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在旁人眼中的费兴业,可是一个宽宏大气的人。在同时远不相熟的情况下,看到时远落入无人组队的困境时,依旧可以伸出援助之手,说服贺苍、严海、温北这三个人,让他们同意时远加入。这固然有东分院“每个队伍都要有一名造化系学生”这条规则的制约,但也说明,费兴业的大气,和同朋友相处融洽。
有仁有义。
反正绝对不会是王不行在秘境中看到的那种阴恻恻的、吓人的感觉。
“这秘境是间隔一段时间后就会开启三天。而这三天,显然是秘境外面的时间。而秘境内,说不定已经重复轮回了上千次。费兴业应该是上一批进去的。”
“而它每次开启,位置并不是确定的。也就是说,费兴业应该在这附近的县城,他进入秘境时的那个位置。想来,我们都出来了,他应该也没有事。”
“有没有事,用通讯石连接一下不就知道了吗?”王不行眼珠一转,立刻有了想法。他赶紧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掏出了通讯石,找到了费兴业的那道气息,同这道气息进行了接触。
在等待接触的时候,严海、贺苍、温北、吴醒和关狩,也不由地将目光落在了王不行身上。他们的神情中带着些许的隐忧。
虽然刚刚严海说的话,没有错。但是,他们的心中依旧有一种不踏实感。万一……万一那费兴业,同那个杨泽路一样,就因为一息的时间,就这样死了。那可怎么办!
在等待了三四息左右的时间,王不行的眼睛一亮,他开始说起了话来。听这话语中的内容,显然是在同费兴业聊着天。
时远他们虽然听不到费兴业的声音,但是在得知费兴业安好后,整个人的神情便变得松快了很多。
王不行同费兴业聊了几句后,便放下手中的通讯石来。他摸了摸下巴,朝着时远他们说道:
“费兴业没事?就是整个人有点虚脱,毫无力气。而且,对于秘境的整个内容和过程,都记得迷迷糊糊的。没有我们那么清楚。”
时远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他现在对秘境有了一定的了解,也大概知道了它的规则。
就比如说,像费兴业这样马上要成为阴魂的,对于未来秘境的记忆已经不怎么清晰。而像王不行和吴醒这样半人半阴魂的,他们对于未来秘境的发展,只有粗浅的文字展示。
但不管怎么样,也会有一些比较粗浅的收获。
而像时远、危湘君和习献,他们这些破解秘境的修士来说,所有的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不要小看这点,单就时远来说,他脑海里面可是多了无数的炼器知识。按照道理来说,他脑海中的这些炼器知识,可是要学习一年,才能够彻底掌握的。
但是现在……时远已经提前掌握了。
而危湘君和习献,他们进入秘境后,获得了什么好处,时远就不知晓了。但是动动脑子,就能够知晓,这两个人的收获绝对不比他差。
他们或许同时远一样,将时间花在了消化知识上面。又或者说,他们在记忆中,看到了人生的转折点。
这种转折点,或许是机缘,或许是低谷。
但不难想象,一旦他们有所准备,他们绝对会将前者利益最大化,将后者全然消失在人生轨道上。
或许,这也是天道在秘境结束后,降下批注,给其他人的原因。它也在用这种委婉的方式,告诉这些天骄们,秘境所说的未来,都是真的。
毕竟批注都重合了,为什么机缘不能重合呢?
只不过……在他们从秘境出来的那一刻,未来的命运也发生了改变。但是这种改变……会不会也在天道的预料之中呢?
时远不得而知,而且他现在也来不及想这些问题……
因为,此刻他们还要面临一个更大、更加紧急的问题!
那就是——
他们该怎么回去?
他们来东域这个秘境的时候,是由东分院雇佣青翼鸟,拉着马车,将他们拉到了这里。但是回去的话……可就不好回去了。
这里山荒水远,半天都不一定能够看到一个修士,更别说,租赁青翼鸟的修士了!
看着北、南两个分院,拿着灵石,启动阵法,瞬间消失在他们眼前的时候,东分院的学生更加怨怼了。与此同时,还有部分西分院的学生,目光哀怨地同东分院进行交流。
这些西分院的学生,往常也同东分院和南分院一样,从来没有为资源发过愁。如今,同东分院交换学习后,他们赫然发现,东分院实在太穷了!
“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一名西分院的学生有气无力地说道。他的目光抬眼,看向了时远和王不行的方向。
在东分院待了这么几天,他可是明白,这个分院除了老师之外,有谁做主。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回去啊?”时远笑着,将手中的白纸翻折,放进了自己的储物手环中,他看向严海道,“你知道回去的路吗?”
严海:……
严海沉默了。他虽然知晓这四大分院天骄的不少事情,但他也是头一次来到这里。怎么可能知道回去的路线!
在严海同时远大眼瞪小眼的时候,终于有一名学生探头探脑地说道:
“我、我知道怎么走?”
“我家就在这附近。往常,我都是徒步过来的。”听到这个同学说话后,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在这个同学的带领下,缓步朝着东分院所在的方向走去。
这一走,就走了四五个时辰。
等到他们站在东分院的大门口时,看到站在原地等待的老师们时,不由有些热泪盈眶。
他们终于回来了!
站在这些老师前面的是舒老。他笑眯眯地扫视了学生一圈,不由乐呵呵地说道:
“这人数,比我想象中的要多一点。你们是东分院最棒的一届!”
“好孩子们,都回去休息吧?其余的事情,我们慢慢说。”
舒老说完后,转身,慢悠悠地朝着远方走去。在他走后,不少专业的老师,也动了起来。
他们朝着在场的学生走了过来。这一走,有不少同学疯了一般地朝着他们熟悉的老师走了过去。一些学生甚至抱着老师的腰,开始啜泣了起来。
这种后怕的情绪,他们一路上憋了很久。如今看到了“父母”一般的老师后,他们终于再也忍受不住了。
时远对于这种生死的感触并没有他们这样强烈。同他相识的人,都活得好好的,他也没有什么遗憾。
因此,他同王不行和吴醒两个人一起,朝着宿舍走去。
连日来的不断轮回,让他的精神一直处于一个紧绷的状态。现在,倒是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然而,一打开宿舍的大门,他们就看到有一个庞然大物躺在客厅的椅子上,见到他们来了之后,还懒洋洋地朝着他们摆了摆手,打了一个招呼。
这样的姿态,他们实在太熟了!简直就跟吴醒的姿态一模一样啊……怎么都提不起劲来。
若是这动作,是由吴醒做出的,时远他们可能就见怪不怪了。但是若是由费兴业做出的,这就让人感觉到担忧了。
时远走上前来,上下打量了费兴业一眼。总觉得,这费兴业的身子骨比他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要虚。
吴醒也皱着眉上前走了几步,目光担忧地看向费兴业。
倒是王不行,看到费兴业这样的惨状,不由哈哈大笑说道:
“费兴业,你也有今天啊!怎么,是看中哪个姑娘了?然后折腾成这个样子。”
听到王不行的这句话后,费兴业狠狠地瞪了王不行一眼。他别的动作,虽然不能做,但是这眼刀可是动一下眼珠的事情,自然还能够达成。
这一动,倒让时远放下心来。还有心思玩闹,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费兴业轻声说道:“我这不是刚从秘境里出来吗?脑海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身体却虚弱得很。等到出秘境后,又接到周老师发的通知,马上火急火燎地搭乘着青翼鸟回到学校,哪知道,你们早就过去了。”
“因此,我就直接回了宿舍,躺在这里了。估摸着,我十天半个月不能动弹了,好在课少,不慌。”
说到这里的时候,费兴业顿了顿,朝着时远他们问道:
“我刚刚听王不行说,你们参与的秘境同我参与的那个是同一个。早知道,我就跟你们一起了。现在我脑海里空荡荡的,身体也空荡荡的,感觉输了个彻底啊。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未来发生什么事?”
王不行听了,连忙开口说道:“未来啊,你可惨了……”
他的话才刚开口,正准备说下去,突然就发现,无论他怎么说,他的声音都不会发散出来。像是有什么东西,禁止了他往外传话一般。
他瞬间惊了,吓出了一道冷汗,高声呼叫道:“唉……我怎么说不出话来!”
这声音缭绕高亢,只要是个人,知道这小子的嗓子是好的。
王不行也有点惊奇了,他开口说道:“唉,我又变好了。”
他将疑惑放在了心里,正准备继续同费兴业科普时,便发现,他的声音又消失了!刚刚,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现在,第二次出现这样的情况后,王不行便立刻反应了过来。他开口朝着费兴业说道:
“关于未来的话,天道不让我说,我说不出来。”
刚刚王不行的一系列反应,都收入在场三个人的眼底,因此,听到这句话后,所有人都不觉得意外。费兴业有些沮丧地垂下了头,感慨道:
“看来,天道不想泄露天机。”
王不行也垂下了脑袋,面露紧缩。当看到天道给他的批注同秘境重合后,他也清楚,那秘境十有八九是真的,虽然有一些内容会有不同,但大方向大抵是相同的。
所以,他想将这未来的内容告诉费兴业,让他有所准备。但是却没有想到,天道竟然这么精,不让旁人泄露天机。
时远轻扯了一下嘴角,他直接在座位上坐下,低笑了一声说道:
“屁个泄露天机。如果天道真不让泄露天机的话,你们以为那秘境是怎么来的?一个秘境,天道难道还不能让它永远不出现在世人的眼中。”
“因此,想让费兴业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也比较简单。就是要慢点、不能直接得到。”时远这样说着,转头叫了一声费兴业。
在费兴业看过来的时候,他嘴唇翕动,轻轻地说了几个字。
寂静无声。
下一息,费兴业脸色涨红,朝着时远说道:
“时远,就算我现在这个样子了,你也不能说我不行啊。”
时远恶意地扬起了嘴角,随后一脸无辜地朝着费兴业眨了眨眼睛说道:
“我怎么在说你不行呢?我是在教你方法啊?”
“啊?”这一句话,让费兴业和王不行都懵逼了,就连吴醒,都不由地抬眼朝着时远的方向望了过来,目露疑惑。
时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摊开手道:“刚刚我只是随意地动了动嘴,没有说出任何声音。但费兴业还是能猜到我说话的内容。因此,王不行你可以试一试。”
“毕竟你只是随意说说,但说的内容是费兴业自己猜到的。”
王不行:“这样可以吗?”
王不行对此持怀疑态度。他忍不住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费兴业的对面,开始一字一句地说道。他说话还是同之前一样,没有发出声音。
但费兴业却通过仔细观察他的嘴型,猜到了几个字。
正确率并不是很高,但至少,把话传出去了。而且……这东西,又不是比赛。王不行只要放慢说话的速度,让嘴型变得夸张一点,就能够提高正确率。
至少一句话错个一两个字没有问题,结合前后语境,就能够猜出一二来。
时远看到这两个字,聊得正欢,也不由摇了摇头,朝着大厅走去。他在秘境里用脑过度,一直用大脑计算着时间、计算着死亡方式,还从来没有这样放松过。
因此,一上床,时远便累得昏了过去。
等到他再次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晨曦初晓的时候。大半的天空还是暗沉沉的,依稀可以看到些许的星辰,远处,有点点的光芒破晓而来,四散着照向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