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PO18全书 > 穿越重生 > 策行三国 > 策行三国 第328节
  攻击开始了,刘繇安排在周瑜大营西北方向的伏兵一击得手,用火箭攻击周瑜的大营。天干物燥,风又这么大,一旦火起就很难扑灭,而且会顺着风势烧遍整个大营。而在周瑜忙于救火的时候,真正的主力会在南侧发起进攻,杀入周瑜的辎重大营。
  一虚一实,足以让周瑜焦头烂额,顾此失彼。不管他是选择救火还是选择守营,最后都会一败涂地。即使周瑜选择撤出大营,辎重被烧毁,周瑜也只能选择撤军。
  刘繇对自己的这个计策很满意,甚至有些得意。即使是许劭听了他这个计划后,也表示赞同,觉得成功的希望非常大。
  刘繇赶到大营前。在火光的映衬下,他看得更加真切,周瑜的大营里人影纷乱,无数士卒从帐篷里奔了出来,有的冲向着火的方向,有的呆立在原地。
  西北的火势越来越大,报警的铜锣声一阵紧似一阵。与此同时,下令各营戒备的战鼓声也响了起来,在夜风中摇摆不定。刘繇暗自冷笑,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准备好的士卒齐声大呼,冲向不远处的大营。他们一边奔跑,一边互相点燃手中的火把,由一为二,由二为四,火把数目迅速增加,扩展成一片火海。大营里的周瑜军将士慌乱起来,不少人赶到营栅前布防,有人将长矛伸出营栅,准备刺击,更多的则拉开弓箭,准备射箭。刘繇的部下奔到大营前,冒着大营里射出的零星箭雨,奋力扔出了手中的火把。一部分人则冲向营门,抡起手中的大斧猛劈。
  火把越过营栅,落在大营里,照亮了营栅旁士卒惊慌的脸,他们手忙脚乱的灭火,却无济于事,更多的火把落入大营,引起更大的慌乱。
  远处传来一声欢呼,营门被劈开,刘繇的部下们蜂拥而入,冲入大营,到处放火。
  刘繇松了一口气。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成功了大半。就算周瑜有天纵之才,他也无力回天了。
  形势正如刘繇事先预计的那样,当营门被攻破,存放粮草的囤仓被点燃,周瑜的部下已经乱成一团,有的想救火,有的想阻击,却无法兼顾,既没能挡住刘繇的部下进攻,也无法控制住火势。在坚持了一段时间后,他们撤退了,留下熊熊燃烧的大营。
  闻着粮食烧焦的糊味,刘繇心里说不出的畅快。他看着渐成火海的大营,对许劭说道:“子将,这次能袭营成功,你有功。”
  许劭抚着胡须,一声轻叹。“烧了这么多粮食,实在可惜,如果能运回城去多好。”
  刘繇哈哈大笑。“子将仁厚,不过周瑜怕是不同意,只好烧了。周瑜缺粮,只能撤退,我们趁胜再取庐江,还能赶得上春耕。庐江地肥,适合种稻,秋天收获的粮食比这些烧掉的粮食更多。如果能早一日消灭孙策,收复扬州,也许就离天下太平不远了。”
  “是啊。”许劭附和道:“孙策不死,天下难安。”
  许劭抬起手,捂住口鼻。风越来越大,火势更猛,灰烬漫天飞舞,落在他们头上、身上。刘繇早有准备,掏出一块丝帕蒙在脸上,遮住口鼻,又掏出一块递给许劭。许劭接过蒙好,这才觉得呼吸舒畅了一些。
  过了一会儿,火势渐渐小了,被照亮的天空也暗了下来。刘繇咦了一声,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一眼许劭,眼中闪着疑惑。许劭不解其意。“怎么了?”
  “子将,你不觉得这火……不太对劲吗?”
  许劭没这感觉。这火有什么不对劲的?
  刘繇顾不上和许劭解释,他策马冲进大营,让人用长矛挑开一个快要熄灭的火堆。长矛刚刚伸进去,刘繇的脸色就变了。这是一个草堆,不是粮食堆,灰烬的下面没有粮食。
  “换一个。”刘繇大喝着,抢过一杆长矛,策马奔向下一个火堆,用手中的长矛拨开灰烬。
  接连几个都是草堆,以江边割来的芦苇为主,没有一粒粮食。
  刘繇的眼神慌乱起来,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许劭看在眼里,心中一阵慌乱。这时,刘繇突然勒住坐骑,转身看向柴桑县城方向。许劭下意识的转过头,顿时大吃一惊。
  远处的柴桑城灯火通明,在夜色中像一朵灿烂的莲花,与他们出发时的情景截然不同。
  刹那间,许劭一身冷汗透体而出,北风一吹,透体生寒。
  柴桑失守了。
  第905章 韬光隐晦
  周瑜登上柴桑城头,荀攸紧随其后。在身高八尺有余的周瑜映衬下,只有中等身材的他很不显眼,像是周瑜的影子。
  将士们站在两侧,拱手行礼,用火热的目光看着周瑜。在默默的等待了十几天后,周瑜一出手就轻松拿下了柴桑城,几乎没有遇到什么象样的抵抗。城里的士卒不仅少,而且没有防备,他们冲上城头的时候,守城的士卒不是趴在城头看景就是猫在角落里打盹。
  比起江陵之战,这一战更加轻描淡写。原本孙策撤走的时候,很多将领还怀疑周瑜能不能完成任务。现在周瑜用战绩证明了自己不仅能完成任务,而且能完成得非常漂亮,非常轻松。
  在将士们敬畏的目光下,周瑜巡视了一番,部署了防务,在北门停下。
  远处大营的火光已经渐渐黯淡,但两侧却亮起了火把,由柴桑城一直延伸到江边,仿佛两条铁臂,锁死了刘繇的去路。那是文聘和李通的人马,他们奉命截断刘繇的去路,不让他有撤退的机会。北面就是大江,别说没船,就算有船,刘繇现在也不敢渡江。
  “这一战,多亏公达。”周瑜轻声说道。
  荀攸不声不响,淡淡的笑容在嘴角一闪,还没来得及绽放就消失了。过了一会儿,他才淡淡地说道:“我只是提了一个建议,具体安排都是将军一手操办,何谢之有?将军,柴桑刚刚易手,城中人心不安,将军还是要小心些,切不可轻率,以免发生意外。在控制城中防务的同时还要约束部下,免得坏了名声。”
  周瑜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这次战斗是他指挥的,但方案是荀攸提的。只是荀攸过于低调,议事的常常一言不发,很多人都以为他只是凭借荀家的名声尸位素餐,私下里怨言不少,尤其那些知道荀攸曾经和何顒一起在本草堂住了半年多的人。
  “公达,等我拿下江南四郡,你还是去帮孙将军吧。郭奉孝虽然聪明过人,但他好行险……”
  “将军,拿下江南四郡,你也不能解甲归田,将来还要取益州。孙将军让我留在这里,不是让我帮你,而是需要你帮他。他以腹心待你,你不必自疑,守好本份就是了。”
  周瑜转头看了荀攸一眼,眼神有些疑惑,随即自嘲地笑了一声。他虽然和荀攸相处了这么久,但是凭心而论,他真的不清楚荀攸在想什么。他想和荀攸交朋友,但荀攸却没有这样的打算,非公事不谈。
  这人……有过朋友吗?
  ……
  刘繇看着柴桑城,背后炙热,胸口却一片寒意。
  柴桑城悄无声息的易手,说明城里有内应,周瑜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着他出城。
  他想趁周瑜不备,出城袭营,却没想到会正中周瑜下怀。周瑜的人是怎么进城的,他不知道,有多少人,他也不知道。他不仅败了,而且连败是怎么败的都不清楚。
  攻石城不下,他可以接受。攻城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守城也守不住,而且是以这种方式失守,前后还不到一个月,这让他无法接受。他突然对自己产生了严重的怀疑。我连孙策手下的将领都无法战胜,还能战胜孙策吗?我拿不下石城,又守不住柴桑,我还能夺回扬州吗?
  刘繇像泥胎木偶一般,面如死灰。
  见刘繇半天没动静,许劭急了,连忙来扯刘繇。“使君,大势已去,逃生要紧。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走吧。”
  “走?”刘繇慢慢回过神来,一声长叹。“我还能去哪儿?”
  “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去?南可入山,北可渡江,趁着夜色还能走,等天一亮,想走都走不掉了。”
  刘繇看看过处的火光,一声长叹。夜色果然是最好的掩护,不过不是掩护他进攻,而是掩护他逃跑。事到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现在还有机会,天亮了,大军合围,想走也走不了。
  只是这样一来,他能带走的人寥寥无几,比撤离石城时还要狼狈。
  刘繇不敢声张,和许劭一起,悄悄地脱离大军,狼狈南逃,遁入庐山。
  ……
  芍陂。
  夜风呼啸,吹得人浑身冰冷。
  孙策用力搓搓手,想将手搓得热一点,再焐焐脸,但这显然是徒劳,手还没碰到脸就被风吹凉了。他叹了一口气,用力搓了搓脸,暗自咒骂了两句。
  除夕夜也不能安生,当兵真是不容易啊。这都是袁绍闹的,要不是他瞎折腾,自己现在要么在姑苏,要么在平舆,喝着小酒,看着歌舞,晚上还有美女暖被窝,不知道多舒坦,哪会像现在这么苦逼。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儿吹喝西北风,等着山贼袭营。
  经过两天侦察,斥候营发现了尾随而来的山贼,为首的叫郑宝,是太平寨的头领。他和芍陂的水贼张多联手,准备趁着大年夜袭击孙策的大营。孙策自然不担心这些不成器的东西,既然他们愿意前来送死,他乐得将他们一网打尽,免得满山沟的去追。
  可是这西北风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脚步声响起,郭嘉走了上来。孙策转头看了一眼。“你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在帐里好好休息嘛。这点小事,不用你来参谋。”
  “睡不着。”郭嘉走到孙策身边,看看四周。四周漆黑一片,一点动静也没有。“将军,我觉得还是应该示弱,不应该示强。”
  孙策瞅瞅郭嘉,没吭声。他们为这个问题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一直没能统一意见。郭嘉提出了甲乙计,一个示强,一个示弱。郭嘉本人提议示弱,避免与袁绍提前决战,他则倾向于示强,吓阻袁绍,让袁绍不要轻举妄动。目的一致,只是思路不同。
  “袁绍势大,不仅将军忌惮他,朝廷也忌惮他,陶谦、公孙瓒、贾诩也都忌惮他,不希望他进一步强大,将军这才有机会尊王攘袁。如果将军这次示强,那众人担心的对象就会成为将军,他们就算不会袁绍结盟也会防备着将军,或作壁上观,等着将军与袁绍两败俱伤。袁绍本已信心不足,若被将军击败,他有可能会向朝廷示弱称臣,做尺蠖之屈。他在长安党羽众多,内外响应,朝廷不可能不予以安抚,尊王攘袁就会成为一句空话。如此,将军四面受敌,处境将更加困难。”
  第906章 人活一口气
  孙策知道郭嘉说得有理,示弱的确比示强更稳妥,袁绍很享受唯我独尊的感觉,而且极易自我膨胀,只要他肯示弱,袁绍就会将重心重新调整回北方,他也能因此争取到一两年时间。示强有可能会吓住袁绍,但那只是暂时的,随后肯定会引来更猛烈的攻击。
  示弱合理,但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而且总觉得这么示弱未必能解决问题。他都已经从中原退到江东了,还要怎么弱?难道把豫州拱手相让?就算他肯把豫州让给袁绍,将荆州让给朝廷,他们也不会罢手吧。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示弱?
  孙策不赞同郭嘉的意见,但他没有急着决定。他知道郭嘉不是小心谨慎的人,如果有机会,他也会冒险。他之所以极力反对,还是因为示强明显弊大于利,得不偿失,又没有必要,所以不赞成这种带有相当冲动性的冒险。
  “奉孝,我再想想。”
  “将军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是的,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在郭嘉面前,孙策不需要掩饰自己的心情。
  “好吧,希望过几天,将军能说服自己。”郭嘉耸耸肩,突然伸手一指。“来了。”
  孙策顺着他的手看去。果然,黑暗中亮起一个光点,看起来像萤火虫似的,不注意看还真发现不了。不过孙策并不担心,几千蟊贼而已,想动他的大营简直是自不量力,他根本不需要亲自出战,部署好战事,让部下去执行,他在这里控制全局即可。
  虽然大营里没什么火把,鸦雀无声,和休息了没什么两样,但一万多将士没有一个休息的,一半人在营外埋伏,一半人在大营里待命,只要他鼓声一起,这些人就可以投入战斗。
  两人默契的停止了争论,说起了闲话。正反意见都已经说得很透,现在的分歧是选择。这一点上,他有足够的主动权,郭嘉有建议权,但不能代替他做出选择,最后决定权还在他手上。
  孙策想起了豫章的战事。贺齐还没有消息来,应该还没分出胜负。周瑜也没有消息来,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柴桑是扼守长江的要塞,但在此之前,天下争霸之势未成,柴桑并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周瑜身边不仅有荀攸这样的谋士,还有李通、文聘两员大将,刘繇应该占不到便宜。
  区别只在于周瑜什么时候能拿下柴桑。围城这种事最没谱,也可能一两个月,也可能经年累月。如果拖上几个月,春耕之前还没拿下,就算周瑜不撤退,也不可避免地要担误时间。到了夏初就必须撤兵。夏天闷热,雨水也多,不适合作战,尤其是对攻城方来说。
  “奉孝,你对荀公达这个人怎么看?”
  “看不透。”郭嘉摇摇头。
  孙策很惊讶。还有郭嘉看不透的人?
  郭嘉看起来有些尴尬。“呃……荀公达情况特殊,他从小父母双亡,由大父抚养,十三岁又失去了祖父,年轻时吃了不少苦头。幼年失怙的孩子不仅会比普通孩子擅长察颜观色,更擅长掩饰自己的心情,反正也没人关心,叫苦只会被人讥笑。”
  孙策瞅瞅郭嘉。郭嘉在笑,却不像平时那样玩世不恭,眼神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孙策没有再问。郭嘉虽然不是父母双亡,他的母亲还在世,但他小时候也没少受苦。世家也有贫富不均,也有势利之人,并不总是相亲相爱,一团和睦。
  郭嘉在说荀攸,其实也是在说他自己,只不过他和荀攸的表现形式不同而已。他是放浪形骸,游戏人生,不在乎任何人。荀攸则是将自己保护得严严实实,恨不得能隐身。
  “荀公达心里还有朝廷吗?”孙策说道。他之所以拒绝周瑜的举荐,就是担心荀攸心里还有朝廷,一旦掌握了兵权,将来会成为障碍。
  郭嘉沉吟了片刻。“应该不会。”
  “为什么这么说?”
  “我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效忠朝廷。说君臣之义,征辟他的大将军何进死了,少帝也死了,当今天子年幼,对他没有任何恩惠。说道义,他和何顒很亲近,思想偏向于党人,对朝廷只有恨,没感情。说家族之义,荀家似乎也没照顾他什么,他和荀文若并不亲近。”
  孙策有点意外。郭嘉的观点和他不一致。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他可能就犯了一个错误。正当他想是不是要把这件事告诉郭嘉,听听他的意见时,有一队人举着火把向中军来了,从移动的速度来看,应该是骑兵。他除了在营外安排了五千步卒之外,还让亲卫骑和义从营跟着去了,一是协作追击,二是居中联络。四条腿的马总比两条腿的人快。
  这么快就有结果了?孙策精神一振。这是这一万两千多江东子弟兵第一次实战,他很好奇这些人究竟能做得怎么样。为了这支子弟兵,他可是不惜血本,拿出了压箱底的资源。不仅装备了最新的军械,还安排了数百名有经验的老兵担任各级军官。
  过了一会儿,十名白毦士入营,来到孙策面前,带着一个俘虏。俘虏四十多岁,体格魁梧彪悍,不像弱手,就是现在看起来有点狼狈,被白毦士用绳子反绑着双手,拖曳而行,踉踉跄跄,气喘吁吁。
  “郑宝?”孙策打量着这个贼,和情报中的郑宝的形象有点像,但他不敢相信。外面还没开打呢,就把贼首擒住,未免太夸张了。
  “老子就是郑宝,你是谁?”郑宝挣扎了一下,咽了口唾沫,哑声说道。
  孙策很无语。郭援赶了过去,飞起一脚,踹在郑宝的脚弯处。“有眼无珠的东西,在将军面前还敢放肆,不想活了?”
  郑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钻心的疼,他却咬着牙,不敢吭一声,勉力仰起头,打量着孙策。“孙策?嘿嘿,我还以为刚才那个勇士是你呢,没想到你躲在这儿。就凭你这胆气,也敢自称小霸王?”
  郭援大怒,拔刀出鞘,准备一刀砍死郑宝。孙策也愣了一下,随即摆摆手,示意郭援退下。他走到郑宝面前,背着手,打量着郑宝,笑嘻嘻地说道:“你都被我生擒了,还这么嚣张?”
  “被你生擒了又能怎么样?就算你杀了老子也没关系,老子是为袁盟主效力的,将来他得了天下,还得追封我,封我儿子当官。可是你呢,你躲得了初一,还能躲得了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