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换成了两只手。”
阿璃一想,差点跳起来,“所以你把她给扔了?”
不听点头,她竟然没因为他为了将她抱得舒服些而腾手的举动感动一下?反而一脸惊吓。
阿璃果然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阿璃咋舌。
——那她算不算是间接把沈潇的尸首给弄丢了?
不,应该不算。
如果当时她没将她带出来,那可能也变成了挂在树上的白骨架子了。
毕竟那天各大真人清理红河地底时,因能力有限,只带了还活着的人出来,并没有带上已死的。
她远眺沈二叔远去的方向,心想,但愿能有人发现沈潇的尸首,带她回家安葬。
阿璃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护身符,沈潇临死前交给她,让她带回去给她爹娘的护身符还在她这。
忘了交给沈二叔了。
她皱眉一想,罢了,等下次专门去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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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远的路也有走完的一天,路途悠远,但没有再碰见熟识的人。
阿璃最终还是到了问月门的山脚下。
离得越近,她的心情就越是复杂。
问月门是依山建派,群山雄健,气派非凡。
但初建门派时,附近一片荒凉,甚至连一条像样的路都没有。
可是好山好水的地方都已有门派。
这里的山林倒是很好,但来人实在太少,不是仙家选择的好地方。
问月门的祖师爷没有多少钱,便择了这里,一口气要了三十余座山头。
于是便被众人嘲笑,占了个不生蛋的鸟地方。
结果问月门一建,息壤一出,无数生源涌入,硬是凭着一己之力,救活了方圆百里的经济,连带着那些贫穷的百姓都富有起来,一片祥和。
她抬头看着这条一万八千级的阶梯,漫漫长路,看不到尽头,心中一片茫然。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提步,朝着当年她狼狈出逃的地方走去。
到了外门,便有弟子认出她来,“那不是阿璃师姐吗?”
“师姐回来了。”
“师姐回来了。”
“师姐。”
阿璃在他们眼中,她这五年都在凡间修炼,还是他们的师姐。
外门弟子大多天分差些,修为不如阿璃高,加之阿璃入门又早,便几乎都是叫她师姐的。
等过了外门,正式进入山门,便又几乎都是叫她“师妹师妹”的了。
也是到了山门,吴不守才解开阿璃手上的金绳锁,说道,“你可以回你屋里走走,一会我飞音叫你。”
阿璃微顿,“五年了我房间还留着?”
“留着。”吴不守的语气已温柔起来,“去吧。”
阿璃略有些茫然,这种好似不曾发生过任何事的感觉……仿佛这五年她真的是去下山修炼了,而不是逃了五年,似乎在做梦。
她慢慢往自己所住的山走去,走到半路她才想起来,对不听说道,“山上住的都是姑娘,你不能进去,你在这里等我吧。”
不听问道,“你要去多久?”
“很快。”
不听皱眉,但还是点头。
阿璃见他不跟了,这才继续往那边走。
不听便在原地等着,这条路是大路,不断有人路过,大概是他的模样实在是不像山上的弟子,还周身戾气,以至于路过的人不断好奇张望,看得不听颇不自在。
他干脆离开这,准备找个隐蔽点的地方蹲守阿璃。
这里的气息跟外面任何地方都不一样,太干净了,干净得好像他连呼出的气都是浑浊的,让人十分不舒服。
明明头顶没有烈日,可他却好像行走在骄阳之下,每走一步脚都重有千斤,仿佛脚又缠上了铁镣,真难受。
“不听?”
不听猛地停了下来,缓缓偏头,便看见了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
他微顿,没有应声。
度云劫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阿璃呢?”
不听盯着他,想到了那晚哭成泪人的阿璃。
想到她说度云劫是个人渣,迟早要他的狗命。
这个人,不是好人。
阿璃不喜欢他。
度云劫看着这阴郁的少年,突然发现他一笑,分外乖张阴厉,周身煞气刹那满溢,动作迅猛如狼,朝自己袭来。
此时正是清晨,门派修炼的时辰,弟子都不在寝室里,阿璃回来的时候,只见了守门的一个师姐,走上山后就没有其他人了。
这也好。
阿璃想。
那就不用一遍又一遍地去骗同门,说她下山修炼回来了。
她哪里是去修炼,分明是去逃亡的。
她走回自己住的地方,走近就发现那屋檐下长了一株花,白花已然开得有脸那般大。她走过去盯了好一会,微扯嘴角,“当年我养的柔弱无力小白花去哪了?”
师姐你有当奶奶的潜质啊,都把小白花养成食人花了!
白花迎风招展,长得异常茂盛,精力十分旺盛。
阿璃看着看着就笑了,做食人花多好,为什么要做无力的小白花。
她轻抚花瓣片刻,这才进屋。
屋里的变化不大,同屋一共两人,师姐那边的桌子上多了很多小物件,有些还挺丑,看得出来不是出自心灵手巧的师姐之手。
但师姐还是将它们摆了出来。
这怕是……哪位师兄或者师弟送的吧。
阿璃想起两人经常在半夜时藏在被窝里说许多悄悄话,哪个哪个师伯师叔举世无双,哪个哪个师兄英俊潇洒,哪个哪个师弟冒冒失失。
如今一想,师姐和她都长成大姑娘了。
可师姐已经有了心上人,或者说已经成了好事。
她打开柜子,自己的东西都在里面封得好好的,就连被子都叠成了豆腐块放在里头,一个角都没折,果然是贤良淑德好师姐!
她想起自己收集过不少稀奇的东西,便去翻找自己的小物件,终于是让她找到了。
一颗指甲盖大的蓝色珠子。
可以幻化成自己最想见的人。
这是她在某年试炼中得到的奖励,这么多年了一直没舍得用,如今她想好怎么用了。
“轰——”
天空传来一阵巨响,像是打雷了。
可这青天白日的打什么雷,该不会是师兄他们在比试吧,可比试的话也打得太凶了。
阿璃收好珠子出去,抬头一看,那远空果然有两条迅速急蹿的人影,简直是打得你死我活。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就差没倚在门上嗑个瓜子。
可一会她就察觉到那比试的人好像不对劲。
那满溢天穹的煞气,怎会那样熟悉。
阿璃一顿,忙拧眉细看,这一看,差点蹦了起来。
赫然是不听和度云劫。
他们怎么打起来了!
阿璃拔腿就往山下跑,不对,跑个屁,飞过去啊!
不听你再厉害可也不是正统修仙人士,度云劫是什么人,元婴啊,接近化神的三百年老妖怪,你这是去送命。
就不能让她有一天省心的日子!
两人交手的动静实在闹得太大,此时已经有众多弟子闻声赶来,就连在大殿议事的一众师叔也赶来了。
孟平生本就精神不济,这会看见不听在自家山头闹事,又急又气,“这家伙太嚣张了,阿璃到底看上他哪点了,非要留在身边。”
旁人问道,“那少年是谁,竟能跟度师弟交手那么久。”
吴不守说道,“厉不听,沧澜阁的三少主。”
“咦?沧澜阁何时有个三少主了?”
“事情有些复杂,一会再和你们说。”吴不守抬头看着那在空中迅速交错的人影,不由说道,“倒是厉害,果然是个很有天赋的少年,如果加以教导,定会是个很厉害的人。”
旁人细察后说道,“就是戾气太重。”
吴不守说道,“可控的戾气,便会成为他最有力的武器,就连魔也别想侵蚀他的意志。”他似顿悟,对孟平生说道,“师兄,我看可以收他为徒。”
孟平生哼哼,“小心被泼一脸开水吧。”
“……”师兄你到底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