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现在的江丛羡,才是真正的他。
了无生机,阴郁绝望。
他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是腐朽的。
如枯萎的花,等待凋零的那一刻。
林望书将脚边的书捡起来,放回书架,摆好。
然后走到江丛羡身旁。
她看了眼他手腕上的伤口。
只是简单的止了下血,应该是赵医生打算等他睡着了再帮他处理。
林望书拖了张椅子在他身旁坐下,轻声问了一句:“疼不疼?”
他罕见的,有了些许反应,眼睫轻抬,却也不过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也没开口。
林望书倒不意外。
“睡会吧,睡着了以后会好受一些。”
他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眸逐渐攀爬戾气: “你在可怜我?”
的确是在可怜他。
她不知道江丛羡经历过什么,唯一可知的,那些经历,或许与她身边的人有关。
似乎是从她的神情得到了答案,他冷笑出声,似在威胁,又似在警告:“林望书,精神病杀人不犯法的,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她当然怕。
怕的要命,甚至连手都在抖。
江丛羡和那些只会说大话的人不同,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林望书微垂眼睫,看着他受伤的那条手臂,无菌纱布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往上,是一个新鲜的针眼。
应该是刚注射过镇定剂。
他的手和她比起来大很多,修长白皙,骨节是分明的。
好看的如同一件工艺品。
他整个人都是好看的,全身上下,每一处。
无一例外。
哪怕林望书偶尔带着对他的恨,可还是不得不承认。
他的确是自己,见过最好看最好看最好看的人。
掌心相抵的那一瞬间,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指尖是凉的。
像是在隆冬的夜里,被雨水淋过一般。
“疼吗?”
她的手太小了,根本握不住。
嘴角的冷笑甚至还来不及收回,他无声垂眸,看着白嫩的柔夷在自己掌心。
林望书以为他会厌恶的甩开,然后照常扔下一句带着威胁的冷言。
他常让她摆正好自己的位置,别肖想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
做他的女朋友,她显然不配。
顶多仗着那张好看的脸蛋,在他身边当个情妇。
哪怕是他以后结婚了,也不会放过她。
所以她以为,他是厌恶自己的触碰的,必然会甩开。
可是他没有。
只是无声的看着,纤长却不卷翘的睫毛,此时全数遮挡眼底情绪。
他就像是一道不透风的墙,情绪从不外露。
包括现在,也是。
人怎么能活的这么累呢。
连自己最真实的一面都得藏着掖着。
林望书还是讨厌他的,只不过,在那个基础上,多了些怜悯。
镇定剂似乎起了作用,他逐渐睡去。
手却没有抽离。
罕见的,乖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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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医生替蒋苑缝合完以后,估算着药物差不多也起了作用。
于是带着药箱上了楼。
书房的狼藉被收拾了一大半,穿着白色睡裙的女人正弯腰将地上的书捡起来,一本本归位。
看到赵医生后,她站起身,礼貌的打过招呼。
这不是赵医生第一次见到她了,不过上次见时,离的远。
匆匆一瞥,也没看出什么来。
现下这么近距离的瞧,倒的确是个出尘脱俗的美人儿。
他笑问:“吓到了吧?”
林望书也没否认,点了点头:“有点。”
赵医生坐过去,给江丛羡缝合伤口。
因为他打过镇定剂了,再加上他以往缝合也从不打麻药,所以赵医生只倒了点碘伏给他伤口消毒。
他似感叹了一句:“疯子也不是从一出生就是疯子,不正常的人,在很久之前也是个正常人。”
林望书因为这句话愣了半晌。
江丛羡睡的沉,直到伤口缝合结束,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赵医生收拾好东西后站起身:“他就拜托你了。”
林望书点头:“我送您吧。”
被他给婉拒了。
走之前,他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回头又叮嘱了一句:“他要是发生了什么异样,你记得随时联系我。”
话说完,递给她一张名片。
精神科医生,赵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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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蒋苑的帮助下,林望书把江丛羡扶回了房间。
她开了灯,房间亮如白昼。
那些家具摆件都泛着冷色,半点人情味也没有。
江丛羡的房间就和他这个人一样,都是冷的。
林望书替他盖好被子,开了窗户通风。
书桌旁边第二个抽屉开着。
她犹豫了一会,走过去看了一眼。
她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癖好,可是此刻,仿佛有什么在诱惑着她。
她把抽屉完全拉开,看见里面摆放着各种药物的瓶瓶罐罐。
大多都是精神疾病方面的。
她的手突然顿住,视线落在抽屉最里面的相框里。
年轻的漂亮女人抱着一个小男孩,她笑容温柔。
小男孩的眉眼与江丛羡有几分相似。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照片里的人阳光可爱。
林望书的手抖了几下,差点连相框都没拿稳。
她似站不住一般,踉跄一下,脚软了。
照片里的女人,她是见过的。
在整理父亲遗物的时候,夹在他钱包内层。
父亲在她心目中,一直都是一个高大伟岸的形象,虽然严厉,但却异常疼爱她。
哪怕已经确信了,他的确做过一些对不起江丛羡的事。
可她还是会在心里为他开脱。
可能是一场误会,也可能是江丛羡认错了人。
心里有什么东西,突然崩塌。
林望书失魂落魄的靠在墙上。
没有什么比让一个孩子,亲眼见证自己一直敬爱崇拜的父亲,是那样不堪,还来的让人崩溃。
---------(球球的喵)
小莲晚上没有睡好,反复的做噩梦,被惊醒。
亲眼目睹了那一幕,谁都会被吓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