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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内郡,荡阴。
袁绍手一抖,眼中闪过一丝不安,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站起身,转了一圈,让侍者确认没什么问题,这才快步迎了出去。他身材高大,步子迈得极快极大,两步就到了门口,侍者跪倒在地,给他穿上丝履,已经套了一只,袁绍又改了主意,将丝履脱下,穿着雪白的足衣奔了出去。
“伯求兄,真是你吗?”
何颙站在前庭,看着袁绍从里面奔出来,大步流星,衣袂飞舞,雪白的足衣更是显眼,原本阴沉的脸色微缓,憋在心里的一口闷气也吐出了大半。
“本初,别来无恙?”
袁绍眨眨眼睛,走到何颙身边,抚着何颙的手臂,哈哈大笑。“伯求兄,洛阳一别,有三年了吧?伯求兄这一声本初,我可是朝思暮想啊。嗯,这位义士是……”
“荀公达,荀元智之孙,是他一路护送我从长安到宛城,又来邺城。”
袁绍松开何颙,双臂一振,大袖飞舞如鸟翼,向荀攸躬身一拜,身如折磬。荀攸欲避,袁绍说道:“小友,伯求兄与我亦师亦友,你一路护送他来邺城,于我便有大恩,这一拜,你完全受得。”
荀攸轻叹一声:“盟主不必如此,伯求先生对我多有教诲,我是将他当长辈看的,些许小事,不足挂齿,都是我该做的。”
“颍川荀氏,不愧是神君之后,多有奇才。”袁绍赞道:“小友,你一路辛苦,先去休息吧。只可惜你荀氏族人不是在邺城就是去了长安,你一时半会儿还见不到,要不然倒是可以团聚了。”
荀攸向何颙行礼,告退,跟着袁绍安排人的去驿馆。何颙一直没说话,等荀攸离开,他才眉头微蹙,一边和袁绍拾阶登堂,一边说道:“本初,荀氏没有从军征伐的?”
袁绍不说话,将何颙扶上堂,请他入座,又亲手搬来一张圈几,让何颙靠在上面,这才回到自己的席上坐好。他沉吟了片刻,恳切地说道:“伯求兄,你来得正好,我遇到了一些麻烦,唯有伯求兄能帮我。”
“什么样的麻烦能让你如此烦恼?”何颙盯着袁绍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废长立幼?”
第455章 误会
袁绍愕然。“伯求兄,这话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何颙怒不可遏,以手杖击地,敲得地砖笃笃作响。“我亲眼所见!若不是听到这个消息,我还在宛城休养呢,怎么会到这儿来。我经过陈留,与显思见过面,亲眼看到他一边与黑山贼厮杀,一边为失父爱而自责,形容消瘦,比我这个病人还要痛苦……”
“伯求兄,你别生气,你别生气。”袁绍连忙劝道:“显思这孩子天性善良,我是知道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如此歹毒,居然离间我父子。我大业未成,壮志未酬,四面受敌,哪里敢有这样的心思。伯求兄,你看看我,我也在与黑山贼厮杀啊。常言道,上阵父子兵,我们父子并肩作战又不是今日才有,区别只在于他独当一面罢了,为何竟有如此误会?”
“真的只是误会?”
“当然只是误会。”
何颙盯着袁绍看了好一会儿,眼神渐渐柔软,多了几分同情。“本初,你的确瘦了。不过这件事的确处理得不当,你需要人稳定兖州,派一员大将去就是了,为什么要派显思去。他是嫡长子,是你的继承人,又是李元礼的外孙,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你如何向天下党人交待?”
袁绍皱着眉,一声长叹。“伯求兄,你有所不知,我这也是迫于无奈。刘岱不幸战死,刘备又粗鄙无谋,刚刚任兖州刺史就与边让发生冲突,兖州士人不服。孙策虎视眈眈,陶谦心怀叵测,我这边又腾不出手,还能派谁?只有显思有能力稳定兖州。”
说到这里,袁绍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伯求兄,要说显思这孩子,还真是没白费你的心血,不仅聪明孝顺,而且有勇有谋,随我几次出征都立了功劳,又擅长接人待物,能得人心。他到兖州不到一个月就将黑山贼围在酸枣一带,消息传来,我可是欢喜得很呢。”袁绍眉飞色舞。“伯求兄,你说说看,我这孩子与孙坚的孩子相比,哪个更强?”
何颙瞪了袁绍一眼,忍不住也笑了一声:“自然是显思更胜一筹。”
“我也这么觉得,所以说啊,让显思去兖州是对的。”袁绍沉吟了片刻。“至于那些传言嘛,不瞒你说,我也担心过,可是谣言止于智者,顾不得那么多了。说得难听一点,我都是快半百的人了,身在疆场,谁知道还能活多久?不趁着这个机会让他独当一面,万一有什么意外,他怎么才能继承我们的事业,完成我们多年的夙愿?孝惠当年因为性情软弱不为高皇帝所喜,在我看来,责任不在孝惠帝,却在高皇帝。知子莫若父,既知孝惠软弱,就应该多锻炼他嘛。伯求说,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理是这个理,但他毕竟……”
“伯求兄,我懂你的意思。你啊,就因为显思是李元礼的外孙,从小就宠他,把他看得比我还重。”袁绍故意摆出一副责备的模样。“你偏心着呢,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不说罢了。要说委屈,我比他还委屈呢。”
何颙忍不住放声大笑,气氛轻松了许多。“虽说显思能够稳定兖州,可也不是非他不可。显奕不也是成年了吗?还有你的外甥高元才也可以,他比显思还年长一些呢。”
“显奕不合适。”袁绍收起笑容,严肃的摇摇头。“一来他的德能不如显思,二来他是庶子,不宜掌重兵。至于元才,他倒是有这样的能力,但他从小不在我身边,对他心里怎么想,我现在还没把握,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显思则不同,他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又有你何伯求和诸位贤达教导,我对他期望甚高,有机会,当然要先给他。”
何颙连连点头。“既然你是这么想,我也就放心了。本初,废长立幼,有违圣人教诲,不仅不能做,连让人疑心都不行。事急从权也就罢了,一旦有更合适的人选,还是尽快将显思调回身边。嗣君不宜远离,否则必有人生非份之想。”
袁绍笑着点头。
何颙又说了几句闲话,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还有一件事要问你,张孟卓与你我相交多年,忠贞可信,为什么与你生了嫌隙?”
袁绍一声长叹,抚摸着膝盖,感慨了好一会儿。“伯求兄,你还记得我刚才说的吗?我有事要请你帮忙。既然你是从陈留来的,我想你应该见过孟卓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何颙看着袁绍,倾身而听。
“韩文节真不是我杀的,当然也不是孟卓杀的,他是自杀。”
“你当时不是派使者去了吗?”
“是孟卓这么说的?”袁绍苦笑。“伯求兄,不是我说啊,孟卓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没什么担当。我是派使者去了,可是我让他杀韩文节了吗?我是让他照顾韩文节,多多劝解他,不要让他乱想。不料韩文节自已想得太多,在溷中自杀,孟卓被人误解,急于自清,就把这件事推到我身上。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吗?伯求兄,孟卓比我年长,又帮我很多,现在又不肯见我,连让我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你何伯求能够从中说合了。伯求兄,你一定要帮我。”
“当真如此?”
“千真万确。”袁绍说道:“我什么时候对你何伯求说过谎话?”
“那好,你把那个使者叫来,我亲自问他。”
袁绍皱了皱眉。“伯求兄,我也很想把他叫来,让他当面告诉你,但是很可惜,他阵亡了。”
“阵亡?”何颙脸上的笑容散去,眼中疑云大起。“他是使者,不是战士,怎么会阵亡?”
袁绍摇头不语,伸手示意,卫士起身入室,很快又回来了,手里抱着一副大铠,摆在何颙面前。这副大铠很华美,做工精致,一看就是知道非等闲之物,但残损也很严重,目之所视就有十几个箭眼,被碰掉漆的地方更是比比皆是,就是像被人攒射过一般。
袁绍拿起头盔,抚摸着上面的箭痕,眼神伤感。“伯求兄,这是我当时穿的大铠。”他又解开上衣,拉开衣襟,露出胸膛。他的肌肉很结实,但上面的几个粉红色圆形伤疤更刺眼。“这是我当时受的伤。”
第456章 三国真霸王
“何颙应该到邺城了吧?”
“他应该去荡阴。”郭嘉说道:“袁绍在荡阴。要征讨黑山军,荡阴是最近的。”
“这个时候?”孙策有些惊讶。秋老虎热成这样,连他都觉得难受,袁绍这贵公子出身的人也能做到?
“这个时候才是最好的时候。”郭嘉咧着嘴,嘿嘿笑着,带着一丝得意。“黑山离邺城太近,人数又多,随时可能对邺城造成威胁。公孙瓒退守河间,依然控制着冀州北部。不清剿黑山军,秋后马肥,一旦公孙瓒卷土重来,袁绍如何能放心迎战?”
郭嘉呷了一口酸梅汤,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黑山军据险而守,但是他们也要吃饭,趁着这个时候或是抢收,或是干脆一把火烧了,让黑山军无粮可吃,一个冬天下来,黑山军就要饿死不少人。他们和公孙瓒结盟,攻夺邺城,惹恼了袁绍。袁绍如果不报复,他就不是袁绍了。”
孙策想了想,吃惊不已。这样的办法,三国时代有个人用过:诸葛恪。诸葛恪用这个办法对付山越成效显著,的确是个好办法。但是他没想到袁绍会用这个办法对付黑山军,历史上没记载,而且黑山军也一直没有屈服,和袁绍纠缠了很多年,直到公孙瓒被袁绍灭了,黑山军也没投降,最后还是投降了曹操。
是这个办法不适合,还是黑山军比山越更强?但不管怎么说,袁绍的表现比他预计的要好。
也许是因为他最后失败了,所以历史有意无意的抹杀了他的战绩?
“奉孝,你觉得袁绍此人用兵能力如何?”
郭嘉瞅瞅孙策,意味深长。“将军,比起你,袁绍更像楚霸王。”
孙策没吭声。这个答案大出他的意料。他问的是袁绍的用兵能力,郭嘉说他更像项羽,是说他有项羽一般的用兵能力,还是不仅于此?说起来,袁绍还真有点像项羽,出身贵族,登高一呼,天下响应。结果也很像,离问鼎天下只差半步,甚至一只脚已经踏了上去,最后却莫名其妙的垮了,输给曾经的手下。
当然也许不是莫名其妙,而是被历史记录者抹去了一部分真相,这才显得扑朔迷离。
“将军,界桥之战虽说有公孙瓒自己失误的原因,但袁绍出奇制胜也是关键,麹义以步破骑更是绝妙的胜负手。如果不是袁绍敢于用人,奋力一搏,就算公孙瓒有失误也胜负难料。界桥,就是袁绍的巨鹿。”
界桥之战已经过去几个月,郭嘉陆陆续续的收到了更多的消息,对这场战事的了解也越来越深入。孙策不问那些细节,他都是由郭嘉进行汇总综合之后报给他,所以感觉没有郭嘉那么强。大概是郭嘉觉得他对袁绍不够重视,这才借着在鸿沟旁闲谈讲古的机会提醒他。
孙策一直劝郭嘉抓大放小,劳逸结合,其实他自己也是经常被琐务纠缠,一万大军的军务已经很复杂了,还要为朱儁的主力部队驻扎提供前期准备,再加上面对袁谭四五万人,任何一点疏忽都有可能导致惨败,他根本不可能有放松的时候。
界桥,就是袁绍的巨鹿?也许吧,但袁绍的巅峰还没有真正到来,几年后,他将计就计攻杀公孙瓒,统一河北,才是他人生最得意的时光。
孙策一边想着历史上袁绍的生命轨迹,一边想着最近一段时间郭嘉送过来的界桥之战资料,忽然有些明白为尊者讳的真正含义。袁绍败了,他手下的马仔曹操却赢了,历史由胜利者书写,曹操怎么写袁绍呢?很头疼啊。只好含糊其辞,遮遮掩掩了。我通过史书了解的袁绍很可能已经变了形——因为他是失败者——现在要对付的袁绍才是真正的袁绍,还没有失败的袁绍,比书上的袁绍更真实,也更强大,绝非那个多谋寡断的名士,而是心狠手辣的霸主。
袁氏宗主,党人领袖,游侠魁首,一在朝,一在野,一在江湖,袁绍黑白通吃。我也许能在袁氏宗主上分一小杯羹,将袁逢、袁隗的门生故吏从袁绍手中剥离出来,其他两项却是无能为力。党人不鸟我,游侠也没正眼看我,双方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难怪曹操给袁绍做了半辈子小弟,直到建安五年才和袁绍决裂,还是因为袁绍步步紧逼,他不得已才奋起反抗。
郭嘉说他更像项羽,是提醒我小心袁绍,还是鼓励我不要放弃,又或者是说袁绍和项羽一样,有着难以克服的性格缺陷,貌似强大,却并非不可战胜?
见孙策出神,郭嘉和张纮也不打扰,在一旁静静的钓鱼,让孙策慢慢的思考。孙策悟性过人,又能够接纳不同的意见,只是缺少阅历。只要给他时间,他会有所收获。
只可惜这样的机会总是很难得。一匹快马从远处奔驰而来,骑士翻身下马,匆匆走到郭嘉面前,单腿跪地,送上一封用铜管封好的密函。郭嘉接过来看了看,对张纮使了个眼色,张纮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孙策,示意郭嘉别急着打扰。郭嘉会意,拔出腰间的书刀,撬下上面的封泥,拿出里面的密函看了看,略显秀气的眉毛顿时一耸,随即将密函递给张纮。
张纮一只手接过密函,扫了一眼,又递了回去,看着河水沉默不语,眼神却有些凝重。
郭嘉扔下钓杆,走到张纮身边,低声说道:“先生觉得如何?”
“时机不成熟。”张纮摇摇头,顿了片刻,又添了一句。“太冒险。”
郭嘉咂了咂嘴,没吭声,便他眼珠乱转,明显没有死心,还想说服张纮。张纮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不远处的孙策,低声说道:“奉孝,将军年少,本来就容易冲动,你可不能再蛊惑他。河东离此数百里,将军又曾斩杀两万西凉人,这时候单骑相会,万一谈崩了,怎么办?”
孙策突然转过头来。“河东怎么了?是蒋子翼有消息回来了吗?”
郭嘉惊讶不已,和张纮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么远,他也能听到?”
张纮摊摊手,也觉得不可思议。他们两人和孙策至少有十步远,声音又压得很低,按理说孙策肯定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他偏偏听到了。他冲着郭嘉使了个眼色。“奉孝,千万不要推波助澜。”
郭嘉笑而不语,走到孙策身边,将密函递了过去。“蒋子翼用快马传书,牛辅想和将军面谈。”
第457章 贾诩有约
蒋干的消息很简单,他到了河东,与牛辅、董越见了面,也和贾诩见了面。牛辅、董越没什么主意,就是粗人,但贾诩建议牛辅和孙策见一面,当面谈,地点就在黾池。
西凉军主力已经撤到河东,但黾池和陕两个县城还控制在西凉军手中。在黾池见面,对牛辅来说很安全,对孙策来说却非常冒险。如果牛辅有什么想法,他想调兵增援都来不及。所以张纮极力反对,他认为根本没必要。勤王能不能成功,对孙策来说并不重要,眼下秋收在即,大战随时可能爆发,河东的事大可向后推一推。
郭嘉则不同,他建议孙策抓住机会,促成与河东军的联盟。一旦西凉军倒向孙策,不仅河内的形势就有可能发生重大转变,勤王成为可能,还可能对长安形势产生影响。他也不同意孙策去见牛辅,理由同样是太危险。要想在短时间内赶到黾池只有轻装简行,不可能带大军前往,甚至连亲卫都带不了几个,这不是大将应该做的事。但必须安抚好西凉人,让他们感受到诚意,化解敌意。
郭嘉最后说,麹义就是凉州人,如果牛辅等人走投无路,被迫向袁绍低头,那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孙策想起一件事,历史上,赵岐等人调解关东是李傕等人攻克长安后的事,所以袁绍接受调解实际上是和李傕等人和解,这里面很可能就有麹义的影响。界桥之战后,麹义是袁绍麾下第一大将,他有这样的影响力。
长安迟迟不肯赦免牛辅等人,韩遂、马腾却又接受了长安的官职,心里打什么主意,牛辅等人未必清楚,但重重压力之下,万一他们选择向袁绍称臣,黄河以北基本就成了袁绍的势力范围。
“先生,你帮我写封信吧。”孙策对张纮说道:“你了解贾诩这个人吗?”
张纮摇摇头。
“贾诩是武威人,与凉州三明之一的故太尉段颎是同乡,年轻时举孝廉,在宫里做过郎中……”
孙策把自己了解的情况对张纮做了详细的介绍。张纮不了解贾诩这个人,一是因为他一直在野,对朝堂上的事不太清楚,二是他身为山东名士,未必在意凉州人,但孙策清楚贾诩这个人有多大能量,就算不能成为朋友,也尽量不要成敌人。牛辅等人行不了什么善,但作起恶却比谁都擅长。
听完孙策的介绍,张纮理解地点点头。“如此说来,的确不能忽视,免得袁绍坐享其成。”过了片刻,他又说道:“臣本来以为凉州有傅南容那样的义士已是不易,没想到西凉还有这样的智士,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山东、山西向来隔阂甚深,若非如此,朝廷也不至于败坏到今天这个地步。将军能兼容并蓄,一视同仁,甚好。只不过凉州军向来唯利是图,无仁义之心,他们请降自然是有求于将军。将军若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迟早还是会反目成仇。”
“是啊,这的确是个麻烦。”孙策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问题。他去年刚刚杀了两万西凉人,李蒙、段煨、樊稠等人无一漏网,就算西凉人内部再不和,也不可能一点芥蒂也没有,向他投降自然是迫于无奈,首当其冲的就是缺粮。如果不能提供粮食,就算他再有诚意,西凉人最后也会翻脸。
乱世之中,粮食就是硬通货,比金银珠宝还要值钱。秋后必须拿下南郡、江夏,如果有可能,最好将庐江、九江也收入囊中,为下一步争奔扬州做准备。没有稳固的后方,没有足够的粮食储备,还争什么霸。
孙策很无奈。他占了豫州,却只能满足于世家豪强们收敛一点,把该交的粮赋交上来,整天为钱粮犯愁。袁绍只占了半个冀州,却兵精粮足,世家豪强们争着奉献,这待遇差距还真是大啊。郭嘉说袁家有两次发横财的机会,他带到冀州的钱有多少?三十亿,还是五十亿、一百亿?
人比人,气死人啊。
“这个困难只是眼前的,只是手头紧一点而已,很快就能缓解。可要是河北全归了袁绍,这苦日子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了。”郭嘉笑嘻嘻地说道:“先生,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让那个贾文和感受到将军的一片真心吧。说实话,我还真想见见这个人。嘿嘿,有鱼上钩了……”
鱼杆忽然抖起来,郭嘉连忙奔了过去,一手将酸梅汤倒进嘴里,一手拿起鱼杆,用力一提,一条巴掌大的鱼被提出水面,在阳光下闪着光,用力的扭动身体,水珠四溅。郭嘉乐得合不拢嘴。他和张纮钓过几次鱼,每次收获都不如张纮,今天算是第一次赢了张纮。
“哈哈,先生,今天我拔头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