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到最后他会彻底变成一只鸟!?
沈顾容指着自己手背上的翎羽:「我会继续长羽毛吗?」
楼不归迷茫地歪歪头:“啊?”
沈顾容:「羽毛!!!」
楼不归大概觉得好玩,也跟着学:“秋秋。”
沈顾容:“……”
奚孤行胡乱猜:“你是想问,能不能把这羽毛拔下来?”
沈顾容瞪了他一眼。
奚孤行理解失败,随手点了点一旁的书案:“你写下来不就好了?”
沈顾容顿时恍然大悟,忙从榻上下来,飞快冲向了书案旁,因为他的动作,修长的双手无意识地翩然而动,好像鸟类扇动羽翅一般。
他根本没发觉自己奇特的姿态,走到了书案旁,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一行字,拿给楼不归看。
楼不归认真看了一眼,说:“十一,师兄不认得。”
沈顾容以为楼不归试毒药试傻了,连字都不认得,忙给奚孤行看。
奚孤行看了看,思索道:“这好像是妖族的字,我也认不得。”
沈顾容:“……”
沈顾容浑身僵住,盯着那龙飞凤舞的字半天,突然想不起来人类的字到底怎么写了,他一动笔便是一团乱七八糟的字符,偏偏自己还能理解意思。
沈顾容拿着纸的手都在抖了,他满脸懵然,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奚孤行问楼不归:“凤凰灵力这么霸道吗?这才没一会他连妖族的字都会写了,再这样下去,大概三天就要被同化成小红鸟了。”
楼不归摇头。
奚孤行挑眉:“不会被同化?”
楼不归说:“不是,是用不了三天。”
奚孤行:“……”
沈顾容失魂落魄,根本无法接受自己要变鸟这一事实。
楼不归又说:“不过只要寻到雪满妆,让他将灵力收回去便好。”
奚孤行看了看沈顾容,挑眉道:“我不能帮他把灵力引出来吗?”
“可以啊。”楼不归认真地说,“只要你不怕变成凤凰。”
奚孤行:“……”
奚孤行本来正想搭上沈顾容的手腕为他疏离灵脉,闻言立刻缩回了手。
自己狗命要紧。
沈顾容更绝望了。
奚孤行还从没见过沈奉雪这般脆弱懵然的模样,犹豫了一下,才冷着脸说:“雪满妆被你重伤,应当逃不了多远,我会尽快把他逮回来。”
沈顾容像是看救星似的看他,眸中带着点期翼的波光:「师兄!」
奚孤行耳根一红,突然恼羞成怒道:“都说了别对我撒娇!”
说完拎着剑拂袖而去。
沈顾容:“……”
沈顾容趁着奚孤行听不懂他的话,朝着他的背影骂道:“啾啾!”
「掌教!」
楼不归自顾自坐在一旁,还在那学沈顾容的声音,但是怎么学都学不像。
他抬手晃了晃沈顾容的袖子,小声说:“十一,你再叫一声。”
沈顾容闭口,打死都不叫。
楼不归坐在书案对面,双手托着下颌目不转睛地看着沈顾容,如同稚童似的眸中写满了“再叫一声再叫一声”。
沈顾容不理他,抬手画了只白鹤给楼不归看。
他的字和丹青都是跟私塾先生所学,寥寥几笔栩栩如生。
楼不归歪头:“鹤?”
他学了鹤叫了几声。
沈顾容摆手,比划了半天才终于让楼不归明白他的意思。
楼不归:“你是想让那只白鹤来认你的字,以便同我们交流?”
沈顾容点头。
“不行。”楼不归一向呆呆的神色突然沉了下来,抬手将那画随手搓碎,像是叮嘱孩子似的,“十一,他是妖族,不可信。”
沈顾容一愣,那只白鹤,不是离人峰的吗?
沈顾容比了个:「为什么?」
楼不归见他不听,伸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腕,眸中闪现一抹急切:“不可信,妖族不可信,他们不怀好意!他们要害你!”
沈顾容忙安抚他,见他还是异常焦急,只好啾啾叫了两声。
楼不归果然好哄,一听到自己想听的幼鸟鸣,急切飞快散去,孩子似的欢喜地拽着沈顾容的手。
“再叫一声。”
沈顾容忍辱负重,啾啾,啾啾啾。
半天后,楼不归心满意足地走了。
沈顾容身心俱疲,像是没了骨头似的瘫在榻上,只是一小会他两只手上都出现了赤色翎羽,看得沈顾容毛骨悚然。
他惊吓了半天,最后决定眼不见心为净,整个人缩到锦被里睡觉。
「爱怎么怎么的,反正再烦心也不能变回去,还是交给奚孤行费心吧。」
夜幕悄然降临,雨越下越大,轻扣未阖上的木窗。
不知过了多久,榻边的轻薄床幔突然动了动,好像有个东西从锦被下钻了出来。
一阵窸窣的细微声响,一个巴掌大的红团子顺着床幔滚到地上。
沈顾容睡得迷迷瞪瞪,他滚了几圈缓慢张开眼睛,四处看了看周围。
“好困。”沈顾容蹬了蹬爪子,脑子迷糊地想,“我得找棵树睡觉。”
他本能地啾了两声,扑扇起小翅膀,像是醉酒似的飘飘然飞出去找树了。
第18章 晴天霹雳
白日里楼不归走出泛绛居时,牧谪和虞星河刚从离索处回来,手中都抱着离索送给他们的蜜饯。
看到楼不归,两团子忙行礼。
楼不归仿佛没看到他们,风一般掠了过去。
虞星河嘴中含着蜜饯,看着楼不归的背影,小声说:“为什么楼师伯在这里呀,师尊受伤了?”
牧谪愣了愣,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晓。
牧谪回了偏院,捧着那本《问心》继续看。
窗外斜风细雨,梧桐冒枝。
牧谪严于律己,看完书后又练了一个时辰的字,天便暗了下来。
他收拾好书案的东西,估摸了一下时间,虞星河应该很快就来寻他去长赢山东厨用饭。
牧谪舒了一口气,正要起身出门时,窗外突然传来一串幼鸟的微弱啼叫声。
牧谪已经筑基,五感灵敏,那鸟叫声十分微弱,比雨落枝叶声还要轻,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将雕花木窗打开,小院中的长明灯照亮那棵两人来高的梧桐树,隐约露出上面一团小小的黑影。
牧谪皱眉,走出房门到了那梧桐树,微微仰头看着细枝上的小东西。
“啾啾。”
那赤色小鸟又微弱地叫了两声。
牧谪一怔,踮着脚尖正要将那只小鸟捧下来,不远处突然传来虞星河的一声。
“牧谪呀!”虞星河穿着小小的防雨衫,蹦蹦跳跳地在院子里跑,“晚上有肉,我们要快些呀,要不然就吃不到啦!”
牧谪眉头皱了皱。
那小鸟圆滚滚的像个毛球,一身赤色的绒毛,翅膀小得几乎扑腾不起来,看着刚破壳没多久,整个身子在寒风中微微发抖。
仔细看去,它的双眼上似乎还绑着一根轻薄的布条,勒在毛茸茸的后脑,绑了个结垂在湿哒哒的羽毛上。
牧谪怎么看怎么奇怪,犹豫了一下,才对虞星河说:“你自己去吧。”
虞星河这才瞧见在树下的他,疑惑道:“在那干什么呢——你不饿吗?”
牧谪摇头。
虞星河也没多问,反正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自己开开心心地蹦着走了。
树叶上一颗豆大的雨水骤然滴了下来,正中那小红鸟的脑门。
小鸟整个身子一踉跄,凄厉地“叽”了一声,整个小身子往下掉了下来。
牧谪吓了一跳,忙伸出手把小鸟接在了掌心。
小鸟心大,哪怕险些摔死双眼还是紧闭着睡觉,它大概是冷得很,轻轻往牧谪温热的掌心蹭了蹭,软软地发出一声啾。
牧谪拢着手掌为小鸟挡住小雨,快步跑了回去。
泛绛居是南殃君特意为沈奉雪建的住处,哪怕是偏院,青石板下也铺满了暖玉灵石。