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写她的名字?
楚绍有些气恼的把纸团成一团,扔进了旁边的纸篓里。
不写字了,那就作画吧。
小厮忙给楚绍铺了宣纸,拿了画笔、颜料。
……画些什么好呢?
那就画一幅仕女图吧。
小厮从旁看去,这是捧花侍女图吗?
开始还像,怎么画着画着,这侍女不捧花了,还拿上剑了呢。
不过看自家公子倒是很满意,画完后把这侍女图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
“等会儿,拿去装裱了。”
嗯,公子如今是状元郎了,他觉得好,一定是好。
小厮麻溜儿的把画小心卷好,装到画筒中。
等出了门,小厮又有些奇怪,昨日公子不说是想去北城外的道观找观主论道嘛,怎么现在又往城东去了?
楚绍信步到了月女河边。
午后,河边绿柳成荫,清风悠悠,倒是凉爽。
……嗯,他怎么走到这来了?
他不是准备去道观吗?
诶,既然来了,那就偷得浮生半日闲吧。
楚绍先到京城最有名的素菜馆德宝斋试了几样素菜。
然后看时间尚早,就准备到旁边的茶楼,品茶听书。
刚到茶楼门口,就碰到了三个江东来的书生。
其中一个还是楚绍的同乡,有些交情的李书生。
这三个书生看到楚绍,有些惊讶,昨日这状元郎不是说不来参加今晚的聚会吗?
怎么今天来了,还来得这么早。
不过状元郎既然能赏光,那当然是好事。
四人一起上了二楼,找了包间坐下。
这个时辰,月女河边的香楼小院儿还没开门,茶馆的生意是最好的。
包间散台皆座无虚席,人虽多,但却算安静,全都凝神在听台子上的说书人讲永平长公主大破南诏国的故事。
“要说我们大梁的永平长公主,那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
胯、下红马,手中银枪,千里之外取敌军上将之首级。”
楚绍手里端着茶盏,听着说书人口若悬河的讲着季敏的英雄故事。
他脑中的的思绪又像被风架起,飘飘悠悠,飘到了她的身上。
……胯、下红马,手中银枪,她床笫时也是这般英姿飒爽呢。
嗯,他还记得她的手心是有薄茧的,摸上去有些粗砺。
只是她的手抓住他,摩擦得令他着了火……
坐在楚绍身边的李书生,侧脸便看见楚绍袍子上隆起的一块。
……啊?
李书生差点惊掉了下巴,这、这楚兄原来如此雄壮。
楚绍被称为江东第一公子,并不是因为他的诗文才学,而是因为他长得太美。
这个绰号其实是带着调侃的意思。
可这样一个美公子到现在也没有成亲,身边也不见什么红颜知己。
就像他这次上京,只带了两个小厮,四、五个老仆,也没什么丫鬟、婆子跟着。
许多人就想他是不是有断袖之好啊。
就有那同道之人,总想找机会与他亲热亲热。
可是奇怪的是,那些人只要招惹上楚绍,不久后就会出异外。
不是摔了马,断了腿,就是撞破了头。
而且也不见他与哪个男人过分亲密交往,看来也不是喜龙阳。
但这般无欲无求,久而久之便传出来,他身上是有暗疾的,不能人道。
只是今日看,这也不像啊。
不过,大白天他怎么就这样了?
楚绍坐在窗边,李书生顺着楚绍的目光看过去。
楼下有一老妪,正在拿着竹篮子卖花呢。
楚绍的目光正落在老妪的身上。
李书生仔细看那老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身上的衣服打着层层的补丁。
楚绍怎么能对这样一个老妪起反应呢,难道,他原来是好这口儿!
李书生觉得他发现了楚绍的大秘密。
楚绍想着三年前他和季敏的往事。
就觉得有些顶得慌,便动了动腿,调整了下坐姿。
便看见身旁的李公子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嗯,李兄,有什么事儿吗?”
“没事、没事。”李书生一幅心照不宣的模样,拿目光点了点楚绍的袍子,微笑转过头去。
楚绍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袍子着了相。
他今日穿的是绸袍,薄了些。
嗯,这季敏当真害人,从遇见她后,就像三年前一样,他总是状况百出,如今白日里还弄得如此尴尬。
楚绍拿手理了理袍子,压住脑中的思绪和脐、下之火。
可就像听到他的心声,不想来什么,什么就来。
楚绍再抬头,窗外,季敏带着两个侍从,迎面走来。
她依然穿着男装,淡蓝锦袍,头戴玉冠。
傍晚,金色的余晖洒在她身上,她看上去姿容秀美,风流挺拔。
嗬,引得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的目光都往她身上瞧呢。
她身后的那两个侍卫,他当年也见过,一个好像叫知春,一个叫知秋,也是女扮男装的。
楚绍就见季敏走到那卖花的老妪面前,给了老妪一块银子,买下了老妪一篮子的花。
那块十两银子,够五口之家一年的吃用了。
老妪双手合十,千恩万谢,嘴里嘟囔着:“遇到活菩萨了,活菩萨啊!”
这些花对季敏当然没什么用处,知春拿了花篮,想了想,也别浪费了,便直接送给了对面卖鱼丸的小娘子。
小娘子惊喜的接了花,看着季敏笑得见牙不见眼,想来一辈子都会记得送给她花的这位贵公子。
……哼,她总是这样撩人不自知。
这时一匹快马从东而来,马上一位年轻男子,见到季敏,一跃而下,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季敏一把拉起男子,在他肩上拍了拍。
楚绍看年轻男子眼里含着泪花,仿佛是一个孩子见到了多年未见的亲娘。
一错眼,又走来两个身材高大的壮汉,给季敏恭敬见过礼后,就兴奋的围着季敏打转,就像金毛犬见到了主人。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群青年男子,一个个看到季敏是喜笑颜开,嘴咧得都能塞下四个鸡蛋了……
季敏被这二十多个男子簇拥着,上了一艘画舫。
等楚绍上了自己的画舫,面对着美酒、绝色,却总觉得有些气闷。
便从船舱里走出来,站在甲板上。
就看见了季敏那艘画舫里的情形。
哼,她到底还记不记得她是个女子,还是一个堂堂的长公主。
就这样和一帮男子混在一起,也不怕被那些古板的御史们知道,参她一个有失皇家礼仪之错。
还有,听说当今皇后娘娘为人最是端庄,重礼节,怎么皇后娘娘也不管管她。
季敏画舫上这些大老爷们儿,唱了一会、哭了一会,发泄了一通,又说起了近况。
“诶,二牛,听说你爹给你定亲了。”
“是啊,定的是老张家的二姑娘。”
“什么?老张家的二姑娘?长得像张飞的那个,比你都爷们儿。这娶回去,你俩在床上谁弄谁啊。哈哈哈!”
“嘿,看把你乐的,你别管我们谁弄谁,我反正是有媳妇了,你媳妇在哪呢?你不是喜欢赵侍郎家的那个小姑娘吗?怎么样?
“唉,人家是文官,怎么能看上我们这样的武将,就别想了。”
“诶,虎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们这些武将怎么了?若没有我们这些人保家卫国,他们这些文臣能有机会享受荣华富贵吗?
要我说你就是怂,不行就直接上嘛,等肚子里有了你的崽,看她嫁不嫁。”
季敏睁开了眼睛:“说什么呢?怎么能做坏人名节的事情。
如果真喜欢,就应该让家里人上门正经求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