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弄乱我头发。”
齐棪笑,牵住翊安的手:“走,吃早饭去。”
翊安被他夸一通,心里很受用,跳着小步跟在他身边。
“咱们不回溱州吗?”
“不回,现往溱州去,路上若有埋伏就糟了,不如留在此地更稳妥。”
“留多久?”
“最多两三日,便有人来接咱们,到时直接回京。”
“溱州你不管了?”
“你当随行的官员都是吃素的?便是我不在,也出不了乱子。”
齐棪趁着没人看,将她的手指放在唇边亲,哄道:“这两天委屈你了,回京后,咱们山珍海味吃到吐,衣裳再置办它个几十套,日日盛装摆大宴。”
“王爷要说到做到,奴家就等您带我出村,过好日子。”
翊安喜笑颜开。
戏文里,这样的对话结束后,往往都是女子被弃的下场。
她暗自庆幸,还好她不全指着齐棪过活。
齐棪没衣裳换,穿得是江州来的新衣,他们身量相仿,倒也合身。
这松蓝色的长衫素朴内敛,齐棪仪态最好,穿上极为清俊。
比自己这身既不合身、又不好看的衣裳强多了,封浅浅就是故意的!
罪魁祸首见了翊安,眼睛微亮,“殿下真是穿什么都美。”
“是封姑娘的衣裳好看。”
“殿下喜欢,便送殿下。”
“……”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江州来想是潜心研究此道,做的吃食很是精巧。
早膳除了米粥、面条,各色糕点摆了满满一桌,虽不能同上京比,味道却不差。
吃饭时,翊安才注意,齐棪那三个侍卫都不在身边,想是被他遣派出去。
齐棪唤挽骊坐下,替她盛了碗粥,学着翊安昨晚的口气:“养精蓄锐,他们不在,姐夫全指着你了。”
翊安:“……”
不行,挽骊只能保护她!
挽骊面露难色,再次言简意赅道:“好。”
吃完早饭,众人各自散了。
江州来出门去谈生意,齐棪跟女流之辈们无话可说,躲回屋里睡回笼觉。
翊安虽想跟去,转念想着这是别人家,吃人家喝人家的,不好太无礼。
于是站到封浅浅身边,客气道:“可有什么我帮得上的?”
封浅浅正在廊下忙,抬头看她一眼,笑吟吟说:“不必了,哪敢让殿下干活,王爷看到会不高兴。”
“你管他高不高兴做什么,我高兴就行。”翊安伸手,“我帮你浇花。”
封浅浅见她真心想帮,也不再推,简单交代了几句:各类花品分别浇多少的水,怎么浇。
不难。
翊安得心应手地忙起来。
期间挽骊想接手过去,被翊安撵去屋里睡觉了。
翊安专心致志地忙完,生出个天真的念头。
若她与齐棪也找个乡村住下,每日吃饭种花睡觉,多好呢。
唉,没戏。
忙完后,她搬了个藤椅,坐在院子的风口处。
昨夜下过雨,今日风还带着凉意,太阳这会又被厚云遮住,天气正舒服。
七八月的天,这极难得。
屋里反而燥热,不晓得齐棪怎么待得住的。
翊安眼一瞥,对上封浅浅欲言又止的神情,主动开口:“要问什么?”
什么人敢刺杀他们,他们何时才能走?
谁知封浅浅纳闷地说了句:“殿下与王爷成亲将近三载,为何至今不见喜事?”
寻常妇人,成亲一两年内,便能有身孕。
若没有怀上,早急得什么似的。
她语气并非奚落,翊安便没嫌她冒犯。
微敛下眸,说实话道:“一是并不想要,二来……我身子不大好。”
她这段时间服的是丹药,方子没变,苦得喝多少水都没用。
封浅浅打量她的神情,蓦然想到什么,善解人意地放柔声音,“我懂,委屈你了。”
“?”委屈的不是齐棪吗?
“女儿家碰见这种事,难以启齿,还得为男人留面子。”封浅浅盯着翊安的脸,摇头叹息,似是为她惋惜:“难怪他对女子冷淡至极,一眼都不多看。”
就是没娶亲前,齐棪对她,也只是奉亡母之命稍稍留意。
从不与她说笑闲谈,她那时还当齐棪嫌弃她,后来发现,他对女人都是这个样子。
只对翊安,向来眼神都不一样。
封浅浅虽跟长公主不熟,到底曾互相看不惯,知道翊安的性子。
见她在孩子的事情上,自甘示弱,且考虑良久才说出口,封浅浅瞬间明白。
翊安会意,忙替齐棪挽尊:“不,是我的缘故,他、他挺好的,真的。”
她越解释,封浅浅就越笃定,“长公主痴心一片,你看即便如此,还恩爱至今呢。”
翊安头疼,虽知封浅浅跟江州来才在一起没多久,还是强回道:“你也没孩子啊。”
封浅浅眉眼娇媚:“我们家州来很猛,迟早的事。”
翊安险些被口水呛死,这儿民风如此奔放吗?
“这位妹妹,交浅莫要言深,听着怪羞人的。”
“这有什么。”封浅浅不以为意,“村里常有年长我几岁的妇人们拉我去闲谈。她们言语粗陋却实在,颇有意思,故而什么话都听的来。”
翊安与她就此讨论起来,言罢深感村子里的相处,更坦诚自在,怪不着封浅浅住下舍不得走。
回到屋里,齐棪刚醒不多时,正枕着手臂发呆。
翊安脱鞋上床,趴在他胸膛前,“我一定得调养好身子,为你生个孩子,哪怕只一个。”
“一觉醒来,你爱我爱成这样了?”齐棪受宠若惊。
“我不能让你背黑锅,若不生,很多人会揣测,是不是你不行才生不出孩子。”
齐棪没老实气地捏住她耳垂,搓揉着玩,“我看着像不行的男人?”
“你这么多年不近女色,又不花天酒地,还没个子嗣,旁人会怎么想?。”
“洁身自好有什么错。”
齐棪不管那些,随旁人怎么说,又少不了他一块肉。“我只要你说,我行吗?”
翊安耳朵都被他搓热了,往上挪挪,挤在他怀里,轻声道:“行。”
“可还能满足你?”他搂住她腰。
“你真烦人。”翊安嗔怪。
他不依不饶,“你说,能不能?”
翊安将羞意忍下去,埋在他怀里,大方道:“绰绰有余。”
“这还差不多。”他得意,赏了她额头一个吻。
翊安有点热,但舍不得从他怀里出去,静了会,认真问:“我能满足你吗?”
“绰绰有余。”
齐棪毫不犹豫,对着她的耳心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就像老天专为我齐棪安排的女人。”
“啊,我输了。”翊安埋着脸,笑得花枝乱颤。
说起情话来,她愈发不是他的对手。
亏她从前还嫌他木讷,恼他人话都不会说,总惹她生气。
外头渐又下起雨,夏日的天气总是这样,看着快晴了,转头乌云一来又是场大暴雨。
两人懒在床上,互相搂着耳语。
时不时地亲上一口,却不曾引出火,做出格之事。
白日不说,还是在人家家里。
且翊安瞧得出来,齐棪看似安然自若地躺着,实则满腹心事。
便是跟她说笑,眉间也只舒展七分。
翊安细细思量,溱州那边他既不操心,让他顾念的只能是上京。
若刺客是阮镛实所派,那生怕人不知道的阵势,已是明目张胆了。
究竟上京城里发生什么事,会让阮镛实这般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