偏头静静宋喻,脸上开始带起笑容,是那种十五岁的他该有的温柔的、清润的笑。
话却是对祝志行说。
漫不经心,凉薄危险。
“至少,也得死一个人才罢休吧。”
还早呢。
刻意设下的赌局,巨额的赔偿金,找上门的债主,被所有人都知道的丑闻。
祝志行爸爸出狱,才是他们一家人真正噩梦的开始。
不过,这些事他也懒得再分精力。
比起这些人,他更愿意花时间享受宋喻刻意给他营造的明亮又温暖的高中生活。
*
“你想吃什么?”
宋喻是真的饿了,问的是谢绥,视线却流连在烧烤摊上。
谢绥看了他一眼,先开口:“不要烧烤,不要奶茶。”
宋喻:“……”
话都被你说完了。
最后宋喻还是乖乖吃了饭。
他在被留在办公室的时候就给白姨发了消息,让她今天别做晚饭。
在外面吃完,回公寓的时候。
宋喻吃饱喝足,心情舒畅,路上谈了起来:“那个祝志行转学也好,这样我们高中三年都不会见到这傻逼了,他们一家搬家最好,简直碍眼。”
谢绥笑:“放心,他们一家这辈子不会出现在景城。”
提到祝志行这傻逼宋喻就来气,上次就是看在谢绥面子上才放过他的。
今天居然恩将仇报,一上来就打人还污蔑人!
再一想《温柔控制》里谢绥前期,那种习惯性沉默和忍受的性子。
宋喻扯了下唇角,决定好好给他上一课。
“以后对付这种人,不要轻易原谅了。你看,你上次那么轻松饶了他,只让他擦了个字就放他走。结果呢,今天跟疯子似的咬上来。我觉他们一家脑子都有病!”
轻易原谅?
谢绥心中觉得有趣,却依着他:“好,我下次不会再那么轻易原谅人了。”
宋喻真是怕极了他重蹈覆辙像原著里一样受伤:“然后不要轻易相信一个人,不要因为他对你好一点点,就死心塌地把他当朋友。”
谢绥忍笑,偏头看他,漆黑瞳仁带点玩味——喻喻你在说你自己吗?
当然宋喻毫不察觉,继续:“莫名其妙的接近和示好都是居心叵测!可能是觊觎……”卡壳,想半天,宋喻回忆那三个渣攻的特性,笃定地说:“可能都是觊觎你的长相。”
谢绥:“……”
谢绥一下子笑出声来。
他这笑声搞得宋喻有点尴尬,怒:“我跟你说认真的!能不能好好听听!”
谢绥问他:“你也是吗?”
宋喻:“啊?”
谢绥笑意温柔:“莫名其妙的接近和示好,居心叵测,觊觎我的——长相?”
他最后两个字顿了顿,颇有点戏谑的味道。
宋喻:“……”日!!!
宋喻想要解释,但是自己给自己下的套太牢固,他一时半会出不来。
张嘴半天,理不直气不壮的心虚说:“我跟他们不一样。”
算了,破罐子摔碎。
“不管你信不信,但就是不一样。”
最后几乎是闭眼瞎扯:“上次你不是也问了我为什么对你那么好?我善良啊,心地善良还不明白吗?”
谢绥看他那自己差点把自己气死的表情,恶劣地决定再加一把火,慢吞吞说:“其实,你觊觎我的长相,也没关系的。”
宋喻:“……”
宋喻:“……”
这天聊不下去,再见!
他被自己气到了,大步往前,却在路上过食堂的地方遇到了高丰。
高丰刚从食堂旁边的小卖部出来,身后跟着一堆小弟,手里拿着一盒泡面。视线一扫,也看到了宋喻谢绥两个人。被体育老师训半天,又被强压着写了三千字检讨,高丰现在看宋喻真的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哟!又是你小子!”
好巧不巧,宋喻现在心情也不好,冷笑:“好巧,下午没挨的揍现在过来领?”
高丰:“……”
高丰的小弟们:“……”
如果不是手里还端着泡面盒,高丰现在估计已经打过来了。
他知道自己骂不过宋喻,也懒得骂,阴测测:“谁揍谁还说不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