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会传染似的, 整个人的温度不断上升。
她舔了舔下唇, 抬手抵在他胸口,隔开两人的距离, 轻轻推开。
默默在心底里吐气,差一点点,就一点点,就把喜欢两个字说出口了。
于觉现在没什么力气,顺着她的力量,靠在墙上。
极力压制住心间不受控制的节拍。
云诉收手,把袋子里的东西一点一点拿出来。
矿泉水,退烧药。
她轻声说:“我去医务室拿了药, 吃下应该会舒服一些。”
于觉掀了掀眼皮子,“我等会儿再吃好不好。”
说完,他转头咳了几声。
云诉拉过他的手, 倒了颗药在他手心, “废话那么多, 现在就吃。”
说完, 拧开水,递给他。
于觉看了她一眼,笑了, 仰头,把药吞下。
明明因为感冒发烧难受得要死,心里却酥酥麻麻的。
甜到了骨子里。
目光所及, 只有云诉,于觉问:“他们人呢?”
她说:“这节是体育课。”
“为了我逃课回来?”于觉歪靠在墙上,眉峰微挑。
云诉白了他一眼,“于同学,关心同学是我的本能。”看他脸色好像恢复了些,起身,“那你继续睡吧,我回去上课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
小丫头已经走了,于觉一直看着后门方向,移开视线,看到桌上的便利贴,嘴角根本就、彻底控制不住。
真是要栽在她身上了。
淡蓝色的便利贴上。
工工整整的小楷。
上面写着。
下周回来月考。
云诉不是第一次这样,每次他醒来都会看到那么一张小小的长方形。
化学作业是课本32页第五、六、七题。
英语作业是试卷,我放你抽屉里了。
......
于觉拿起那张细细小小的纸条,夹进了笔记本。
云诉走到一楼,突然下腹一紧,有点内急,钻进了旁边的卫生间。
还没能完全踏进去,里面传来很大的声响。
哗啦啦的水声,像是从很高的地方倒下来,然后是桶被扔到一旁的声音。
有人在说话。
“你是智障还是傻逼没吃药,嘴巴张不开是吗?”
哐的一声,撞到厕所门的声音。
“我在问你话,你个死哑巴,那天那女的哪个班的?”
熟悉的声音。
云诉听出来了。
金颂柠。
叶明非的女人。
那天听程岚倾说了点她的历史,无非就是叛逆中二少女很爱惹事,出乎意外的被云诉教训了一顿。
八成是在找她。
云诉抬手,碰了碰嘴角,笑出了声,智障真是每天都在犯二。
她走进去,歪着脑袋,整个人看起来松松散散的,“听说你找我。”
此时金颂柠正扯着米羽思的头发,乱糟糟的,整个头发披下来,发圈已经不知去哪了。
米羽思的脑袋被迫往后仰,从头到尾,湿透了,右脸红红的,已经肿了,嘴角有点血。
微微张着嘴,模样楚楚可怜。
云诉眯了眯眼。
金颂柠身后,五六个女生,不陌生的面孔,有点印象。
米羽思看到云诉,睁大眼睛,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伸手推开金颂柠。
当时金颂柠和那几个女生都在张着嘴转头看着云诉,没反应过来,一不留神,被米羽思推得一个趔趄,后退好几步才站稳。
米羽思跑到云诉身前,拉着云诉就要往外跑,开始哭起来,声音哽咽着,浑身发抖,“你......快走。”
金颂柠此时人已经回神,肯本就不可能就这么让她们走。
趾高气扬,抱着手走过来看着她,“别呀,人都已经来了,我们都找了你两星期了,怎么也对得起我们的心意呀,是不是。”
阴阳怪气的调调。
米羽思还在扯着云诉的手,眼泪根本没办法控制,像水龙头似的,哆着声:“你快点走,你不能被她们欺负。”
云诉叹了口气,安抚似的拍拍她的手,“没事,谁也欺负不了我的,你放心,从今往后,这些人也不会出现在你眼前了。”
米羽思抬起头来,死死咬着嘴唇,鼻子哭得通红通红的,狼狈的小可怜。
云诉把她往身后拉了拉,唇角一勾,眉宇间张扬的鄙视,看着金颂柠,余光瞥到洗手台下。
淡蓝色的一只桶,满了半桶,是刚刚金颂柠的姐妹们才接好的。
“我觉得吧,事情闹大了不太好,我也不想在学校出名,简单点解决。”
金颂柠挑着眉,“本来呀,我就是想简单点解决,你跪下磕三个脑袋给我道个歉,然后......”
她突然停下,摸了摸自己白净的脸,看着云诉那张白的透明的脸,“再让我在你脸上写上爸爸两个字就可以了。”
厕所门口三三两两进来几个女生,呆着脑袋看她们。
云诉舌尖抵了抵牙槽,笑了笑,声音沉下去,“可以啊,这个简单。”
金颂柠神色略微惊讶,以为云诉是被吓傻了。
上次云诉能自己解决三四个人,不代表现在她能搞定七八个人。
身子微微后倾,笑声放肆,肩膀抖得夸张,“你也会怕呀,我看你上次不是挺横的吗。”
云诉没回答,眼睛死死盯着那半桶水,发呆似的,“是你泼的水?”
一个穿着阔腿牛仔裤的女生冲上前,表情尤其自信,瞪大着眼骄傲,“我泼的,怎么……”
话还没说完。
等米羽思反应过来的时候,云诉已经拿起那只桶,高高举起,哗啦啦的流水声,那半桶水,径直从阔腿牛仔裤头上垂直留下。
而后轻轻放在地上。
桶可是无辜的,要温柔体贴。
她稍稍偏过头,眸色暗沉,冷冷的看着阔腿牛仔裤在原地跳脚的尖叫。
金颂柠从小到大横习惯了,从没有人对她动过手,和她关系好的女生,也不会被欺负,好几秒才回过神,她人长得倒是挺漂亮的,和云诉差不多一般高,脖子上戴着条字母项链。
可浑身的二货气质怎么也遮掩不住。
金颂柠瞪大了眼,表情极其扭曲奇怪,把阔腿牛仔裤往旁边一扯,厉声说:“你他妈的脑子进了洗衣机没洗干净?每天没挨打两下皮痒了是吗?竟然敢动我的人?”
云诉垂眼,笑声吟吟,抬头,“我就喜欢挨打呀。”少女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软中带冷,“但没能揍你我还真是皮痒了。”
金颂柠的愤怒又上升了一个度,心里已经把云诉切成了一块又一块碎片。
卫生间外有哄哄闹闹的声音,不知是谁通风报信,“老师来了。”
云诉吐了口气,说:“这桶水我先还给你,剩下的,等会儿放学了,学校后面,我!慢!慢!还!”
说完,没管金颂柠一行人答没答应,转身拉着米羽思往外走。
云诉从小到大,认为苏一帘做过最正确的决定就是让她去学了两年的跆拳道。
就算具备了这个能力,云诉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她从小皮肤白得透明,五官秀丽,笑起来很容易让人误会是家养小奶猫,但每天都冷着张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激起了不少青春少年的征服欲望,经常被堵在教室门口和校门口。
年纪尚小,云诉没把恋爱当回事,白了人一眼就走。
然后,她被几个屌上天的少年扯进小巷,结果就是那些少年每个人都躺在地上安抚他们的小弟弟。
云诉拍拍手,神清气爽的背着书包回家。
后来去和爷爷一起生活,认识了付银宇,他就帮忙解决这些问题,她很少再打架,也懒得。
付银宇是男生,看着云诉踹裤裆的动作熟能生巧,下意识都会捂住自己的,所以,为了公平,他都会学着她问候问候别人的小弟弟。
当时付银宇踹完,还跑过来探讨了大小问题,“诉爷,你这个感觉没上次的舒服呀,小了好多。”
云诉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半响,“目前为止,我觉得你的最大,要不再来感受感受?”她歪着头在笑。
付银宇:“......”
就因为她太懒,初三那年不小心撞见有初一女生被人欺负,没能制止,那女生被迫转了学。
但世界在转动,云诉从那以后碰到智障的事就没再忍过,不收拾一顿还不知道她这文明又优雅的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