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出车回来之后,万中华便受到了上面的嘉奖。
而且因为他岁数够了,虽然从业时间不久,可来了不过几个月,就已经帮着队伍结局了几次大大小小的故障和麻烦,而尤其是,这一次小李村的世间。
虽说小李村矛盾的根源解决和万中华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可毕竟带着贺知洲过去的人,是他。
在其他人不敢出车的时候,接过了摊子的人,也是他。
因此,上面酌情酌量的考虑之下,经由大队上的人投票,万中华全票通过,终于当上了车队的大队长。
这对万家来说算是一个喜讯了,当上队长之后,待遇可比当队员的时候要优厚不少,工资就比普通队员高了五块钱,当然,最主要的,对于万中华来说,是当上队长之后,明显的,眼界就变宽了。
接下来这几年,他带着自己的队伍天南西北的走,见识到了更多不同广阔的天地,心里的躁动,便怎么都停不下来了。
诚如张敏静之前说的,世界在飞速的蓬勃发展,一切都在向着最好的方向前行。
从九七年开始,全国统一彻底恢复高考,万胜利也从学校毕业,在留校助教两年后,光荣的成为了一名人民教师,整个二房终于有了收入来源,全家欢天喜地的,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将屋子好好的收拾了一番。
谭睿在恢复可高考的第一年,便以相当优异的成绩考入了b大,且根据万幸了解到的,谭睿是以全省第一名的成绩,考入的b大。
这在当地轰动了一时,谭睿走的那一天,十里八乡的乡亲们全都过来送行,好好的一小伙子胸前系上了大红花,笑容僵硬的跟着父老乡亲们合了一个特别逗乐的影。
那张照片被悬挂在了照相馆的大门口,用来当一个活招牌——万幸后来去自己洗了一张,心想着塞到相册本里面,往后十几年之后,拿出来总能嘲笑一番。
一晃五年过去,万幸也成了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
她也终于是不负众望,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了市里的一中,且在这几年中,在万中华的努力下,他终于分到了一间房子,一套三居室的屋子,面积虽然不算大,可起码,算是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小窝了。
但是今天却是他们搬离新家的日子。
万幸就像是一个小陀螺一样,在这间屋子里面左左右右的转来转去。
新家住了几年,已经被陈晓白布置的很完美了,该有的东西一个都不少,而且很整洁,一点的积灰都没有。
“哎,妈妈,我还有点舍不得呢。”万幸转来转去的看了看,不由叹了口气。
已经十二岁的万幸出落的更加亭亭玉立,且身姿细长,皮肤白皙,头发乌黑又柔顺,阳光下,光泽也特别的好看。
陈晓白不由就顺了顺万幸长长的黑马尾,看了一眼屋子,也觉得有些不舍。
家虽然是布置的特别妥当,可惜一家人即将要走了。
从万中华当上了大队长开始,陈晓白在父母游说,以及丈夫子女的支持下,便毅然的辞职,开始了漫长的复习之路。
终于,在前年,经过了艰苦奋斗,陈晓白终于以十分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京大。
今天已经是她上学的第二个年头了,暑假一过,她就要继续回到学校去了,在家里肯定是没办法住的。
而万中华常年来南北跑,在家的时间也是屈指可数,剩下两个孩子在家里,显然是不太可能。
从前住在乡下老家的时候,两个孩子便跟着张敏静住一起,可现在孩子也大了,便不能这么弄了。
加上张敏静岁数也逐渐大了,不可能总来回颠簸着,跟两个孩子住在一起,万一出点什么事儿,都不好收拾。
于是两人一合计,便做了一个特别重大的决定——再继续搬家。
万中华向上面申请了调职,哪怕是降职,也希望可以被调到北京去,批准已经下来了,就等着动身了。
万志高也已经转到了京城里的小学,这些天小学开学,他便现在外公外婆家里住着,一边再等着他们过去。
万幸也在通过了考试进入到了京大的初中,只是初中开学比小学晚一些时日,便跟着父母一起了。两个孩子成绩都相当的优秀,也算是减免了两个大人的后顾之忧。
听着万幸这么说,陈晓白也不由觉得一叹气,心里有些愧疚。
“户口的问题怎么样了?”趁着两个孩子出门玩的时候,陈晓白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道。
万中华说道,“挺顺利的——沈阿姨听说咱们要搬到京城去,连夜就给咱们托了关系解决户口的问题,宝丫的择校问题,也是她帮着解决的,而且听说宝丫成绩好,这些天她还在跟一中的领导层接触,问能不能保送。”
陈晓白内心虽然觉得诧异,但却又觉得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这些年下来,万中华也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入了沈荣思的法眼,而且据说关系还相当的不错,经常会带着万幸一起过去做客,尤其是寒暑假,一家人能在京城和乡下来回转悠的时候,万幸便总会三不五时的在沈荣思家里住着。
“能解决户口,那可就太好了。”陈晓白心下激动。
一家人以后就都有了京城户口了,她和万中华前些年虽然结了婚,可毕竟城市农村户口上有一条鸿沟,根本弄不到一块去,生活上也相当的麻烦。这么一来,他们在京城,能够做的事情,可就太多了,也终于不必再有低人一等感觉了。
“是啊。”万中华也叹了口气。
他看了看时间,将最后一点包袱收好,说道,“走吧,该出发了。”
万志高和长辈们可都还在家里等着呢。
于是万幸点点头,跟着万中华和陈晓白一起,连夜便踏上了前往京城的火车。
*
旅途虽然漫长,但因为前方有着期待,倒也不算是难熬。
万幸上了车之后,便被夫妻俩给安置在了最里头——自从万幸长大了之后,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便也多了起来。
自打万幸十岁岁的时候,就在万中华的要求下,就跟着万中华学了些腿脚功夫,虽然和那些真真正正的练家子没法比,但是自保却绝对的是足够了,起码打不过,也能有那体力能跑得过,练了两年多,一刻都没松懈下来。
虽然她的胳膊腿儿还是少女的纤细,但用力的时候,却是能看到肌肉的。
而原因,则是因为万幸之前有一次一个人骑着车去镇上,被人尾随了的原因。
当时要不是正巧遇上了放假回家的万胜利,否则会发生什么,真的是想都不敢想。
但即便是如此,但凡是出行,万幸也都是被团团护在最里面的那一个。
——于是被挤成了个夹心饼干的万幸年年都相当悲愤。
她爸妈实在是太小看她的自保能力了。
虽然当时她年纪小,可毕竟是打小从孤儿院长大的——她打人,那可全都是朝着最能让人疼的地方招呼的。
就算是万胜利当时不站出来,那个尾随她的也根本就讨不到好处去啊。
万中华趁着停站的功夫,下去给她们打热水去了,万幸便百无聊赖的托腮看着外面,突然,一大片绿色的身影便映入了她的眼帘。
然而就在这时候,车厢内一阵的喧哗,不少人都在喊着,“解放军,好多解放军上车啦!”
作者有话要说: 时光**开启=v=
终于要踏上进京的道路了~
村里的事情感觉应该是做了一个挺完美的收尾啦,该写的剧情都写到了,如果再写的话,就拖沓了。
感情流作者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第99章
欢呼声太过热烈, 然而那片军绿色的身影却是在所有人都进入了车厢之后,才单独的进入了另外一个车厢的。
不少老少们都扎在了门口, 即便是过不去的,也都在探头探脑的看,这一路无聊, 万幸便也像是个真正的小姑娘似的, 探出去瞅了瞅。
然而不得不说,无论何时何地, 身着一片军装,步伐整齐的队伍, 都是这么的赏心悦目的。
等到那片绿色消失在了万幸的视野当中, 下车打热水的万中华也上来了。他左手还戴着万幸先前送给他的那块手表,过了四年多, 即便已经算是小有资产了, 可万中华却一直没换过。
车队上,包括平时他接见合照的一些领导们,大都知道这是万中华唯一的宝贝女儿送的, 倒是阴差阳错的给万中华又贴上了一个老实人的标签, 给人造成的迷惑性相当的大。
“放一会儿, 等闷一下再吃,我看下头有卖煎蛋的, 不过都凉了,用热水烫烫。”万中华将碗筷拿出,给万幸和陈晓白泡起了泡面。
焖面用的是三个碗缸, 大中小号正巧可以叠在一起,顶上还配了一个盖子,耐摔还不担心温度会流逝。
但是炎夏的天气里,万幸也没太大的胃口吃这么热腾腾的泡面,左右看了看,说道,“好,爸爸,我去洗个手。”
万中华一点头,陈晓白便要跟着万幸一起过去。
万幸连忙把陈晓白给按下了,陈晓白之前上车的时候不小心崴到了脚,估计是软组织挫伤,有点红肿,虽然不严重,但是疼上一两天也是在所难免的。上个厕所而已,实在是没必要让她跟着。
陈晓白拉着万幸的手腕,不放心的叮嘱道,“小心着点,别和陌生人说话,知道吗?”
万幸哭笑不得的点点头,“妈妈我都多大了,你这话还不如多留给小高说呢……”
“大什么大,你才多大点啊。”陈晓白连连念叨。
万幸赶忙摆脱了陈晓白的胳膊,洋溢着笑容离开了她们的卧铺位置。
因为知道要赶火车,万幸便换了一身长裙,这年头的布料透气性并不算是特别的好,长裤容易捂得身上特别难受,可短裙短裤又着实不太方便,因此万幸的很多衣服都是长款的样式,还特意请陈晓白帮忙给改过,还算是引起了当地的一小阵潮流。
身穿淡粉和白色格子长裙,一头大约及肩的长发被束在脑后的少女步履轻快的迈出了车厢,过道狭小,引得不少人都在驻足观看。
万幸自身防卫意识比普通孩子强很多,尤其是越在人多的地方便更是如此,一条车厢转眼便过,然而到了过道边儿上,抬起头的时候,万幸却楞了一下。
原来那些军人就在她们隔壁的车厢,也就是最后一节硬座车厢。
她眨了眨眼睛,站在门边,大致的往里面扫了一眼,一个个全都是看上去比较青涩稚嫩的面孔,只是不知道是干什么。
这时,一个坐在门边,头上戴着帽子,脊背笔挺的军人站起来,帽檐下的目光看上去很温和,然而声音却低沉,说道,“小妹妹,请问有事吗?”
万幸一眨眼,抬头看了一瞬,略微有些惊诧——这人长得,倒是挺帅的。
她笑了笑,摇了摇头,反身洗了洗手。
然而洗完手抬起头的那瞬间,看着车上的镜子当中映出的自己领口前的那块红色玉石的时候,万幸的动作还是顿了顿。
随后,她又重新回到了刚才的位置,慢悠悠的打量了一圈。
刚才的人重新站起,将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她的身上,只是这一次,多了些问询和探究。
万幸赶忙摆摆手,随后笑眯眯的说,“哥哥你好,我是想问问,你们这一节车厢,有没有一个叫贺知洲的?或者……你认识他吗?”
本来也就没有抱有太大的期望,万幸甚至都不知道刚才她多那一嘴是做什么,可能也就是本能使然。
然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面前的人,居然真的顿了顿,说道,“认识。但是恕我不能告诉你他的更多信息。”
万幸有些意料之外,却又有些意料之中。
她连连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不能泄露么。不过能麻烦您一个事儿吗?如果您见到贺知洲的话,嗯……能帮我带个话吗?”
这一次,那人点点头,说,“你说。”
万幸笑了,双手背在身后,“你就跟她说,我今年就跟着爸妈一起去京城啦,这阵子暂时借助在我姥姥、姥爷家,不用让他再打我家的电话了——对了,我叫万幸。”
“万幸?”对面的人一愣,目光终于有了些许的诧异,“你就是万幸?”
“是我啊。”万幸落落大方一点头。
对面的人笑容加深了一个瞬间,落在万幸身上的目光渐渐地多了些许的……说不出的意味。
而与此同时,更让万幸觉得不自在的是,整节车厢的士兵们,似乎都……和眼前这人的目光,十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