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未手上一停,心中也有些动气,并不理会他,使劲把饺子翻了个面。
身后脚步声渐渐近了,是秦赐走过来,他贴到姜未身后,不由分说地抱住她。
他抱得又紧又密,中间不留一点空隙,身子矮下来,头垂着,埋在姜未的肩膀上,嘴里笑着说:“叫你过来怎么不过来,又跟我闹什么脾气?”
雨水的潮气泛着湿冷的味道,冰冰凉凉,他的西装裤面料挺括,蹭在她的腿上,像是一种无声的进攻。
姜未赶他走,拿手肘撞他,可秦赐却全无感觉,像是不觉得疼。
他酒意泛滥,盯着眼前的人,皮肤泛着冷莹莹的光,耳垂微红,不知是气得还是羞的,令他想要亲上去。
“秦赐,别耍酒疯!”姜未气恼极了,使劲拨开他的手臂。
但秦赐本就比姜未力气大,喝了酒,更加死倔,他一只手臂,就能牢牢圈住她,另一只手,停在她的左腰上,就要探进衣服里。
想到徐子怡说的,姜未这一下彻底炸了。
天空劈下一道惊雷,轰轰烈烈。
姜未手里捏着锅铲,下意识地向后用力挥去,数十个饺子呼啦啦落在地上,那锅铲刚好打在秦赐头上。
哐啷一声,锅铲落在地上,秦赐终于丢开手,后退着坐在椅子上。
姜未回过身,紧张地盯着秦赐。
他用手捂着头的侧边,好像很疼,指缝里有鲜红的血渗出来,他一眼手,又看着姜未,眼神沉郁,好像还很迷惑。
恰好窗外一道闪电,照得秦赐脸色苍白,血的颜色也更可怖。
姜未怕他反击,忙把锅铲捡起来,握在手里,警惕地盯着他。
秦赐阴沉沉地开口:“还没打够,还想再来一次?”
“是你先惹我的。”姜未脸都涨红,还很理直气壮。
“看你像什么样子。”
姜未反驳:“看你像什么样子!”
身上被雨淋湿,头上流血,耳朵好像也破了,衬衫上还落着几块烧糊的饺子皮和稀碎的馅。
形象既可怕,还有点……搞笑。
姜未想来只见过秦赐风度翩翩的斯文样子,还是头回见他这么狼狈。
她这么一想,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秦赐用手按着伤口,没好气地凶她:“还笑!还不把锅铲扔了!”
姜未不情不愿地扔回锅里。
“去,把我手机拿过来。”秦赐吩咐。
“干嘛,要报警抓我吗?”姜未不服气,“是你先惹我的……”
秦赐气笑了:“行,是我先惹你的,行了吧?你拿不拿?”
他那模样怪凄惨的,姜未心想算了,不跟受伤的人斗气,给他拿了手机过来。
秦赐给人打电话:“是我……你到家里来一趟,一个人来……我喝醉不小心摔了,可能得缝合……少废话。”
说完,挂上电话,他把手机扔桌上。
姜未站得远远的,拿眼睛不住地瞅他,手指绞在一起。
秦赐把身上的脏东西拍掉,看她一眼,打算说些什么,一想,还是算了,疲惫地冲她挥了挥手。
“你回房间去睡觉,今晚别出来,以后也别提这事。”
姜未咬着下唇,有些不放心,“那你呢?”
他面露讥讽:“我还死不了,快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热的天气,而我却要去学车,祝我好运。
第43章
不到半个小时, 展绩勋驾车来到别墅。
他直接将车停在外面的庭院里, 手里提着一只医药箱, 豆大的雨水落在伞上, 砸出沥沥声响。
展绩勋知道大门密码, 自己开门进去。
没在客厅见到秦赐,展绩勋跑到楼上书房找他, 也没在,倒是看见主卧房门紧闭。
他准备敲门来着, 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给秦赐打了个电话。
还没接通,就听见电话在楼下响起来,但却没人接。
什么情况……
展绩勋一头雾水, 下楼循着声音的方向来到厨房,看见秦赐正站在岛台前吃东西。
“哪儿伤了?”
厨房里没开灯, 整个屋子都黑漆漆的, 外头电闪雷鸣,跟鬼片现场差不多, 秦赐低头吃东西, 整个面孔都是模糊的。
秦赐说:“自己看。”
展绩勋微嗤了一声,按开手边的灯,厨房里瞬间亮起来。
“我靠……你这是从楼梯上摔下去了?”展绩勋吓了一跳。
秦赐右侧边脸沾着血, 额前的头发也被糊住了,展绩勋走到身边,仔细看了眼, 不光是头,他耳朵也破了。
他身上酒气浓郁,粗略判断最少喝了一斤白的,地上稀稀落落地散着饺子馅,东一块西一块,满处的油,害展绩勋差点滑倒。
盘里的饺子都煎糊了,秦赐还吃得津津有味,可见他醉得不轻。
秦赐简单地说:“差不多。”
展绩勋打开医药箱,里头物品齐全,他取出一对外科手套戴上,拨开秦赐的头发细看伤口。
不光有开裂,还有烫伤。
他皱起眉:“少扯淡,你这要是摔出来的?我就从你家楼上跳下去。”
秦赐神情淡淡的:“少废话,赶紧该上药上药,该缝针缝针。”
“我就不说你这创口了,你要是摔得,怎么头发上还粘着油?还有这……”展绩勋从秦赐头发里拨出几片碎掉的煎饺皮。
他一脸崩溃:“你别告诉我这饺子是你从地上捡起来的,不嫌脏啊?”
秦赐把最后一只饺子吃完,“锅里剩的。”
展绩勋不说话了。
虽然秦赐什么都不肯说,但他心里明镜似的,他差不多能想象出这间厨房里发生过什么。
他从前是学医的,对付这种伤口不在话下,展绩勋先给秦赐的伤口做完冲洗和消毒,再仔细检查一遍,更加确定了这是某种尖锐的东西打出来的。
展绩勋说:“你这个缝合得先剃掉一部分头发。”
秦赐听见,往旁边躲开,“那就不缝,我感觉已经止血了。”
“你确定?”
秦赐淡定地点头:“死不了就不缝。”
那就不缝吧。
男人之间不讲那些虚的,展绩勋也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既然秦赐都这么说了,他也无所谓。
几分钟后,秦赐头上缠上一层纱布,湿发干了,唯独衬衫上血迹斑斑点点,显得有些颓唐。
秦赐自己动手把混乱的厨房清理一遍,展绩勋就抱臂站在一旁冷眼瞧着。
过了一会儿,他冷不丁地开口:“准备这样耗到什么时候?”
秦赐抬眸看展绩勋一眼,薄而狭长的双目仿佛沁过雨水。
他说:“能到什么时候就到什么时候。”
展绩勋不屑地笑了一声,想说什么,可看见秦赐不耐的神色,显然是已经听不进任何话。
男人最懂男人,尤其是他们一块长大,何况秦赐此刻的状态简直不加遮掩。
“你认真了?”展绩勋感到不可置信。
秦赐不说话。
他只是随意地朝展绩勋摆了摆手,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展绩勋提起医药箱准备离开,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问秦赐:“药还在吃吗?”
秦赐正在将碗碟一只只装进嵌入式洗碗机里,头也不回地答:“这几天停了。”
“停了?”
“哦,那难怪你会摔破头了。”展绩勋脸上露出讥讽的笑。
玩笑归玩笑,当事人根本不搭理,这玩笑就有些索然无味。
展绩勋皱起眉,欲言又止,还是叹口气道:“我也不说什么了,你自己心里有数。”
“赶紧走吧。”
他们从小认识,在最少年意气的时候就成为朋友,秦赐家里所有荣耀和变故,展绩勋一路看在眼里。
直到现在,展绩勋也很少劝他什么,因为根本劝不动,索性只有听之任之。
“对了,于晴我都安顿好了,你别操心了,”展绩勋补充一句,“这事了了。”
秦赐看他一眼:“行,你多费点心。”
展绩勋笑了,自嘲道:“不费心怎么办,怪我自己交友不慎,你这个也欠,那个也欠,我们一人负责一个吧。”
夏天的走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到半小时的功夫,外面雨已经停了,而夜晚依旧浓黑。
展绩勋离开了,秦赐收拾完厨房上楼。
在经过姜未放门口时,秦赐抬起手打算敲门,想了想又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