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不要描述得他想要接吻一样。
空气中飘来刺鼻的酒精味,谢翡盯着郁离手里的玻璃小瓶和棉签,才明白对方是要帮他擦药。
棉签抵上侧脸被挠出的血痕,凉凉的,有些刺疼。
谢翡目不转睛地盯着郁离,就连眨眼频率都刻意控制,谁知对方还是挑刺了:“你直愣愣瞪着我想干嘛?是不是对我不满?”
“……哥你真帅。”
“休想肖想我!”
“……”
太难了.jpg
等脸上被贴好创可贴,谢翡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上头还有颗桃心,不禁疑惑:“哥你居然会用这么可爱的东西。”
“是一个女演员给我的。”郁离皱了皱眉,状似不经意地说:“但是我和她之间并没有特别熟,也没有讲过几句话,就是彼此认识而已。”
“……哦。”
郁离冷眼睨他:“你去外面等着,我要换衣服了。”
谢翡乖乖听话,他在对方卧室等了会儿,就见换了身背心和运动裤的郁离出来了,对方面无表情打量着他,片刻后说:“脱衣服。”
“嗯??”
见谢翡对他的指令提出质疑,郁离扬着下巴,高高在上地问:“不想讨好我了?”
“这可是你让我在这里脱的哦。”谢翡今天穿了件羽绒服,他大大方方地拉开拉链:“可别又骂我。”
郁离神色不快,却没吱声。
屋里没有开空调,羽绒服刚刚离身谢翡就冷出了鸡皮疙瘩,他忍着冻,双臂交叉扯着t恤下摆,作势要再脱,就听郁离气急败坏地吼道:“我只是让你脱外衣,你怎么这么——”
“轻浮。”谢翡帮忙把话说全了。
郁离气结,好半晌才抖手指着大床方向:“上去!”
谢翡挑了挑眉,并不担心郁离会做什么不和谐的事,对方可比他还要纯情,于是很干脆地往床沿一坐。
“我、我让你上跑步机!”郁离怀疑谢翡根本没有想讨好他,就是想气死他!
谢翡默了默,转头便看见了与大床平行方向的跑步机,了悟的同时又生出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
“我为你特别定制了一个科学的健身计划。”郁离原本绷直的嘴角微微翘起,显然颇为得意。
“……”
“你的身体太虚了,否则也不会被一群凡人围攻得毫无还手之力。”
“……”
谢翡只是怕伤到那群老头老太太罢了,而且他打架厉害不厉害郁离还不知道吗!对方就是为了折腾他,还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过郁离那口气快憋了一个月了,再憋下去指不定还要怎样,此刻愿意发泄出来倒也挺好。
他视死如归地点点头:“行,不就是管住嘴、迈开腿,没问题!”
谢翡本以为自己的身体素质足以应付郁离的刁难,然而一个多小时后……
“哥,我、我不行了,真的……”
谢翡浑身是汗地瘫坐着,就跟刚从水里被打捞上来似的狼狈,他呼呼喘气,撑在地板上的胳膊不停发抖。
想他的体力在同龄人中也算佼佼者了,平时虽没有健身的习惯,可重活、粗活并没少干,还时不时就得上山下山,每天锻炼量绝对不小了。
可他终究只是个人类,如何能与千年老妖相提并论?
“啧,一个半小时都不到。”郁离口吻讥诮,他虽同样出了很多汗,却一点儿不带喘。
谢翡宛如死鱼般往地板上躺倒,有气无力地说:“我尽力了哥,你有没有高兴一点,我有讨好到你吗?”
郁离本来想说“我是这么好哄吗”,可盯着谢翡湿漉漉的眼睛,还有挂在眼角欲落未落的汗珠,就感觉对方像哭了似的,顿时有些不自在,甚至想要妥协。但又实在不甘心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气势就此瓦解,轻易屈服在对方的撒娇讨好之下,于是干巴巴地说:“至少、至少要坚持一个月。”
“行,我绝对坚持。”反正郁离经常都不在,只要贿赂好了银粟,谁知道他有没有坚持。
或许是谢翡回答得过于爽快,郁离面露怀疑,半眯着眼说:“手机给我。”
谢翡不明所以,还是艰难地爬起来,从羽绒服衣兜里摸出手机,上交给对方。
郁离早就在谢翡所有电子设备中录入了指纹,此时拇指一摁,屏幕立刻解锁,“我给你下一个监控app,只要——”
尚未关闭的搜索页面上,仍展示着一整页搜索结果,长短不一的标题有同样的标红——
哪种动物几几最大。
郁离:“………………”
作者有话要说:
琉璃: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生气,愁。
第34章
谢翡连人带衣服被推出了门, 一眼就见到蹲守在走廊上的阿福。
“嘭——”
重重的关门声,将原本就胆战心惊的阿福吓得跌坐在地,绝望啜泣:“我知道、我就知道, 他不会放过我的……”
谢翡还处于被抓现行的羞耻中,纵然他脸皮再厚, 被逮到搜索j、咳实在是……太过有辱斯文!但见阿福都哭出了鼻涕泡, 他还是好声好气地劝道:“阿福哥你放心好了,他没和你生气, 今晚绝对不会来找你麻烦。”
要找也是找我……
“真的?”阿福将信将疑。
“千真万确。”谢翡拉他起来, “等明天他气消了, 你再去认错吧。”
阿福吸着鼻子点了点头,可内心仍旧惶惶不安,在谢翡回房间后, 他兀自站了很久,终究不能拯救自己无处安放的心慌,索性摇身一变, 化成巴掌大小的蝙蝠飞离了小楼。
此时已近十点,前院、庭院和花园里到处都有散步聊天、谈情说爱的客人, 唯有后院静谧一片。
一只蝙蝠融入夜色, 悄然绕至小楼后方。
它潜伏在一棵树上,深褐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某扇窗户, 在做了数次心理建设后,它铺展双翼,滑翔落在窗台上,毛脸贴着玻璃向室内窥探。
明明是寒冬腊月天, 郁离却只穿了件背心,正背对着它坐在床沿。
蝙蝠无法观察对方的表情, 不禁有点失望。
它耐心等了会儿,迟迟等不到郁离回头,未知带来的忐忑催生着心里的恐惧。
突然,蝙蝠看见郁离一蹦而起,对方呆站了会儿后又转身飞扑回大床,以一种它从未见过、也不敢想象的表情……卷着被子荡漾地滚来滚去,宛如海带成了精。
“……”
好可怕。
我瞎了。
蝙蝠全身都毛都立起来了,隔着玻璃仿佛都能闻到春日的花粉味,它一个扭头,几乎是落荒而逃。
比起这样的郁离,它宁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而隔壁房中,谢翡是真怀疑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身体每块肌肉、每根骨骼都在叫嚣,都在向身为主人的他抗议。
他耗尽最后的余力洗了个澡,爬上床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却没想到这么疲惫了都还能做梦。
梦里不再是雪原,而是一座苍翠青山。
山顶上,黑衣男子并未撑那把红伞,眉目间也不见凛冽杀意,反而含笑望着对面的少年。
“大胆!居然还敢入我的梦!”
少年和郁离生得一模一样,只是要再小几岁,头发也长过腰间,发顶用根细竹管随意挽了个髻。他身着暗紫长袍,上绣银纹百蝶,宽大的衣袖被山风带起时,蝴蝶仿佛活了过来,翩翩穿行于紫云之中。
男子笑盈盈道:“阿离修为渐长,都能察觉我入梦了。”
“呸!”少年神色不快,不假辞色道:“莫说好听的话,你一走十数年,我又非蠢才,岂能还学不会这等粗浅的法术!”
男子沉默不语,幽深的瞳眸静静凝视着少年,后者被盯得心虚,色厉内荏道:“看什么看?”
“阿离这是想我了。”男子恍然大悟。
“休要胡言乱语!”少年面红耳赤,梗着脖子呵斥:“分明是你——”
“是我想念阿离了。”男子从善如流地改口,面带歉意:“只是忽生感应,这才不告而别,让你担心了。”
“谁担心你。”少年冷哼一声,不满地踢了脚地上的石子,状似满不在乎道:“嘁,如果你真惦念我,哪会总不说一声就消失,我看你就是个骗子。”
“别赌气了。”男子手心一展,变出个散发着珠光的小巧木盒,“我有一份礼物相赠,可能讨好你?”
“什么?”少年狐疑地接过盒子,启开一瞧,竟是一片银白色、呈月牙状的鳞片,顿时惊道:“这是……你的逆鳞?!”
“有它在,不论天上地下,阿离总能找到我。”男子倏然一笑,语调隐含蛊惑人心的韵味:“如今我将逆鳞交于你,够不够惦念你?”
谢翡苏醒时,耳畔仍残留着男子的余音,即便隔着一层梦境,他依然感觉耳根子发热。
——又梦见那个人了,这次还有郁离。
没想到少年时的郁离还挺可爱的,脾气和现在有些相似,又更为天真一些。
梦境里的一幕幕如走马灯般转过脑海,谢翡不禁猜测郁离和黑衣男子是什么关系,不像情侣,又似乎有一点暧昧……
他忽然尝到了一点点柠檬的滋味,转念一想,洞府主人没准儿就是自己的前生呢?
谢翡不是个呆子,从蛛丝马迹中多少探寻到了点儿什么,只是郁离不肯说,他便不问。
反正洞府主人已经死掉几千年了,而他还好生生地活着,有空纠结这些没意义的事,还不如担心一下灵阵是不是又异动了,毕竟如今客栈里住了很多客人。
谢翡披上外衣匆匆下楼,站在小楼门前拿手机一照,一切都很正常。
他凝神细听,也没有猫狗的叫声,便放下了心。
忽然,悦耳的叫醒铃声响起。
谢翡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六点半了。
他今天还得去镇上赶早市,忙回房收拾了一番,推着小三轮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