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兮自我随性惯了,万事都凭她心情。心情好了万事大吉,戳到她逆鳞二话不说就翻脸。
没人拗得过。
做了这么多年朋友,她什么脾性,黎佳音比谁都清楚。
“尹治他们《jl》那边怎么说?”黎佳音问,“他们再另找人么?来得及吗?”
怀兮四处活动了一下,将一条腿搭在一边向下压了压,答得漫不经心:“他说让我再回去考虑考虑。”
“那你考虑么?”黎佳音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不考虑。”怀兮当机立断。
“……”行吧。
又聊了会儿别的。
怀兮说她昨晚没睡好,吃过饭下午准备补觉了。黎佳音听她那劲头儿跟霜打了似的,赶忙催她去休息了。
北京开始飘雨。
黎佳音望了望窗户,看时间差不多了,准备上楼开会了。
对面一同来出差的同事周曼耳朵尖,突然跟她提了嘴:“那个,你朋友是model?我听说去《jl》试镜了?”
黎佳音不怎么喜欢别人听自己打电话,表情不大好地笑了笑:“是啊。”
“她不拍了吗?”
“说是不想了,”黎佳音收拾桌面电脑,答得模棱两可,“我也不清楚什么原因。”
“喔,那真挺可惜的,”周曼跟着她起身,“我听我在《jl》的朋友说,这次他们封面的主咖是个冠军车手,世界级的那种,这回首登国内杂志,《jl》很重视,听说还没拍,预发刊量就加了两百多万册。”
黎佳音想起怀兮的现男友也是个赛车手,突然来了兴趣:“哪支车队啊?”
“就前阵子拿了欧洲春赛冠军的hunter。他们很火的,你不知道?”
黎佳音吃了一惊。
近几年hunter在各大国际赛场上成绩斐然,频频刷新各种记录,她平时不怎么关注这类比赛都对这支车队的名字有所耳闻。
上了扶梯,黎佳音拿手机搜起了百科,“整支车队都上?”
“那哪儿能啊,当然个人冠军更厉害啊,”周曼笑笑,“内页给车队,封面给冠军。这时候就不能有什么集体意识了,一群人上赛场,冠军当然也只能有一个啊。”
“冠军是谁啊?”
“是他们副队长,挺厉害的。”
黎佳音放大一张队员合影,中间一个身形高大,穿一身红白相间赛车服,亚洲面孔的男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周曼侧了下脑袋,正好看到,“哦,这个就是。我老公挺喜欢看他比赛——别看人家是开赛车的,很有model范儿吧?还长挺帅。”
“哪种帅?”黎佳音不禁笑了声。
周曼答得一本正经:“就是让人想跟他上床的那种帅。”
黎佳音总觉得男人有些眼熟。
他相貌英朗,留着干净利落的圆寸,剑眉浓而英气,单眼皮弧度狭长,眼神透着些许漫不经心的淡漠。
唇边却扬着一点慵倦笑意。
流里流气的。却不令人生厌。
黎佳音下滑界面,看到这位副队长的大名。
登时皱了眉。
“……”
“你朋友不拍绝对亏了,”周曼惋叹着,“你再劝劝她呀,多好一机会。这期《jl》加售那么多册,又是跟世界级的冠军车手一起,没准儿她……”
黎佳音将手机放回口袋,叹一声气:
“没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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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nter和neptune今天私下约了友谊赛。
下午五点,两支队伍一共十几辆赛车,化作道道形色各异的迅疾闪电,竞相越过一个个弯道坡路,在广袤曲折赛道中胶着酣战。
一圈圈下来,程宴北那辆红黑相间的法拉利sf100,与蒋燃银灰色的梅萨德斯w11遥遥领先,将后面的车辆远远甩开。
满赛场仿佛只有他们两辆车在一较高下。
带过引擎巨响,尘土飞扬,战局正酣。
程宴北和蒋燃同时出身和受训于国内一流水平的mc赛车俱乐部。蒋燃还是他在港城大学读书期间的学长。
他们分别代表的两支车队hunter和neptune,这几年也如现在一般,在各种赛事上争得难分伯仲。
neptune比hunter实战资历多五六年,hunter却只用了三年时间就远远将其超过,屡创佳绩。
程宴北更是以过人之姿在赛场一骑绝尘,从去年上半年到今年不到一年时间几乎将各种赛事的冠军拿了个大满贯。
这次是mc赛车俱乐部在上海为neptune和hunter组织的练习赛。比赛时间定于下月,目的是从neptune筛选出精兵良将加入hunter,再返国际赛场准备更大、含金量更高的比赛。
最后一圈,程宴北正过弯道,身后不远,蒋燃的车直接在漂移时提速,一个飞冲向前。
蒋燃铆足了十二分精神的认真,刚一圈又一圈的,始终死咬着住他不放。
存心跟他较劲儿一样。
程宴北观察一下距离,轻慢移回目光的同时,也跟着提速。平地提速更稳更快,他几乎是毫不费力,又将蒋燃远远甩开。
蒋燃见前面那辆车又飞驰出去,一时有些惊慌,加大马力,却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了。
ferrari sf100的红黑车身轻松驰骋过赛场最后一段z型弯道,发热的引擎轰鸣带动风,第一个通过终点。
无比轻松。
车门开启,一双修长的腿落了地。
程宴北下车,摘了头盔扔候在终点的任楠怀中,将红白相间的赛车服拉链儿拉下了喉结,往主看台一侧的休息厅走去。
任楠还介怀昨天给错房卡的事儿,抱着他那头盔就是一哆嗦,殷殷地跟上前去。
边还瞟了眼坐在主看台的立夏,问:“哥,原来你昨晚是去机场接你女朋友了啊?”
进了休息厅。
程宴北长腿屈起,疏懒地坐到一旁休息椅。
他拿过任楠递来的矿泉水,半仰起头喝了口。飙了好几圈下来,喉咙如同冒火一般,得到缓解。
任楠观察着他脸色,小心翼翼的:“嗯对……房间那事儿我跟酒店联系过了,回去换一下就行。你东西多的话我去帮你搬。”
程宴北瞥任楠一眼,见他哆哆嗦嗦战战兢兢的,不由地笑了一声,收回视线。
“不用。”
“真的?”
“嗯。”
“哎……还好neptune昨天彻夜在这边训练,没回酒店,燃哥也在这边找了个地方休息的……”任楠不由地想起刚赛场上的酣畅战况,情不自禁夸赞道,“师兄说的没错,你他妈在赛场也太拽了吧,刚最后我看到了,蒋燃几次都追不上你,他们昨夜还在这边训练了一晚上呢……”
正说着,一身银灰赛车服的蒋燃,也往休息厅这边来。
任楠便小心翼翼闭了嘴。
蒋燃与程宴北关系虽好,却服役于两支对手车队,在赛场上也是多年的竞争对手——蒋燃对这次练习赛看的很重要,昨夜改了主意让队员全留下来彻夜训练,一圈圈的,听说几个队员车都开爆缸了。
可今天还是输了。
刚赛场一番较量,两人都酣畅。
蒋燃过来,对程宴北笑道:“行啊你,我现在真跑不过你了。”
程宴北迎住他扣过来的手掌,也笑:“是你大意。”
蒋燃坐程宴北旁边,朝场地的方向望去一眼。
一袭款款白裙,身姿窈窕的立夏也往这边来了。他刚才就注意到她在看台上。
面容姣好,优雅漂亮的女人总是打眼。
于是眉开眼笑道:“女朋友?”
程宴北淡淡“嗯”了声。
蒋燃边拧瓶盖儿,又看立夏一眼,对程宴北低笑:
“眼光越来越好了。”
程宴北捏了下矿泉水瓶,不安躁动的一声响。
他问蒋燃:“你们今天来了几个?”
“算上我八个,”蒋燃思索一下,“刚上了五个人,一会儿剩下的上。有两个昨晚差点儿给车开爆缸,今天去检修了。开不了。”
程宴北向后靠了靠,一手向后搭在椅背,视线看手里的瓶子。
“你们呢?”蒋燃问。
程宴北一扬眉,看他:“你猜呢?”
“应该也八个吧?”蒋燃听他这半遮半掩的口气,恐怕他有别的替补,心底气没松,“待会儿再跑三圈,我换人下来。”
“不回去休息啊?”任楠在一旁说,“燃哥,你们昨晚练了一晚上呢,今早没休息多久又过来了。”
“三圈挺快,”蒋燃说,“结束后今晚就不练了,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调整调整。”
话说至此,立夏过来了,正巧听到蒋燃的话,抱起手臂靠门边,问程宴北:
“哎,六点能结束吗?”
程宴北半垂着眼,仰起头喝水。
颌线条流畅,一截修长脖颈上,喉结嶙峋有节律地起伏。
“还不知道。”他淡淡说。
“我跟人家约了七点面试的,”立夏边看表,边叹气,“我还以为跑两圈儿就结束了呢,你也不早说要到这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