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连灯都没有点,只能凭借月色看了模糊的大概,曲望南想要向前走两步,却被高长凌拉住了。
“怎么了?”曲望南小声的问。
“别踩到碎片,茶壶碎了。”高长凌声音更加的小,甚至还透露出一股乖巧。
“我可以点上灯么?”要是平时,曲望南也就自己去了,但今天,她还是想征询下高长凌的意见。
“嗯!”高长凌点了点头,此刻的曲望南,仿佛就是他的保护神一般。
曲望南笑了笑,刚准备去点灯,就看见高长凌还是拉着他不放,她反手就牵过高长凌的手,先是关了窗户,然后带着他一步步的去点灯。
灯一点,曲望南才看清高长凌那肿了的脸,甚至嘴角还有那么丝血迹。
“你怎么了?”曲望南很是心疼,想要拿手去摸,又害怕碰疼他。
“跟父皇起了点争执,被打了一巴掌。”高长凌笑了笑,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要请郎中啊!”曲望南就要开门让清酒请郎中,却被高长凌一把拉住。
“我现在不想见别人!”高长凌摇了摇头,他确实不想见人,除了曲望南。“我好累,你陪我睡会儿吧。”
高长凌这要求提的孟浪,但是曲望南看出了他的反常,要是平时,高长凌绝不会提这个要求。于是她没有拒绝,而是拉着高长凌走到了床边。
她让高长凌先睡到了里面,高长凌乖乖的躺下,然后侧过身眼巴巴的看着曲望南,曲望南见状,脸一下子就红了,但她还是躺在了外侧,两个人面对面躺着。
高长凌牵过曲望南的手捏了捏,然后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他很是疲惫,没一会儿就呼吸平稳,睡着了。
曲望南原本想用手去抚平高长凌皱着的眉头,但她的两只手被高长凌紧紧的握住,根本抽不开。他不知道高长凌经历了什么,但还是会为他心疼。
她不追问,因为他知道高长凌总会告诉她为什么的。
曲望南看着他,慢慢也进入了梦想,然后她就是被冻醒的,一睁开眼,被子还在内侧根本没动,而窗外都已经有了蒙蒙的亮光了。
她得赶紧回去,否则让人发现了就出问题了,高长凌还维持着睡着的姿势一动没动,曲望南努力的抽出一只手,拉过内侧的被子,盖到了高长凌身上,然后看着他毫无防备的睡颜,笑着咬住了下唇。
“真好看!”曲望南小声呢喃了一句,然后用手去摸高长凌的眉眼。
高长凌轻轻的皱了皱眉,然后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看到曲望南之后,笑了一下,又闭上了眼睛。
他这一套乖巧的动作看着曲望南心都化了,但是时间却不等人,再不回去就不好交代了。曲望南抽出另一只手,慢慢的从床上起来,然后整理了下衣服,回过头来,又看了眼高长凌。然后慢慢弯下腰,唇轻轻的落到了他的眼睛上。然后直起身来,打开窗户,翻窗走了。
高长凌一觉睡到太阳高挂,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睡得最好的一次,整晚都没有噩梦来袭,甚至连个梦境也没有。
他起来之后没看见曲望南,知道她已经走了,也是,这都什么时间了。
他整理了下情绪,然后打开了门,福来和清酒站在门外,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来了。
“殿下,郎中来了。”清酒语气还和以前一样,高长凌点了点头。
郎中来帮高长凌看完之后,福来伺候高长凌洗漱,还未吃饭,清酒又说,温酒来了。高长凌立刻让温酒进来,曲望南的事情已经拖了很久了,他怎么忍心看着她终日被困在家里,又怎么忍心让她被别人如此议论。
于是温酒和高长凌一起用的早午膳。
而魏国公府叶无霜和曲望南一起吃的午饭,曲望南吃完就说要去睡一会儿,叶无霜看着她的青眼圈点了点头,等她走后,芊芊一路小跑进来。
“姑娘,外面有个人说,这信要姑娘亲自过目。”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叶无霜迟疑的接过,然后打开,看到内容的那一刻,手抖了抖。
不可能,谁能知道钱白梅在她那?或许,这人只是诈她?但是他怎么知道是在庄子里?难道是那两个老嬷嬷出卖了她?
不对,要冷静!
叶无霜让芊芊先下去,她回了房间,思考良久,那人既然能这么说,那必定是有些苗头。她必须要去那个庄子看看,但不能现在去,那人也许是在诈她。
就这么过了三天,叶无霜先让井绍予回了荣国公府,然后趁着中午,和顾嬷嬷俩人上了马车,去了郊外的庄子里。她特地没有选择晚上,因为晚上更加的引人耳目。
他们来的突然,两个嬷嬷都没有防备,仓促的迎了上来。
看见她们如此,叶无霜就知道自己上当了,再想回头已经来不及了,高长凌含笑着站在她们面前。
时间回到三天前,高长凌清退了下人,屋子里就留下了他和清酒。
“张志远的身份是真的,但是他的来历有些问题。” 温酒没等高长凌开始问,喝了口汤就开口说道。
“怎么说?”高长凌挑了挑眉,但是脸颊立刻刺痛了一下。
“张志远的父亲确实是一位南境的一位下士,也曾和曲鸿峰做过同僚。”温酒右手摸了摸汤碗,“但是蹊跷就蹊跷在,他还有个母亲,如今却消失不见了。”
“你的意思是?”高长凌停顿了下,“他是被曲鸿峰用母亲做要挟?”
“很有可能,我们的人跟踪曲鸿峰,但是至今还没查到张志远的母亲如今身在何处。”温酒皱了下眉,“但奇怪的地方不止如此,这张志远出现的也十分蹊跷。”
高长凌没说话,而是用眼神示意他接着说。
“他们原本在北边的一座小城生活,可前不久他和他母亲一起搬来了京城,听他们的街坊说,张志远的母亲曾多次提到,自己的夫君和曲鸿峰是同袍,为此,曲鸿峰才得了消息找去的。”
“你的意思,曲鸿峰之前并未寻找,而是这母子俩自己出现的?”高长凌心下知晓,那婚约之事也必定是个假的了。
“曲鸿峰恰巧知道了同僚的儿子来了京城,那这婚约也必定是杜撰的。”高长凌啧了一声,“这人还真是无耻,自己的女儿都要设计,对了,那这方少府为何会给曲鸿峰说话?他们可是一直不和。”正因为这方少府的一句话,才导致大家对婚姻深信不疑。
“手下的人从曲鸿峰的夫人,方静萝的心腹那里听说,这婚约的主意,是方静萝想的,这方少府,也是方静萝说服的。”两年前,高长凌就让温酒派人和曲府的人走近,如今也派上了用场。
“方静萝?”高长凌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曲府的人,一个比一个来的卑鄙。
“说是因为曲鸿峰恨魏国公府过的太好,一直心有怨恨,张志远出现以后,方静萝就给他出了个这个主意,然后为了让这件事顺利的进行下去,还去求了她的父亲帮忙说话。”方少府官职不大,但是风评一直很好,能让他出来作证,确实可信度大增。
“那这方静萝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为了曲鸿峰?”
“说是曲鸿峰多年来对她都不冷不热。”温酒话说了一半,高长凌就知晓的点了点头。
“先给我找,把张志远的母亲给我找出来。”高长凌心下有了判断,只要把张志远的母亲找到,那这事也就解决一半了,至于这些个人,他肯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那钱白梅呢?”高长凌喝了口茶,张志远的事情有了眉目,那就还有个钱白梅了。
“钱白梅确实是被曲鸿峰放走的,不过当时方静萝想派人去拦,但是半路上被另一伙来路不明的人给劫走了,至今下落不明。”这些个消息别人不知道,但是温酒的消息来源经过多年的经营,早已经不是一般人能比。
“来路不明的人。”高长凌手指敲了敲桌子,不是曲鸿峰,不是钱白梅,那还能有谁呢?不对,有一个人,有一个谁都不会想,但是却又很明显的人。
“你们派人查过叶无霜么?”高长凌思绪良久,说了这么一句。
“叶无霜?”温酒吃惊的叫了一声,“这人不是?”
“是,南南的母亲,叶无霜!”最有动机的几个人,曲鸿峰,方静萝,还有那个最开始被欺压的叶无霜。
自从叶无霜和曲鸿峰和离之后,俩人表面上看就再无瓜葛,但是没有瓜葛却不代表没有动作,要论恨,最恨钱白梅的就应该是叶无霜。
“这…那我派人去查查?”温酒在高长凌说之后,其实也想通了,但是最初,他真没有把这人放到自己的思量内,因为各种关系都标明,和叶无霜没有瓜葛。
“现在…”高长凌摸了摸红肿的那半边脸,“来不及了,再查要等到什么时候?这样,你派人去给叶无霜送个消息,就说钱白梅和曲宁欢我已经庄子里带走了,要是她想要回去,就要当面来见我!”要是藏,肯定不会在城内,最有可能的就是郊外的那个庄子里。
“殿下?她可是曲姑娘的母亲。”温酒怕这事要是被曲望南知道了。
“我知道,我只是要知道真相,南南如今还被困在府里,这事拖不得!”高长凌心下有打算,他要找到钱白梅和曲宁欢,然后和曲鸿峰做个交易,当然只是权宜之计,只要曲鸿峰中招,自己就能让他永远消失。
“好的。”眼见高长凌已经有了决定,温酒也不再劝阻,再说,他也很好奇,这事叶无霜有没有参与。
“对了,消息传出去之后,若人真在她那,叶无霜肯定会派人或者自己亲自去看看,你和我一起去跟着去。”
“殿下也要去?”高长凌很少亲自做这种事情。
“这事关重大,我必须去。”高长凌又喝了口茶,“对了,母后派人查我的人回去了么?”
自从他拒绝布依公主之后,裴皇后就派人来查他,如今也该回去了。
“回去了,他什么都没查到。”温酒笑了笑,这样的事情不过小事一桩。
高长凌点了点头。
所以才有了这样的碰面。
“冒犯了!”高长凌朝着叶无霜拱了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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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越王殿下!”叶无霜没想到会是高长凌,思来想去, 也不知道是怎么着了高长凌的眼。
“夫人, 不妨借一步说话。”高长凌一听说叶无霜出城了,就立即快马加鞭, 正巧赶上了。以前他只是猜测,如今倒是给了个定论。
“姑娘。”顾嬷嬷有些担心的低声叫了声叶无霜, 叶无霜笑着朝她摇了摇头。
“请!”叶无霜侧过身来,抬手示意。
高长凌笑了笑, 带着温酒就跟着叶无霜走进了小院子, 这院子很是简陋, 其中一间房子门窗都锁的严严实实,另外还有两间房间, 一间是俩个老嬷嬷睡觉用的,一间就是会客厅, 厨房则在会客厅的那一侧。
四人进了会客厅, 两个老嬷嬷连忙上了茶水, 高长凌接过就喝了一口, 嗯,确实不是好茶。
“这里条件差了点, 没什么好茶,越王殿下可莫要嫌弃。”叶无霜举杯示意,脸上已经没有秘密被揭穿的不安。
“怎么会。”高长凌笑的开朗,然后也举起杯子回应。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方了,越王殿下不妨有话直说。”叶无霜这时才认真审视高长凌, 这人之前怕是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今天长凌做的这事本无恶意,还希望夫人莫要见怪。”高长凌站了起来,礼数很是周到。
见他如此,叶无霜也不好在说什么。
“越王殿下有话直说吧。”叶无霜这时心里也有了点底,不是兴师问罪也不是要挟,再加上他和南南的关系,想来也不会太过为难自己。
“南南最近被曲鸿峰害的声誉受损,长凌实在是着急,便派人去调查了一下,当然我知道魏国公府必定也是调查过的。”他有自己的探子,魏国公未必没有。
叶无霜点了点头。
“这张志远的父亲,确实以前是南境的一个下士,也确实已经为国捐躯,但这婚约,却是无中生有,凭空虚构的。”高长凌继续说道。
“越王殿下是否有证据?”叶无霜面色平静,平静的甚至有些奇怪。
“这张志远的母亲怕是被藏了起来,曲鸿峰以此为要挟,让张志远听命于他。”高长凌一边说一边还分神观察了着叶无霜。
“这我们也查了到,但是一直没有找到他的母亲。”叶无霜跟高长凌解释到。
“但我还查到了另一件事情,这个婚约的主意,是方静箩提的,也是方静箩去说服她的父亲给曲鸿峰作证,可以说,这件事情她方静箩逃不了干系。”高长凌不喜欢拖拖拉拉,这些人一直缠着曲望南,让他烦不胜烦,但曲望南一直都是个善良的人,也因为在乎魏国公府的名声,所以很多时候都会选择忍让,但他不是,这些人做了错事,就要受到惩罚,曲望南做不了,那就他来做。
“方静箩?”叶无霜皱了皱眉,似乎是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