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楠聒噪了一路,如今也闭了嘴巴,看了看程宴北。
又看了看一屋子的人。
路一鸣前几天还作为hunter的代表跟程宴北一起上了《jl》的杂志。
眼见着杂志马上就发行,他却闹了这么一出,立刻站起来,面朝着程宴北,嗫嚅着唇想解释:“那个……副队,我……”
程宴北拉开凳子坐到路一鸣稍对面的位置,抬了抬眼皮,淡淡看了一眼路一鸣。眉眼倦怠的。
路一鸣见他神情冷淡并无愠色,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就咱们mc这次,挺伤人的。非要我们hunter多让一个名额,我们就得多走一个,伤了咱们跟neptune的和气……大家这些年都一起训练过来的,没必要闹成这样,是不是?”
“副队你也知道,我这些年一直是个替补。副队你待我不薄,抬举我,之前还让我替受伤的外籍队员拍杂志,我知道的。但我实在忍受不了mc的制度——hunter很好,neptune也很好,燃哥也很好。但我不知,下次再来这么一次,我们还会走多少兄弟。甚至我不知道,我自己还能不能留在hunter。”
程宴北垂着眼,似是在思考。没说话。
路一鸣说了一通,见他一直沉默,吞了吞口水,心生惶惶。
“其实我不想当替补了。我也缺一个锻炼自己的机会,我想以后赛场见到副队,不再是作为你的替补,而是能好好地跟你比一比。”
“所以,我选择离开mc了……但我的心还跟hunter是一起的。副队——不,该叫队长了!我希望,大家私下都还是朋友,都是兄弟。以后也能一起喝酒,一起吹牛逼……不要因为这件事伤了和气。”
说罢,程宴北却还是沉默。
路一鸣心里打起了鼓,如此,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不知自己是白眼狼,还是不自量力。
一房间的人,好像都在等程宴北的反应。
在此之前,他们hunter内部也重组了许多次。有人走,有人留,有人辗转反侧,有人一去不回。
到头来发现,走或者留,都不过是各人的选择。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hunter之前的队长,就是在职业生涯的最高光时刻离开,改行从商去了,将这支潜力无限的车队,在群龙无首之际交给了毫无带队经验的副队长程宴北。
一开始或许不理解,但见惯了各种各样的选择,好像觉得,一切都很合情合理。
程宴北思至此,才抬起了眼。
瞧着对面的路一鸣。
路一鸣迎上他的视线,登时一哆嗦,紧张地挺直了腰板。
“没关系,”程宴北看着他,唇一张一合,嗓音淡淡的,“你不用勉强。”
“……副队。”
“不用勉强留下。”他说,“大家都有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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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察觉到飞机轻抚着云层,伴随着轰鸣巨响,一节一节地落下。
怀兮缓缓睁开眼。
透过飞机舷窗,下方一片琳琅盛景,华灯如炬。深黑色的海浪拍打堤岸,跨海大桥如一条纤长的纽带,连接城市的两端。
已经到港城了。
忘记自己在飞机上做了什么梦。
只觉得梦醒之前,在上海的那一周,恍然如梦。
下了飞机,海风夹着一股特属于海滨城市咸湿味道迎面扑来。
怀兮在飞机上的瞌睡劲儿还没完全消弭,她下了摆渡车,拖着疲惫的双腿去大厅取行李。
飞机提前降落,怀礼还没联系她,不知道到了没到。
倒是黎佳音好像有心灵感应似的,算准了时间,问她飞机到港城没有。
怀兮回复着:【刚到。】
有些话,黎佳音当面不好说,如此便开始数落起了怀兮:【我还没问你呢?你突然这么匆匆回去,真是你爸过生日啊?】
【……】
【你不会是想躲谁吧?】
【没有。】
怀兮立刻回复。
接着,她就注意到了好几个未接来电。
备注过的号码里,夹着几个没备注过的号码。
有那会儿在飞机起飞前季明琅打来的,有尹治,蒋燃,还有esse的那个hr。
还有程宴北。
他打来过三四通。
黎佳音想到她那会儿盯着机场休息厅电视墙那副望眼欲穿的样子,还半开着玩笑:【我怎么不信呢?】
怀兮边往机场外走,顺手切出了和黎佳音聊天的画面,滑了下未接来电的列表。
手指落在一个号码上方,许久。
她的脚步,也不知不觉地慢了些。
晚上八点半。夜色浓了。
一出机场,怀兮就见穿一身烟灰色西装的怀礼立于夜幕之下,才从车上下来,还没来得及进机场大门。
怀礼同时也注意到了她。
怀兮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从他副驾驶的窗户突然探出个脑袋,朝她挥了下手。
“姐——”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还有一更,正在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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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痴缠
怀兮本身有点夜盲,那车内也黑漆漆,她听到这声有点儿后知后觉的,见是怀野,她还愣了一下,走上前去,惊讶问:“你怎么来了?”
怀野今年17,在读高二。如果怀兮没记错,这会儿他应该在学校上晚自习。怀野读的还是港城的重点高中,住宿制度,周一周五都在学校,据说管得非常严。
怀野动了下唇,刚要说话,怀礼就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
怀野拽了拽自己穿得不修边幅的校服,就没敢吱声了。
“到这么早?”怀礼顺手牵过怀兮的箱子,问。眉眼清清冷冷的。
怀兮说:“嗯,提前了二十多分钟。”
怀礼微微一颔首,便去了后备箱的方向。
如此,怀兮也上了车。
怀野从后视镜觑着怀礼过去,怀兮上车了,这才回过头,露出一排贝齿,对怀兮笑笑,压低声音道:“我逃学了。”
“……”怀兮拧了下眉,“逃学?”
怀野点头,表情严肃:“你别跟爸说。”
怀兮正迟疑,后备箱方向“嘭——”的一声动静。
怀礼放好她的行李,便过来了。
想来怀礼也知道怀野今天逃了学的。
虽怀野一直挺畏惧这个大自己十二岁的哥哥,不过更清楚,怀礼绝对不会告诉怀兴炜自己逃学的事——
他们父子俩一年到头话不投机半句多。
所以他也才敢这么大咧咧地跟来。
说来奇怪,他们兄妹三个同父异母的,却是没多少隔阂。怀兮与怀礼一母同胞有血脉亲情不说,这么多年,与怀野的相处也还算融洽。
港城国际机场离市区有十几公里的距离,怀礼载着他们,迎华灯沿路直往。
路途冗长,怀礼一路上话都不多,偶尔问怀兮一些在上海的事,就没别的了。
怀野说自己从学校出来还没吃晚饭,问怀兮要不要去吃个饭——没直接问一旁的怀礼,但生杀权却在他那里。
怀兮本来不饿的,但见怀野满脸的期盼,又不敢直接对怀礼提,生怕怀礼一个扭头给他送回学校似的,便笑着答应了。
片刻,怀野又转过头来,说:“姐,手机借我用一下。”
怀兮从包里找手机给他。
蓦然,怀礼冷冰冰一句落下:
“你的呢。”
“被老师收了。”
“妈不是刚买给你一个?”
“啊,就是那个。”
怀兮拿手机的动作顿了顿。从很久以前,巩眉和怀兴炜刚离婚的那几年,怀野还没出生前,她就听怀礼开始亲口称怀野的妈妈为“妈”了。
她思绪缓了缓,还是将手机递给了怀野,“你用手机干什么?”
“给我女朋友打个电话。”
“……”
怀野见怀兮愣住,接过她手机,有点儿痞气地笑起来:“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你高中不是也早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