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行韬悚然一惊,飞扑过去捡起天子剑。
她的哭诉戛然而止。
四周悄寂,只有鲜血泼洒的声音。
一只羽毛黯淡的凤凰从远处飞来,爪尖贯穿了萧合穗的心脏。
“姐姐?”萧合穗茫然地问。
林行韬怒斥:“你不配得到她的凤气!”
他挥出了剑。
但是一切发生得快如闪电。
刚刚才起死回生的萧合穗无力阻挡另一只凤凰的攻击。
剑光狠狠斩在那只袭击的凤凰身上,但那只凤凰虽然惨叫着飞走,萧合穗却也倒下了。
林行韬扶起她。
她颤抖着,表情无辜而痛苦。
他安慰她:“会有的,会有女帝的。”
华国会有女帝,这个世界肯定也会有的。
现代的社会或许男女依然不公平,但是、但是,站出来的女子不再是孤单一人。
他忽然一顿,握着萧合穗手掌的手猛得收紧。
他想到刚才的那道上天警告的惊雷。
想到国师听到他说与九皇子是双生子不祥时的笑。
似有闪电划过他的头脑。
他渐渐冒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他忍不住问上天:“国师欲使天下乱,可会让女子称帝?”
“女子若称帝,天下就会大乱——未免过于孤陋。”
天地大震。
这时国师的声音从某处高山上响起,声传天下。
“三年之期已至,渊帝有旨。”
“大临皇位,传于——”
“九皇女。”
此言一出,林行韬位格颤动,摇摇欲坠。
天下人皆失去了言语。
他们忽然看不清这个世界。
在这之前,九皇子才刚自立为楚王。而这时,国师又说要立九皇女为皇。
到底是男是女?孰真孰假?
而且,女子为帝?
此从未有过之奇事诡事!国师果然乱大临之人!
在万籁俱寂中,只有萧合穗直笑。
笑得嘴角溢血,笑得神情涣散。
“我听见了!这不是将死的幻觉,不是!”
她猛得反握住林行韬的手。
尖叫道:“你听到没有!九皇女!你快承认这道遗旨!”
但她等不了那么多时间了。
意识不清的她甚至没意识到其实可以自己承认。
又或许是说完后再次意识到这只是国师的计谋。
但是若女子称帝却也只是男人更好掌控天下的计谋的话——
对将死的萧合穗来说,太苦了。
她不愿去想,又不得不去想。
她只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快速道:“我代东陵郡降于楚王!”
东陵郡承认楚王!
林行韬心头一动,感觉四面白气徐徐而来,帮助他稳住立于九皇子位格上的亲王位格。
她又艰难地一指自己的凤凰。
凤凰哀鸣,落于林行韬肩膀。
然后像那次在洛水城一样,投入他的怀抱,消失。
林行韬举起手掌,那片火红的羽毛化为一道印记印在他的手腕。
萧合穗含着微笑,声音微弱地祝祷:
“楚之兴也,凤凰鸣于东陵。”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
林行韬将萧合穗的眼睛合上,说:“其实你招揽的那些星命者,他们感念你的知遇之恩,非是远离你,而是不愿与你为敌。”
萧合穗的嘴角似乎露出了一丝笑容。
“总为浮云能蔽日,王都不见使人愁。”他叹道,“虞不遮,这名字起得不对,明明连凤凰都被天云遮蔽。”
张况己走到他的身边,指了指自己的武器:“破天戟在这呢——我来破天啊。”
林行韬一笑,抱起萧合穗,缓缓前行。
他说:“此既为落凤坡,又为楚兴之地。”
楚王军皆拜。
东陵郡剩余的士卒也纷纷扔下兵器,大哭而拜。
“恭祝楚王得东陵郡!”
林行韬身上的血还未干透,又被泼洒上新的血。
血液渐渐干透,他忍不住说:“春天到了,还是那么冷啊。”
耳边传出一声神祇的叹息。
一件纯白色的大氅落在他的身上。
于是他披着大氅,抱着萧合穗。
行走过处,鲜血滴落,遍地生花。
百鸟啾啾而鸣,百兽奔走而叫。
他走到凌铭煜身边,将萧合穗放下。
然后扯下大氅,盖于他们的身上。
“他们要比我冷得多。”
他抬起头,对天地说:“九皇女之虚实,楚王不敢轻认。”
“愿进王都一探究竟。”
而国师的声音遥遥响起,似在回应他,又像是在回应所有质疑的叛军:
“王都向各位敞开大门,各位不妨聚于长林山洽谈一番。”
林行韬低下头,晃了晃手中的天子剑。
他淡淡看着张况己:“破而后立,城墙被你弄倒了,你去把它修好吧。”
“等你修好的那一天,我们便出发去王都。”
张况己发出疑问:“虽然墙是我拆的,但是是你命我拆的。”
“那你也太听话了吧。”林行韬忍不住一笑。
他越走越远,直到迈入城内,直到见到从家里出来的百姓。
百姓好奇而视,他们也许听说过楚王救民的事迹,因此并不如何害怕。
“喂,楚王!”
他回过头。
张况己率着大军,单膝跪地。
“张况己谢楚王救命之恩!”
“张况己愿随楚王入王都——”
“打他妈的国师!”
百姓见状,也纷纷跪下,齐呼楚王。
浩大的五色气汇聚于他的头顶,如同那天在洛水城称王。
那顶虚幻的冠冕摇晃着再次出现在林行韬的头顶。
非是简单的二地在手。
而是接近大临命脉,即将直捣要害!
作者有话要说: 说什么呢,算了,大家明年见!
我爱你们!
文言文部分来自《诗经》,诗句是《登金陵凤凰台》,前面几章的来自《红楼梦》,反正类似这样的都是我查了资料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