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危问:“还记得她说了什么吗?”
“让我把她从床底下搬出来。”周杞这才发现手腕上的伤痕,他皱着眉按了按,疼得吸气:“这里怎么了,难道是我睡懵的捏的?”
季思危离开温暖的被窝,对他说:“你先起来。”
周杞不明所以,愣愣地说:“床铺只湿了一点,我可以继续睡。”
季思危好脾气地说:“起来,检查一下床底。”
周杞一边起来一边说:“你不会以为我的梦是真的吧,不要那么迷信啊弟弟,要是床底下有东西,我以后管你叫爷爷。”
周杞穿好拖鞋,趴在地上看向床底,猝不及防地和床底下的一双眼睛对上了视线。
那双眼睛是用墨精心描出来的,连睫毛都画得精细,和他在梦里看见的一模一样。
周杞混沌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他摸了摸鼻子,站了起来,看着季思危:“爷爷。”
年纪轻轻,就总是有人管自己喊爸爸喊爷爷的,也是头疼。
一看周杞的态度,季思危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往床底一看,原来站在房门后的纸伴娘正侧躺在床底下,像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
纸扎闫根本没有搬走纸人,只是把它塞到了床底。
周杞困得只流生理眼泪:“要搬出来吗?”
季思危站了起来:“不搬,继续睡吧。”
纸伴娘去骚扰周杞,就是想让他主动去碰它,一碰,肯定要出事。
周杞打心底里就认为刚刚的梦只是巧合,床底下的纸伴娘一点都影响不了他的心态。
他一句废话也没有,倒在床上盖好被子:“爷爷,关一下灯。”
喜当爷爷的季思危关了灯,搂住小·暖宝宝·木偶,也睡了。
下半夜季思危感觉小木偶动了动,但没有什么大动作,他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季思危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周杞坐在床上发呆。
头发乱得可以孵鸟蛋。
“早。”他抚摸着手臂上的掐痕,和季思危说:“睡着之后我又梦到了那个女人,她非要我去搬床底下的纸人,我说我太困了搬不动,你去找隔壁的弟弟吧。然后她好像真的去找你了,你有梦到她吗?”
季思危一听气笑了,难怪昨晚小木偶动了动,估计在驱逐那个纸伴娘。
房门忽然砰砰作响,外面传来宴月有些惊慌的声音:“出事了,快醒醒!”
这次的任务者当中,除了季思危,宴月的心理素质算得上最好的。
周杞是无知者无畏,宴月的心理素质却是练出来的,连她都有些慌,这证明外面的画面一定不太好看。
“大清早的出什么事了。”周杞穿好拖鞋,“嗒嗒”地跑过去开门。
门打开的那一刻,浓重的血腥味裹着清晨冷冽的空气钻进鼻腔,令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地面上有一串触目惊心的血迹,沿着血迹往上一看,通往三楼的楼梯和扶手上到处都是血。
没有凝固的血迹从台阶上往下滴。
通向一楼的楼梯上也都是血。
仿佛有一个血球从三楼一路滚下了一楼。
周杞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眼神闪烁,看不懂这是什么情况:“这是怎么回事,这些是血?人血?”
“有人死了。”宴月冷静下来,抖出一根烟,叼在嘴巴上也不点燃:“尸体应该在一楼。”
周杞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谁死了?那么突然?”
宴月摇头:“还没看到尸体,不好说。”
雀斑女生一直跟在宴月身后,垂着眼睫,强行镇定。
不一会儿,三楼上就响起了女生的惊呼声。
楼上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住在三楼的人小心翼翼地避开楼梯上的血迹,下了二楼。
盛数眼下多了两抹青色:“尸体在下面吗?”
“还没去看。”宴月打量着下来的三人,有些诧异:“死的居然是她,不可思议。”
盛数:“我也没想到。”
白轶扶着眼神惊惶的新手妹子,睡眼惺忪:“下去看看尸体吧,别错过重要线索了。”
宴月说:“走吧。”
楼梯底下,躺着一具姿势怪异的女尸,双眼睁开着,一动不动地看着某个地方,恐惧几乎要溢出眼眶,非常有感染力。
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细细的割伤,最严重的是喉咙那一刀。
是和新手妹子住一间房的女人。
他们避开尸体,下到一楼,但也没有走远。
新手妹子承受不住了,蹲在地上抖成一团。
周杞虽然没心没肺,抗压能力强,也被这血腥的一幕刺激到了,不敢直视:“这看起来不像意外死亡啊,赶紧报警吧。”
“抽屉空间里的凶杀案,报警没有用。”盛数觉得他的话有些好笑:“这个世界有没有警察这个机制都不好说。”
季思危走到新手妹子身边,轻声问她:“你和她住一个房间,昨晚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呜呜……”新手妹子抬起头,泪眼朦胧,鼻头也红彤彤的,断断续续地说:“我昨晚很早……很早就睡了,一醒来看见姐姐……不在房间里,一打开房门就看到……好多好多血……”
季思危问:“房间里没有血?”
新手妹子想了想,摇了摇头。
季思危想了想,又问:“你一点声音都没听到吗,比如打开房门的声音。”
新手妹子还是摇头。
季思危不再问她,站了起来。
“你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纸扎闫端着一盆子包子走了进来:“早餐送过来了,你们吃点东西准备干活吧。”
周杞捂住反酸的胃部:“都死人了,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
纸扎闫放下盆子,走向他们:“死人了?谁死了?”
白轶指向地下的尸体,哑声说:“这么多血你没看见吗?”
纸扎闫停下脚步,低低地笑了起来:“只是摔坏了一个纸人,大惊小怪什么,再做一个就是了。”
周杞一张脸都皱了起来:“什么纸人?你看清楚,那是我们的同伴,是个活生生的人,那么多血……”
周杞话还没说完,季思危忽然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看向尸体。
他这才发现,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安静得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
周杞回头一看,地面上没有血,也没有诡异的尸体。
只有一个摔烂的纸女人,若不是那张脸和任务者中的女人长得一样,周杞简直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你糊涂了吧,你们昨天来的时候就只有七个人,都在这里了,哪里还有别的同伴。”纸扎闫怪异地看了一眼周杞,越过他们,捞起地上的纸人:“你们再不吃,包子就要凉了。”
季思危看着纸扎闫手里破碎的纸人,心跳变得越来越快——在这个副本里,死者会变成纸人,存在的痕迹会被抹掉。
第164章 看得见的危险并不可怕
“别愣着了,快点去吃早餐,吃多点才有力气干活。”纸扎闫抱着破损的纸人,走向他的工作区:“早餐全部放在桌上了,你们自便。”
新手妹子勉强站了起来,抹掉眼泪,低声细语地说:“我吃不下。”
新手妹子和死者住同一间房,感触比其他人深一些。
“我也没胃口,太恶心了。”周杞附和一声:“我觉得我会两天都吃不下饭。”
刚刚目睹了案发现场,刺鼻的血腥味好像还萦绕在鼻尖,大家都没什么胃口。
“新手就算了,你们没见过这种场面吗。”宴月冷漠地扫了几个老手一眼,转身走了。
今天的早餐应该是村长让人送过来的,非常丰盛,除了一大盆皮薄馅大的包子,还有南瓜粥和各式各样的点心。
宴月给自己盛了碗粥,就着包子吃了起来。
“都坐下吃饭。”盛数说:“打起精神来,这才是第二天。”
闻到食物的香气,周杞觉得一直反酸的胃部好了一些,挑一个大包子咬了一大口:“这包子真香。”
宴月斜斜看向他:“不是说两天都吃不下饭吗?”
周杞:“对不起,我低估自己的承受能力了。”
宴月扯了扯唇角,目光一转,看向慢条斯理地进餐的季思危:“新手,你好像特别淡定,你不害怕吗?”
“还行。”季思危随意应了一声,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盛数喝完一碗粥,说道:“现在有个问题,我们不知道那个女人是怎么死的,就没有办法避开导致她死亡的因素。”
宴月盯着新手妹子:“新手,你回忆一下,从昨晚开始她有没有做过奇怪的事情,或者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新手妹子蹙着眉毛,努力回忆,自言自语似的说:“昨晚我很害怕很害怕,洗完澡就睡觉了,我很快就睡着了,然后……对了,半夜我好像听到那个姐姐说梦话了,但我太困了没醒过来。”
听到“梦话”两个字,季思危放下勺子:“你睡觉之前没有检查房间?”
新手妹子:“没有。”
盛数转向季思危:“虎牙,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季思危简短地说:“昨晚半夜,周杞梦到有女人从床底爬出来,让他去搬床底下的纸人,并且说了梦话。我叫醒他之后,在他的床底发现了纸伴娘。”
盛数小心翼翼地看向纸扎闫,压低声音说:“纸扎闫没有搬走那些纸人?!”
季思危点头:“那个姐姐可能做了类似的梦,触碰了藏在房间里的纸人。”
白轶抬起头,轻声说:“我昨晚没有做梦。”
“我也没有。”宴月说:“但直觉告诉我,他的猜测是对的,因为昨天纸扎闫特意提到过,不要触摸屋子里完工的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