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探着问“那咱们是等明日再去还是……”
苏如是疲惫地摇了摇头,说先不去了,又说“麻烦你了小荣。”
楚鹤荣忙道不敢。
…………
姜家这边,沈时恩在酒桌上被人喝倒了,众人想着他今日从中午到晚上也确实喝了不少了,就也没有再勉强。
萧世南眼疾手快地把他抢了出来,将他扶进了新房。
“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醉成这样了?”姜桃见了他们进来就立刻迎上了上去。
萧世南立刻就把他哥往姜桃那儿一推,毫不留情道“他假装的。”
姜桃根本没想到他会那么果断的撒手,还没反应过来就和沈时恩抱了个满怀。不过听说他是装醉,姜桃也立刻撒了手,退后半步。
本还准备装醉的沈时恩只能自己站稳了脚,深深地看了一眼萧世南。
萧世南心虚地笑了笑,说“不打扰你们了。”然后立刻脚下生风地溜出门去。
姜桃自顾自地坐到炕上,沈时恩也跟着坐了过去,两人隔着一个炕桌说话。
其实沈时恩也想不到这时候该说什么,只问姜桃累不累,困不困,饿不饿。
姜桃方才还紧张得跟什么似的,尤其是掀盖头的时候沈时恩那略显撩拨的动作,更是让她心跳紊乱了好一阵。但是现下见他比自己还局促,反倒是不紧张了,还萌生出一种恶霸调戏良家大闺女……不,是调戏良家大闺仔的快感。
良家大闺仔沈时恩眼观鼻、鼻观心,坐的板板正正,堪比课堂上的小学生,等了许久没有听到姜桃的答复,他才抬眼去看姜桃。
姜桃已经笑得不成了,沈时恩便问她笑什么。
姜桃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又说时辰也不早了,该睡了,说着开始解自己的发髻。因为发髻梳的简单,也只插了两根银簪,很快一头乌顺如墨色锦缎的头发便披散开来,然后就开始慢条斯理地解自己外裙的衣带……
姜桃目不转睛地看着盯着沈时恩的反应,见他先是愣了半晌,而后脸颊上起了可疑的红晕,嘴角就更是上扬的厉害。
不过等她一条外裙还没脱完,沈时恩就嚯的站起身,说他先去打水洗漱。
等他洗漱完毕回了屋,姜桃已经连妆都卸完了,嫁衣也脱了下来,只穿着中衣在镜前编辫子。
中衣并不算厚实,描绘出了她玲珑有致的身形,沈时恩瞧了又是一愣,忙挪开眼坐到了炕上。
姜桃憋笑憋得肚子都快痛了,但也不能笑出声,只能咬着嘴唇硬忍着。
沈时恩也觉得自己手脚无处安放的模样有些可笑,恰好见到床头有卷书胡乱地塞在垫被之下,他就拿了出来,想着看会儿书静静心。
没想到书是很顺利地拿到手,翻转过来一打开,却是……
他立刻想拿了个烫手山芋似的把书扔了,又还不够,把书又给塞了回去。
“哈哈哈哈!”姜桃憋不住了,趴在梳妆台前笑得直不起腰。
她有些明白为什么有人特别喜欢草包美人了。真的,好看的人犯起傻来,也太可爱了!
沈时恩的脸红到了耳根后头,垂着眼睛道“夜了,睡吧。”
怎么都有种任君采撷的意味。
姜桃笑着应了一声‘好’,起身把桌上的红烛给吹了,然后摸索着上了炕。
两人肩并肩地挨在一处,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彼此的体温。
姜桃这会儿倒是又忍不住紧张起来。在现代的时候各种理论知识没少看,说到实践也是一片空白。
只是她等啊等啊,身旁的男人睡得像个服装店的模特似的笔挺,连手都没有乱动一下。
“睡着了?”姜桃轻声问。
“没有。”沈时恩立刻回答,声音里倒是没有了慌乱和紧张。
没有睡着你在等什么啊?!姜桃在心里很是无语。
又过了半晌,姜桃翻过身,面对着他“你就不想做些什么?”
她的脸就凑在他的脖颈边上,说话的热气都喷在了他的耳畔,沈时恩的声音里带出了一丝喑哑,但还是克制道“你在孝期,咱们虽然成了婚,但是孝期不能有孕。”
“哦。”姜桃有些失落地转过了身,恢复了平躺的姿势。
其实就算没有孝期,姜桃也没准备在成年之前怀孕——身体是一方面,家境是另一方面。但是这话在沈时恩嘴里说出来,怎么都让她觉得自己被拒绝了。
“你不高兴了?”沈时恩也翻身面向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姜桃确实有些不高兴,但是这种事上头多少也有些女孩子的矜持,也不好明说。
两人静静地抱了一会儿,姜桃才滴入蚊呐开口道“其实……前几天我奶就买了汤药给我煎了喝,说是避子的。”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沈时恩就立刻覆身过来,吻住了她的唇。
两人的吻技都很青涩,但姜桃还是被亲得晕晕乎乎的。
这时候她甚至还在想,她都把喝过汤药的事告诉他了,他也不过是探过身来吻了他。自家夫君真的是正人君子过了头,下面要发生的事不会还要她来主动吧……
来不及想更多,沈时恩灼热的手也覆了上来。
……
……
姜桃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依稀记得刚开始有些疼,然后结束得也挺快,接着没多久又开始了,像戏台子唱戏似的连轴转,转到她昏睡过去之前,外头已经出现了晨曦之色。
醒来的时候,身上虽然没有像里描述的那么夸张——像大卡车碾过似的疼痛,但腰背和双腿的酸软却是真的难以让人忽视。
“正个屁的正人君子啊!”姜桃恨恨地嘟囔着,挣扎着爬起身,连穿鞋都打着哆嗦。
“正人君子”沈时恩已经在外头打过一套拳,听到响动就端了热水进来。
姜桃站起身就发现自己腿打晃,不受控地跌坐回炕上。她不悦地蹙眉,软绵绵地瞪他一眼。他也完全没了前一夜的拘束和局促,只略显殷勤地道“要是不舒服不若就在炕上洗漱吧?我用盆给你接着。”
姜桃也觉得自己今天这状态很不适合见人,而且她在自家成的婚,也不用赶着去给长辈敬茶,便点头说好。
沈时恩先拧出热帕子递给她擦脸,然后又拿了她惯用的擦牙的柳枝,沾了牙粉递给她,等她刷完牙,又倒热水让她漱口,吐在盆里。
他的动作很是生疏,明显是没有做过这样的活计。但姜桃还是十分受用,方才的怨气此刻完全消了个干净。
第48章
农家人起的都早,姜桃在屋里洗漱的时候,姜老太爷和老太太已经都起了。
老太太在灶上热好了粥,然后就时不时往三房那边张望。
姜老太爷一边抿着粗茶一边道“他们初初成亲,你就让阿桃多睡会儿。”
老太太边摇头边笑,“我哪里是容不得自家孙女多睡会儿了?不过是担心她罢了。”
沈时恩有多精壮,那不用多说。尤其是这天一大早他就起了,先在院子里虎虎生风地打了套拳,而后又不停歇地劈出了小山似的一堆柴,连姜老太爷见了都开始赞叹了一番。
加上这段日子老太太和姜桃相处着,还真处出了几分感情——从前是家里孩子多,男孙更多,老太太就没怎么关注过这个孙女。但分家之后,家里就这么几口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太太才和姜桃有了单独相处的时候。
姜桃年前为了做刺绣就消瘦了一圈,年头上能吃荤腥了,但因为她手里的针线就没放下来过,也没养胖起来。
老太太看着都觉得不落忍,过去劝过她几次,姜桃乖乖地听她的唠叨,也不嫌她烦,只笑着说自己知道了。
后头老太太见说不动她,就让姜杨帮着劝,姜杨无奈摆手,说“奶怎么知道我没劝过?我这天天和她说,嘴皮子都快磨出老茧了。”
老太太也奇怪,说你姐姐的嫁妆都早就备好了,你爷爷也说等你们搬出去之前再给补贴她一份,何至于这么辛苦。
姜杨蹙眉叹气道“她过年连件新衣裳都没给自己买,还能是为了谁?”
自然是为了他和小阿霖。
老太太把姜杨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别人对姜杨好,比对她本人好还顶用。知道了这个,老太太是才开始对姜桃有了疼惜之情。
后头姜桃又和她学做衣服。姜杨不让她乱跑,她又不想困在屋子里,就帮着老太太一道做家务,打下手。
先不说她家务做的如何,光是那不急不躁的性子,和老太太说什么她都能听着的那份耐心,就十分难得了。没有长辈不喜欢这样的孩子。
所以前一天夜里,老太太就不放心特地起了一回去了新房,她也没敢靠的太近,只是听着姜桃小猫似的哼哼声,就老脸发红地躲开了。
小猫哼哼持续到了天光乍亮的时候,老太太正好起身去茅房,又给听了个正着。
所以老太太不是在埋怨姜桃起的晚了,而是怕她被弄伤了,起不来身了。
好在没多久,姜桃和沈时恩就一起从屋里出来了。
老太太这才松了口气,笑着说准备开饭。
姜桃就也跟过去准备帮忙。
老太太一看她走路别别扭扭的样子就笑,说你坐着去吧,不就是盛几碗粥,端几盘子菜,我还做的动。
不多会儿,朝食上桌,沈时恩也把三个小的喊出了屋。
朝食吃的简单,就是一锅熬得稠稠的粥和前一天剩下来的一些小菜。
姜桃慢条斯理地就着酱菜吃粥,等她一碗粥喝过一半,沈时恩和萧世南两个已经吃完了。没办法,这几年在采石场养成了习惯,要是吃的慢一些,别说饭食,连口汤水都喝不着。
不过他们两个吃东西虽快,但动作却没有半分粗鲁,就是让姜桃这学过大家规矩的来看,也挑不出半点错处。
沈时恩吃完就放了碗,说去挑水,萧世南就也跟着站起来。
姜桃一把把他拉住了,“让你哥去干活儿就成,你坐着再吃点。”
萧世南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胃口比沈时恩还大,一碗稠粥也只吃了个半饱,但听到这话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往常在采石场早上就吃个干饼子,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姜桃没管他的说辞,拿了他的空碗去灶房盛粥。
老太太也跟了过去,在灶房里同她咬耳朵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就是从前柏哥儿他们还在家的时候,也没有说就敞开了肚皮任他们吃。往后你们虽然是一家子,但是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要钱,你心里可得千万有数。”
姜桃还是好脾气地笑,但是手下盛粥的动作却也没缓下半分,一直到把海碗给装满了,才放下了勺子。
“你这丫头啊,主意太大了。”老太太见劝不动他,捞出另一个小锅里的煮鸡蛋出去了。
姜桃跟着后头,无奈地笑了笑。她知道老太太会对她说这番话,是关心她、为她打算。但是人和人之间的想法是不同的,她和老太太的想法更是南辕北辙——她只知道沈时恩待她好,不介意她两个弟弟同住。她便也应该对他弟弟好,虽然现在她和萧世南没怎么相处过,也谈不上什么感情,但是总不至于连口吃食都要克扣。
“快吃,吃完……”姜桃把粥放到萧世南面前,说到这里想到还有老太爷和老太太在,便转了话锋,“吃完也别乱晃,我有事交代你。”
萧世南垂着眼睛轻声说了一声‘谢谢’,又拿起了碗筷。
老太太又无奈地看了一样姜桃,把煮鸡蛋分给姜杨和姜霖。
这还是姜桃提出来的,说守孝期间不能吃大荤,他们兄弟俩一个底子差,一个年纪小,就得每天早晚一个鸡蛋。
这要换成从前的姜家,人多口杂,让赵氏和周氏知道了得闹翻天。她也只能买了鸡蛋放在屋里,趁着没人的时候让弟弟们偷偷摸摸地吃。后头分了家就无所谓了,老太爷和老太太对着孙子不是吝啬的人,直接和饭食一道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